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办?”
“母亲有错,但罪不至死。不如就将她留在府中祖母身边,伺候祖母终老,家中位分一律废掉,和丫鬟婆子一样待遇可好?俗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八叔伯也要为自己积些阴德不是?”
“你这贱人生的!竟敢这样对我!等我女儿明日回来,我要一个一个将你们杀掉!全部杀掉!”周氏面目狰狞,虽说平日里也是嚣张泼辣的样子,此时却叫人害怕。
“就按你说的做吧,还有把这婆子也丢进衙门里,孰是孰非县官自有判断。”八叔伯已是不耐烦,脸面也已然挂不住,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去。
“今日若不是四祖爷前来撑着场面,尔蓝怕是祖母被人白白陷害,凶手却逍遥法外了。”末了,马尔蓝朝着四祖爷行了大礼,走的靠近些,越发觉得这位老者一身浩然正气。
“二哥去的早,嫂嫂一人撑起家不容易,如今被自己亲媳妇毒害,这叫我怎么心安。”
“四祖爷不必担忧,祖母现在虽然昏迷,但大夫尽了全力,定会将祖母医治好的。”马尔蓝心里一阵酸楚,表面上却坚定的叫人心生安慰。
去探望了一眼钱老夫人,马尔蓝身心疲累,回来就瘫倒在床上。半迷糊之际,突然感觉有人凑了过来,“启禀世子妃,那孙婆子的儿子被人害了。”
猛的睁开双眸,刺眼的光亮将马尔蓝晃得一阵刺痛。
“小的查看一番,是被人用匕首准确的刺到了心口,一刀毙命。”
自己各种周旋,却不想还是被迫沾了血。从此,这双手便不再干净了。
周婆子明面上是周氏下毒残害钱老夫人的帮凶,实则利用这些做不当交易,残忍杀害少女用精血为儿子做药引,这些马尔蓝不会告知别人,只能永远的埋藏在心里也许这样也算一种解脱。
“青环,明日我谁都不见。府里的事情你和三虎开始处理,记得要清扫干净。”
“奴婢知道了,姑娘今日累了,早些歇息把。”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照耀进来,马尔蓝的卧室里早已没有了身影。
青环也顾不上别的,和三虎得了命令,将从前附属于周氏的几个爪牙全部发落的发落,辞退的辞退,春儿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其余的只要是认了罪,表示会将功补过的,全部都重新安排了做事的地方。
只是这些人本性坏的也都没有几个,只是大多从前都屈服于周氏淫威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果然大清早的,就有一个人来向马尔蓝宣战了。
不顾下人的阻拦,马尔静带着两个随身的丫鬟冲进了马尔蓝的房间,却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偌大的镇北侯府,疯了一样的找寻周氏的身影未果,这才让马尔静失了分寸。
“嫡姐去哪里了?”怒目直视着青环,马尔静此时却恨不得将所有和马尔蓝亲近之人全部都杀掉泄愤,此刻却只能一忍再忍,这不禁叫马尔静心中的愤与恨与日俱增。
“姑娘昨日只是告诉奴婢今儿谁
都不见,实在不知啊。”青环也是大吃一惊的同时担心着。
“今日嫡姐不回来,我就在这等着她就是了,母亲就这样被不明不白的处置,如果不给一个说法怕是不合乎情理吧。”
青环也没有办法只好任由着马尔静。
满月楼里,马尔蓝衣着青环从前的一身粗布衣服,桌上放着三壶已经是空了的花雕酒。
“你可听说这京中两大家族再次联姻的消息了?”楼下的环境嘈杂,但邻桌的谈话声却清晰的传到了齐子轩和马尔蓝的耳际。
“朝廷中一向是齐家位高权重,这下那马家可不踩了高枝,麻雀要变凤凰了吗?”
“任兄哪里知道,我可听说,马家虽在朝廷不受重视,但这家境殷实,富可敌国呢。”
“向来这些就是利益关系,对外说的两情相悦而喜结连理不过是骗那些无知的人罢了。”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些,瞅瞅周围人的眼神,只好压低声音。
虽然大周律法里百姓可议论朝政,但说不好被有心的人听到却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
“好了,”对面齐子轩肃目了然,再也看不下去阻止道。
“边关清苦,常年风沙大作,忽冷忽热,士兵们为了保暖怀里常常揣一瓶烈酒,我七岁跟随父亲远赴边关,别的没有学会,倒是练的一副好酒量。”
说着又举起一杯,一口灌进了胃里。
“够了!”齐子轩身佩朝廷令牌,此时却在寻常市井百姓中间和这个‘粗使丫鬟’对酒当歌。
“老板,姑娘醉了,把他送到四楼包房里去休息。”齐子轩满脸不悦。
掌柜看着平日里偶尔过来的齐子轩都是跟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直接进了贵宾房,但也不好多问,找了两个跑堂的就准备把马尔蓝扛上去。
但马尔蓝却紧紧抓着齐子轩的墨色衣衫,怎么都不松开。
周围的人看热闹的跟着起哄,齐子轩无可奈何,抱着马尔蓝上了四楼包房里。
还没有把她扶到床上,一阵剧烈的反胃,马尔蓝将腹中的食物全部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
齐子轩硬是忍着把她放到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叫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之际,齐子轩却接到命令,嘱咐一声,便匆匆离去。
醒来之时已是傍晚十分,看着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马尔蓝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自己怀里的匕首。
“衣服怎么换了!”马尔蓝惊得说出口。
“世子妃不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吗?”外厅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怎么只区区三壶花雕,就成了这幅狼狈的模样?”
“尔蓝原以为世子和寻常男子不同,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衣冠禽兽罢了。”马尔蓝双颊粉红,俨然一副被调戏了的模样。
“吐成那个样子,连我都庆幸跟着沾了光,如今世子妃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呢。”
今日和柳洛泽出去追捕一个逃犯,一路上被柳洛泽嘲笑
快要成婚之人却脏的满身酸臭气味,齐子轩也只能无奈接受。
“你说的可是真的?”马尔蓝突然有些难堪。
“不信世子妃过来一闻便知。”齐子轩墨色长衫垂至地上,腰间别着一串灰金色琥珀,没有过去,马尔蓝便嗅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世子问心无愧便好,何以要小女亲自验证。”
齐子轩今日的话多,马尔蓝的心情跟着也好了些。
“今日听到的不必在意,那些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了解。”依旧是波澜不惊,但齐子轩内心却波涛汹涌一般,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反常。
“不碍事的,我也知道原本我们就如同他们说的那样,只不过目的更单纯些罢了。”
追究到底,马尔蓝也知道齐子轩不过是觉得她身上有利可图罢了,不然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帮助自己从深陷泥藻中摆脱出来,如果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齐子轩会不会就像昨日八叔伯抛弃周氏那样直接将自己毫不留情的弃之不顾呢。
“世子那日若是不救我于水火之中,一个秘密怕是就此会埋藏于历史灰烬之中了。”马尔蓝轻描淡写的神情惹的齐子轩一顿惊慌。
余光瞥到齐子轩脸上的些许变化,马尔蓝知道了自己所说的事情引起了他的兴趣。
“世子可知二十年前的大动乱吗?”
“世子妃芳龄不过二十,为何会对未出生的事情知晓的这样清楚?”齐子轩眼眸深邃,依旧是看不出内心所想。
在寻常京中官场人家里还是天真烂漫,整日沉浸在幻想里的年龄,眼前的这个同龄的少女却表现出和她年龄全然不符合的气质,这让齐子轩不禁心里对马尔蓝产生了好奇之心,前些日子审问乌尔哈是如此,今日又是如此,在这个少女的心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呢?
“你到底是谁?”眼神炙热的把马尔蓝逼在墙边,齐子轩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小女镇北侯府嫡女,不久就平南王府世子妃是也。”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雪兰走进来,“见过世子。”
简单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怎么,府里出事了吗?”马尔蓝心里一阵不详的感觉一闪而过,今日出来的太久,钱老夫人的病情不稳定,不应该这样任性。
“启禀世子妃,老夫人的病突然加重了。”雪兰面无表情的样子和齐子轩如出一辙,不愧曾是主仆。
“带我回去。”
嗒嗒的马蹄声将马尔蓝的心也同样揪的一紧一紧。
“老夫人中的毒是砒霜,如果能熬过今晚,应该还有希望医好。”齐子轩深思片刻,如是说道。
“宝芝堂的大夫们一直用参汤补药吊着,本来还好好的却不知为什么会突然加重。”马尔蓝已是语无伦次。
“明日进宫我去求求圣上,看看有什么办法。今晚想办法让老夫人病情稳定下来,一切等我明日来了在做打算。你信我。”
齐子轩坚定的语气让马尔蓝心里稍许安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