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槐夫妇回到永州,稍稍梳洗后便直接去见了云居雁。不得不说,他们比云居雁想得更周到,不止带了各地的矿石样本回来,连带还绘制了矿石分步的简易图。按照张铁槐所述,当地的山林,证实有红泥矿的,比良田稍贵,其他的都很便宜。而相比永州或京城的田地,就算上好的红泥矿山脉,价格也便宜很多。
云居雁一直以为江南富饶,土地的价格一定较北方高,却没想到良田的价格只有京城的一半。不过转念想想她便明白了。京城多的是达官贵族,良田一般都在这些人手中,根本是有价无市。而此时的阳羡只是一个小地方,比不上苏州、杭州,地价当然比较便宜。
与云居雁预料的一样,此时的地名果然与她在现代看到的多有出入。不过幸好有张铁槐绘制的地图,她比照太湖的位置,能够凭印象大致画出红泥矿的位置,有几处竟然是未被开采的。这就是说,她能用极低的价格购入。将来,等真正做出了上好的紫砂壶,需大量红泥的时候,这些山地的价格一定会成倍增长,甚至是原本的几十倍。
她动这个脑筋,并不希望成为大富商,大地主,她只是想为母亲买一份保险罢了。因此,她也不打算自己开采,设窑,只想买下存着,等到价格上去了,赚个差价就成了。
张铁槐夫妇见云居雁十分满意,轻轻吁了一口气,心中想着不枉他们马不停蹄走遍了整个阳羡。
云居雁知道他们这么卖力,也是想为自己的小家谋一份前程。她当场夸了他们,不止赏了银子,还明确地告诉他们。等过完年就把他们的女儿苁蓉、赤芍升做三等丫鬟,领二等丫鬟的月银。
两夫妻立马明白,等云居雁嫁去沈家,他们的女儿就是主子身边的二等丫鬟。再看鞠萍、玉瑶的年纪都不小了,没几年不是收了房。就是放出去配人,到时他们的女儿就是体面的郡王府一等大丫鬟。他们千恩万谢的感激着云居雁。
云居雁笑着点点头,又问起了程大在阳羡的情形。
张铁槐得了云居雁的承诺,生怕不小心打了女儿们将来的饭碗,仔仔细细,巨细靡遗地说出了自己打听出来的全部信息。
云居雁从他的话中知道,程大虽有精明吝啬之名。但当地修桥铺路等善举,他家从不会落下。虽然他们绝不是出银子最多的那家,但也一定是出钱出力。至于他家的窑厂、铺子,工钱与其他地方差不多,甚至是只低不高,但他家每次招人,当地百姓都是赶着去报名。用张铁槐的话。程家深谙中庸之道,虽是阳羡一等一的大商户。却从不招摇。
这样的条件对云家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合作伙伴,但云居雁仍旧担心张铁槐看到的只是表象。当然她最担心的还是张铁槐在京城外看到的那人,以及试图笼络吕师傅。最后却不了了之的那位京城姓“沈”人士。
可转念再想想,他们与程家的合作其实更像是交易。用现代的话来说,他们就是设计公司和生产厂家的关系。对独立的设计公司而言,生产厂家有多少股东,对设计公司而言并没太大的影响。
眼见着快中午了,云居雁让张铁槐夫妇带着女儿回家。好好休息两日。又命鞠萍让厨房给他们送一桌好菜。
两人走出云居雁的房间都是一脸欢喜。张铁槐家的对着丈夫:“两个闺女的将来这下是有着落了,我们俩日日风餐露宿。人都瘦了两圈,可算是有些回报。”
张铁槐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笑了笑,指着四周悄声说:“你看到没有,我们不过是走了一个多月,府里的人做事的劲头都不一样了。”他朝一旁努了努嘴。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刚刚听说,赵家的退下来了……好像是夫人逼的……他们去求老太爷也没落着好……”
“恐怕是大姑娘使的手段。”张铁槐回头望了一眼云居雁的房间。
“不管是谁的手段,这赵家的人,个个仗着祖上的那点破事,耀武扬威这么多年,活像他们就是二主子一般,退下来是活该,要我说,早就该收拾他们了……”
张铁槐轻咳一声,打断了妻子的抱怨,用更低的声音说:“如今我们也算是得了大姑娘的信任,以后办事可要更小心,不然就得连累两个女儿。”
一听这话,张铁槐老婆的脸色微变,“你难道是说……”她的言下之意,云居雁给了苁蓉、赤芍机会,其实是制约他们两夫妻。
张铁槐点点头,见四下无人才小声说:“大姑娘让我们去看阳羡的山地,恐怕是早有打算的。那边的事说不定就交给你我二人了。这可是肥差,大姑娘留下我们的两个闺女,也是可以理解的。”见妻子一脸担心,他把手中的钱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说:“你担心什么,我们又不做亏心事,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再说大姑娘出手一向大方。只要我们用心办差,照这样下去,等我们老了,两个闺女也长大了,大可以求个恩典……”
“爹,娘!”双胞胎从锦绣身后窜出,扑向许久未见的父母,打断了夫妻二人的对话。
房间内,云居雁正研究着张铁槐送回的地图。她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最好是分不同的地点投资。最重要的,上次许氏拒绝了她的提议,这次她再去劝说,也不知道母亲愿意拿多少银子出来。而她自己,她大部分的余钱都交给青杏去做葡萄酒生意了。她的首饰金器虽多,但都是有记录的,若是“掉了”一两件勉强还算说得过去,再多的话,恐怕就要惹人怀疑了。再说这些毕竟是她的随身物品,根本不能拿出去换银子。
听到锦绣进门的声音,她扬声说:“锦绣,你亲自带两个婆子,把桌上的包裹搬去吕师傅那边,让他看看哪几种红泥的质地较好。”
锦绣点头称是,续而婉转地提醒云居雁:“姑娘,这个时辰老爷正与吕师傅在一起。若是老爷问起红泥是哪里来的,奴婢应该怎么回答?”
“你就说是我托人从阳羡带回来的。晚一些我会去芷槐院向他禀告。”云居雁并不隐瞒。这些日子,只要云平昭也在,他甚至不反对她与吕师傅师徒接触。眼下的环境对云居雁而言已经比她刚重生那会儿宽松了不少。不过她心中也很清楚,她不能太过放松,毕竟只有亲生父母才会对她如此宽容。将来她到了沈家,恐怕还是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想到沈家,她不由地想起沈君昊。在张泰伤愈之后,她写了一封信让他送去京城,信上很真诚地为自己当日的失态道歉,并谢谢他送她回房,为她隐瞒。关于玉石,她很诚心地想还给他,结果他却说,她硬要拿一块破石头谢谢他,他不是不能接受,但他从不白白收女人的东西。如果她坚持,那就开个价,他愿意买下。
云居雁完全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不禁怀疑玉石真的不是沈君昊的。可如果不是他的,她又实在想不出会是谁不小心掉了。
另外,据张泰所言,沈君昊在永州的时候,他若是去传话,都是他亲自问话。可这次他去沈家,不止没见到沈君昊,就连沈家的大门都没能进去。本来连长顺都不准备见他的,后来还是他一再坚持,长顺才出来接了信,最后勉强传了句话。
云居雁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得罪沈君昊了。当日他们在湖边吵架,按照她的记忆,根本是他挑衅在先。就算她不记得的部分说了什么埋怨他的话,那也只能算扯平了。再说他又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吵架时候说的话当不成真。
云居雁想了两天都没能得出确切结论,唯一想到的只剩下他还在为于翩翩的事生气。她记得他来永州时就让张铁槐告诉她,他比沈伦先行到达,是因为有东西落在于翩翩曾经住过的官驿。
鉴于沈君昊真的帮了自己很多,再加上她很想与他修好,他只能让张泰又去了一趟京城,放低姿态告诉他,于翩翩的事,只要他开口,只要她做得到的,她愿意用任何方式补偿。
这一次张泰连长顺都没见到,只有一个半大的小子出来告诉他,沈君昊说,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若不是婚礼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中,云居雁甚至怀疑他这是要悔婚。那时她虽没有对传话的张泰说什么,但心中确有几分气恼。
时隔多日,她的气早已消了,但她依然不明白沈君昊到底要她如何。
事实上,随着婚礼日期的临近,她的心就愈加忐忑。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冷静地面对他,区分他与他的不同,但上次的见面,他三言两语就激怒了她。成婚之后,他们必定朝夕相处,到时她该如何与他相处,又该如何面对他身边的人,包括他的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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