“这位,定是皇甫夫人。幸会。”白大夫举手作揖。
“洪水过后,细菌繁殖,人们抵抗能力减弱,我就前来给大家开几副药,出自己微薄之力。皇甫公子,在下先忙,稍后再叙。”他礼貌地解释道。
“白兄请自便,稍后再叙不迟。”铭烨微笑颔首。对待白大夫的态度,恭敬有礼。
“皇甫叔叔!”一声稚嫩清脆的喊叫,令我们三人纷纷侧目。一个身着淡绿小裙衫的清秀孩童,欢奔而至,在我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扑到了铭烨的怀中。
“白雪,你也来啦!”铭烨喜上眉梢,一脸宠溺。
“爹爹为百姓服务,白雪定当全力支持!”小姑娘嬉笑着,举起小拳头,神情可爱至极。
“白雪……”白大夫轻唤一声,带着少许责备。
小姑娘转身,扮了个鬼脸,乖乖站回了白大夫身边。我们都不禁莞尔。
“白雪,带叔叔去找李知府,如何?”铭烨眉毛一挑,朝白雪使了个眼色。
“爹你去忙吧,我带叔叔去花园。”小姑娘夸张地咧开嘴笑了,连连对白大夫挥手,自然地牵起铭烨的手,带我们往花园走去。
白大夫无奈,摇摇头,对我们报以微笑,自顾忙去了。
“叔叔,你看,这个就是李知府啦!”白雪小手一指,只见前面穿着粗布黑衣的中年男子,肩上扛着一捆防水布,边跟周围人交谈着什么。他们好像正在花园里搭建帐篷。
“这个……就是知府?”我目光搜索,看是否有长得更像“知府“的人,因为不敢确定到底是小白雪指错了,还是自己看错了。
“对啊,就是那个,我认得他!”白雪又晃了晃手,不忘跺跺脚,以示自己的坚决。
“李知府……”铭烨上前,作揖。
“你们是新来的百姓吗,先去那边登记,等这里帐篷搭好,就可以安顿了。”他抹了一把汗水,微笑着说。黝黑的脸庞,消瘦干练。
“李知府有所误会,我们是来找况小姐的。”铭烨不紧不慢,说出来由。只是他会打出况晴晴的名号,还是让我吃惊了一下。
“你们就是况小姐要等的朋友啊!”他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眼,眼神中竟闪过一丝冷意。与他刚才的和蔼并不相称。
“快,跟我来吧!”他马上露出恭敬的笑容,热情地引领我们到了府衙内厢房。
“如是姐姐……”白雪见我们脚步停留在门外,随即明白了什么,率先冲进了里屋。
“铭烨,烟莫,你们终于平安回来了!”况鹏率先从里屋冲了出来。
“小姐!”如是和玉儿也赶紧出来,如是眼眶湿润,玉儿则微笑着握住我的手。
“大家都好吗?”这次是我挑起的出游,若是中途出了事,无论是谁,我都心中愧疚。
“嗯,就担心小姐和姑爷呢!”如是拉着我的手臂,嘟着小嘴。
“他们呢?”铭烨环顾四周,开口道。眼神焦虑。
“宏轩公子和况小姐,在隔壁房间。李知府把自己的住处让给了他们。”玉儿缓缓开口。
“司徒老师跟着我们回来,到了半路说是去看看一个附近的朋友,就没回来。”如是补充道。
“司徒老师没回来?”
“嗯,不过他寄了书信,说他并无大碍,只是帮朋友处理事情,过几天跟我们汇合。”况鹏说道。
“皇甫公子,只能委屈你们住在隔壁的小书房里了。因为单独的房间毕竟不多。”在一旁的李知府缓缓开口。
“是啊,李知府已经对我们特殊照顾了。”如是点点头,表示感激。我环顾一下,这个房间用纱幔隔成了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两张小床。看来,白大夫和白雪也应该住在这里,不然白雪怎么会和如是他们这么熟稔呢!
“大人,大人,皇上,皇上派人来啦!”惊喜中带着惶恐的喊叫声,使大家面面相觑。
一行人纷纷整理衣衫,出了房门,直奔大堂,周围的百姓也停下手中的活,聚拢过去。
堂内背对着我们,有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大人,就是这个姑娘,说是朝廷派来的。”前来通报的衙役,悄悄提醒正在发愣的李知府。
“这……这位……姑娘……”李知府很是为难,踌躇着该怎么称呼。朝廷派人,从未派个女子过来。莫非是有人的恶作剧?
“李知府,岑月代替父皇前来慰问南郡百姓,此次国库大开,帮助百姓尽快度过难关。”一个莺鸣般动听嗓音传来,女子婉约转身。众人都惊叹不已,这个俏丽动人,气质出众的女子,正是南国明珠,岑月公主。
与此同时,待我看清她身边小小人儿,更加喜出望外,那个一袭银紫小衫,同色系发带束发,流水晶瞳的孩子,与失踪多日的鸿儿,一模一样!只是他凌冽的眼神,高傲自信的神态,却又与唯唯诺诺的鸿儿完全不一样。
“微臣代替百姓,感谢皇恩浩荡,感谢公主忧国忧民!”在李知府的回应下,人们也纷纷下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大家不必拘谨,这些财物只能解燃眉之急,长期的工作,还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平时调皮任性的九公主,也有这么得体、懂事的一面,大家都私下议论纷纷。
“鸿……鸿儿……”一声惊慌的女音,带着怀疑和恐惧,在一片悉索的讨论声中,分外刺耳。况晴晴正半倚在宏轩身上,脸色苍白。
看来他们应刚从屋里出来,宏轩用手搂着她的肩膀,表情凝重。
那个一脸镇定的孩子,依然毫无反应,脸上找不到任何表情。我心中狐疑,忍住自己澎湃的心潮,没有叫出声,暗暗观察,九公主带来的,定是鸿儿,只是感觉甚是怪异。
再看况晴晴如此表现,并未引起任何回应……我的不确定感越发强烈。
“这位是我的义弟,南笑。”九公主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他回望她,冰冷的眼神此刻稍显温度。
“公主舟车劳顿,不敢怠慢,只是现在百姓迁移人数众多,居住的地方……”李知府为难地皱起了双眉,堂堂南国公主,总不能让她跟普通百姓挤在露天帐篷里吧?
“公主若不嫌弃,可以与我们同住。”我向前一步,缓缓开口。
“好啊,人多热闹。”九公主柳眉弯弯,一脸笑意。。
百姓无不被九公主的平易近人所打动,大家都乐呵呵地回去干活。人人都信心十足,连最高贵的公主殿下都与他们共患难,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公主,这孩子……”一到书房,铭烨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并不能很快把鸿儿和九公主联系在一起。
“这是我的义弟,南笑啊,刚才介绍过了。”九公主一脸无害的微笑,重复了一遍。
“怎么,你们为何都如此惊讶的表情?”她睁大眼睛,盯着铭烨,故作不解地问。
“可能人有相似……”铭烨轻声说道,审视的眼神从这孩子移开,落到一旁默不作声的我身上。
“南笑,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怎么搭建帐篷吗,叫叔叔带你去吧。”九公主拍拍他的肩膀,望向铭烨。
“嗯。”孩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到铭烨身边,抬眼看他。
“好……好吧,我们走。”铭烨一脸无奈,只能牵起他的手,走出了房门。
“鸿儿为何变成这样?”我走到她面前,质疑道。除了外貌,这个南笑和鸿儿无一处相像的地方。
“他受伤后醒来就是这样了,我并不认识从前的南笑。”她正色道。言语间并无任何隐瞒。
“他不记得从前的人和事?”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嗯,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所以……我给了他新的身份。”九公主坐下,一脸疼惜。
“或许,这并不是坏事。”她补充了一句,眼神中带着询问,望向我。
“鸿儿所受的苦,我并不了然,也许他不愿面对从前的噩梦。”我低低叹了口气。我一心想查出鸿儿当年的真相,而可怜鸿儿却选择忘却一切,重新开始。
“我此次前来,就是带他来寻医。顺便让那些歹恶之人露出真面目。”九公主精致的小脸拢上冰霜,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所以,你才带他招摇过市?”我眼角瞥向她,并不赞同她的做法。
“他不记得从前,不是坏事,只是……你不觉得,没有记忆的南笑,同样不快乐吗?”她转过头,怔怔望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谢谢你如此关心鸿儿。”我颔首。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眼前的九公主,如仙女再现,那么优雅纯洁。
“彼此彼此。”她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我也报以微笑。
“不过除了你,不能让任何人,确定南笑就是况鸿。”她清澈的眼眸,深不见底,嘴角牵起一丝弧度。
“要让这一切,都模糊。”她望着沉思的我,再次开口。
“你确定,浑水才能摸鱼?”我凝视眼前看似清纯的九公主,确信此人的心机,不可测。
“大鱼,总会上钩的。”她伸出手,微笑的嘴角,带着蛊惑。我缓缓抬起手臂,“啪”一声击掌,达成同盟!
我并不在意她是否还有更大的秘密,我只知道她救了鸿儿,不会害鸿儿,这一切,就足够。
突然,九公主笑容收敛,食指放到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外面有人。随即莲步轻移,一阵风似的到了门旁。我诧异她的举动,因为我并未听到任何响声。
她迅速打开房门,院内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偷听之人。我也赶到门栏前,左右看了下,远远可以听到花园里,人们的吆喝声。周围房间的人也都出去帮忙了,理应这里不会再有别人。
除非……是有人有意偷听。
“这里人多事杂,你我都要谨慎。”她神色严肃,叮嘱道。
“暂且这样,希望不会节外生枝……”我对她的引狼入室,并非完全赞同,因为这个风险太大,尤其对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来说。
“啊……”一声怒吼,突兀地从远处传来。
“不好,是南笑!”九公主一惊,我们迅速闻声赶去。
“你吼什么呀!我在问你,为什么叫南笑啊?”白雪仰着小脸,挡在南笑的跟前。
九公主作势想要上前,我一把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