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王高远此时方得闲回头注目独孤鹜……独孤鹜恭立一旁,一脸的激动之色久久未平。
高远微微一笑:“多年不见,老英雄豪情不减,风采尤胜当年,可喜可贺。”
独孤鹜慌忙答道:“托王爷洪福,老朽残躯尚健,常思为国为民竭尽绵薄之力。”高处插嘴道:“师傅如今功力通玄,多亏木老前辈不计前嫌,大义襄助。”木寒吃了哑巴亏,此时也不好说什么,暗暗叹气。
独孤鹜问道:“王爷屈驾小重山,不知所为何事,老朽不才,愿替王爷分忧。”
高远一向知他为人,也不避讳,道:“当今圣上胞弟靖伦王爷不轨之心日显,暗中勾结朝中权党和武林败类,意图谋反,我身在京畿无法分身旁顾,此番前来乃有重任相托。”
独孤鹜面色沉重:“王爷对小重山施恩深厚,虽粉身碎骨难以报答,但有驱谴,定当全力以赴。”
高远道:“当今武林,魔焰日涨,正道中落,已成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有朝一日那靖伦逆党振臂一呼,只怕就要引起血雨腥风,生灵涂炭。为防患于未然,我要你重振山门,中兴白道,在泰山论剑大会上夺得‘剑主’之尊,一举号令武林,助我平叛奸逆。”
独孤鹜惊得满头大汗:“老朽碌碌庸才,恐难担当大任。”
高远讶然道:“十年不见,你得锐气哪去了?”
独孤鹜分辨道:“少林武当泰山北斗,南北称尊,足可号令武林。老朽更听说襄阳白家当代家主白长风盖世英才,德艺双馨,隐然已成白道领袖。剑主之尊如何轮的到弟子凋零的落霞门?”
高远听到他提及白长风,晒笑道:“名利所熏之下,几人能不为所动。那白长风沽名钓誉,侠义或缺,保家之力有余,卫国之心不坚,难当大任。少林武当一向韬光养晦,以仁义为本,信奉无为,更不足论。若独孤英雄也失了忠烈之心,那便是天下武林的劫数到了。”
独孤鹜面红耳赤,又觉重任千钧,一时说不出话来。高远道:“独孤英雄目前功力通玄,足可晋阶当世十大高手,又有我儿在一边出谋划策充做狗头军师,‘剑主’之尊当如探囊取物。”
独孤鹜咬牙道:“王爷运筹帷幄,心中已有计较,老朽尽此残躯,拼死报效就是。”
高远点头:“你们的力量暂嫌薄弱,好在有木英雄溢气大还丹,可谓天助人事。尽管放手一搏就是了。数日之内另有异人前来襄助,且放宽心。”
独孤鹜心下大定:“如此说来,老夫更无后顾之忧。山野粗陋,老朽吩咐下去,略备薄酒为王爷接风。”
高远道:“不忙。”他转身问高处:“听说你结交了一批气味相投的朋友,俱都是坏人里的精品,可否介绍给爹认识一下?”
高处道:“这些人都很无良,不过偶尔还算仁义。更有几块璞玉,将来或可助爹爹一臂之力。”
高远半信半疑道:“说的好听,我不信你有如此高瞻远瞩之心,我瞧瞧先。”
高处走出门去,唤了众人进屋,众人不知何事,懵然跟着高处鱼贯而入。往屋子里看去,只见唯一的一张木椅之上,端坐一紫色面膛金甲将军,望之气度超凡,威猛绝伦。而他们的师傅独孤鹜肃手侍立一侧,状极卑恭。连那死鬼木寒也杵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心说这位是谁啊,好大的气派,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道头脑,唯独那易苍生眼明心亮,当先上前撩衣服跪倒在地:“草民易苍生见过太平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大家呆了呆,明白过来之后慌不迭跪倒一片,三呼千岁。
诸葛风一边跪着,一边心里吃惊:娘的娘我的姥姥,居然是太平王驾临,莫非那不着调的大师兄,竟是小王爷?
高远阅人颇多,目光一扫暗中称道,果然都不是凡品。他一眼先看到了诸葛风,饶有兴趣地问:“这个大个儿,你就是诸葛风吧,站起来回话。”
诸葛风自小听闻太平王事迹,知道他一生戎马,内平叛乱,外攘倭贼,是天下人的福祉,大吴王朝的倾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心中敬仰已久,此时一听呼唤,立刻站起身来,昂首挺胸,大眼睛热切的望向太平王高远。
太平王注目一瞧,只见他生得身高顶丈膀阔腰圆,浓眉怒目阔口隆鼻,往那里一站,百步威风,万丈煞气,直如张飞在世,敬德重生,好一条铁铮铮的黑大汉。
他暗赞一声,不由起了爱才之心,温和问道:“你平生可有什么抱负?”高处道:“这个转世的饭桶,他平生最大的抱负就是白吃白喝。”高远威严的瞪他一眼,谁知高处不吃他这一套,自管冲诸葛风挤眉弄眼。
诸葛风脸色赤红:“草民生有几分憨力,曾梦想有朝一日驰骋沙场,精忠报国。”
高远赞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你有此豪气,当得是一位好汉。只是不知道你说得憨力恩,有多憨?”
诸葛风听闻王爷要考较他本领,立刻双目圆睁来了精神,四顾木屋内却不知拿什么来显示他的神力,一眼瞥见高处在他身旁,低喝一声,大蒲扇一样的手就把高处抱住了,稍微一用力,竟是将高处高高举了起来。
高处没料到他大玩活人,吓了一跳,在空中叫道:“三师弟,你拿稳了,我这身体比较脆弱,你可要小心轻放啊。”
诸葛风猛然想起高处可是小王爷,一张脸霎时白了,立刻恭敬地将他放了下来,扑通跪倒在地。高远微微含笑,无丝毫怒气:“勇猛过人,不错。若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可愿军前效力啊?”
诸葛风一听太平王非但不计较自己地无礼,反而居然要将自己收在帐下,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往地上咚咚地磕头。
高远笑道:“你可是觉得这地板不甚美观,刻意要将它磕个窟窿不成?”诸葛风涨红这脸,讷讷地退到一边。
高远又注目凝视易苍生,道:“易先生满腹锦绣,一身才华,不知可有投效国家造福百姓之念。”
易苍生不卑不亢回道:“投效国家却未必就有能力造福百姓,草民进退两难。”
高远抚须微笑,点头道:“说的好。你起名苍生,当有忧国忧民之心。若有本王一力扶持,你可愿抛弃自身荣辱进身官场,造福一方百姓?”
易苍生意气飞扬:“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草民谢王爷栽培。”
高远哈哈大笑,顿了一下,说道:“很好。襄阳知府三个月后暴毙身亡,你去补他的缺。”
易苍生听得奇怪,问道:“王爷如何未卜先知?”
高处在一边诡秘一笑:“我爹要他发烧死,他就绝对不会得天花,你自管等着就是了。”
高远道:“不错,那襄阳知府作孽甚多,也该消停了。”
高处将其他诸人介绍给太平王,高远一一点头,目光掠过颜明玉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忽然对七七道:“你去山门前将我的龙二将军引上山来如何?”七七怔了下答应着去了。
当晚,落霞门师徒九人设宴陪同太平王一路畅饮。
夜幕渐渐深了,风中尤传来高处含糊不清的醉酒声:“量小非非君子,哪个先醉醉,就是小人,来干干什么来着?哦,对了,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