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外联部和文艺部搞联谊——到市中心蓝天溜冰场溜旱冰。这个主意当然是我想出来的,溜冰是我的强项嘛。文艺部部长何美和我蛮熟的,她和余梦诗是舍友,原来两人都在文艺部,大二刚开学时余梦诗退出了社联。何美和我一样,一直坚持到现在,理所当然的做上了部长。文艺部汇集了全校多才多艺的美女,和他们搞联谊,肯定不吃亏。
我打电话给阿栋,约他出来一起玩。好久没见这小子了,想想心中不免有点怅然若失。当然我也约余梦诗了,她说今天是周六机会难得只想睡个好觉,并主动约我下午三点一起去看英语,那敢情好哇。
溜冰场里人还是蛮多的,大部分是学生(进一步说是情侣)来这里休闲的。震耳欲聋的的士高,变幻莫测的灯光,唤醒了我体内的渴望。妈的还等什么,赶紧换鞋上啊!
到了场上,先正溜两圈,又倒溜两圈,然后又耍蟹步滑了两圈。经过六圈的仔细考察,确保场上没有技术比我还要好的轮滑手了,就开始耍起酷来。一来是满足虚荣心,尝尝在溜冰场上叱咤风云唯我独尊的感觉;二来给全场的小菜鸟们长长眼,挣取他们羡慕的眼光。
阿栋的技术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让他负责我们部门的小菜鸟。而我呢,拗不过何美的强烈邀请,帮助她部门的MM们排忧解难。滑的不熟的,我就牵着她们的手在场上多溜几圈,乐此不疲。我最喜欢教一点轮滑技术都没有的MM,认真的示范如何抬脚,原地踏步,不胜其烦的讲解动作要领。有的MM很悟性很高,不用十分钟就可以走起来了。她们说我教得好,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既能过把手瘾,又能听MM夸奖,真他妈的爽。
阿栋溜了过来,说:“你小子艳福不浅。”
“嘿嘿,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可是我不服你,有这么好的特长,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追到余梦诗?”
“这是两码事,根本和特长不搭嘎。何况,在恋爱方面我经验不足,能把你的三分之一的恋爱经验学到手我就知足了。”
我这叫欲扬先抑,拐弯抹角的夸阿栋。他听了之后美滋滋的,就不在开我玩笑了。
何美的溜冰技术也很菜,我就溜到她身边给她指点指点,牵手是在所难免的。何美,名如其人,也是位名副其实的美女。可是,为什么我牵着她们的手就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以前和美女说话心都怦怦跳的。
何美问:“你和余梦诗的关系进展的怎样了?”
“还行,缓慢平稳的发展着。”
“要不要我帮你说说好话?”
“不用了,恋爱的事我自己来吧。”
“告诉你啊,昨天有人向余梦诗表白。”
我心里一怔,脸色顿时惨白。“真的假的?”
“真的,看把你紧张的,不过被余梦诗拒绝了。她最近心情时好时坏,你要小心哦。”看我不说话,何美又安慰我说:“放心啦,她经常在宿舍提起你的,说明心里还是有你的。”
惨白的脸上慢慢的恢复了一点一点的血色,可是心里还是老堵的慌,不爽。
玩了近一个小时,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就各奔东西了。阿栋说要买条围巾,作为圣诞礼物送给远方的女朋友。硬拉着我逛街,只好舍命陪君子。
阿栋走进了一家专门卖韩国货的服装店,径直走到卖围巾的地方。靠,这些围巾真他妈的时尚潮流前卫,款款价格都不菲。阿栋仔细挑了老半天,看好了一条就去收银台了。平时阿栋挺小气的,吃饭都去一餐厅,为女人买起礼物来眼都不眨。
“阿栋,你可真大方,对你女朋友真够好的。”
“那是,为了给她买围巾我连网吧都不去了。你也买一条围巾送给余梦诗吧,女生最喜欢收到男生送给她的礼物了。尤其是在圣诞节,该多浪漫啊。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说不定就以身相许了呢。我女朋友就是这样的。”
听了阿栋的金玉良言,我还真他妈的心动了。一瞅那价格,又退缩了。
阿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钱嘛,乃身外之物,放在手里就是用来花的,男人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百五嘛。
“售货员,这条围巾我要了。”我也学着阿栋理直气壮的说。在刚说出口的那一刹那,还是感觉有种心痛的美。
手里拎着买好的宝贝,阿栋兴致来了:“再逛一会吧,陪我买个靠枕。”
“不行,我得回去,快一点半了。”
“再逛一会,你说下午没课的。”
“没课不代表没事做啊。”
“就陪我半小时,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你烦不烦啊,大男人逛街还要人陪,真是的!”不知怎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而且生音很大。
阿栋愣愣地看着我,没说话。然后转身,离开,好像用了毕生的力气。看着他孤单单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人群中,突然有想抽自己的冲动。达灵,你真他妈的自私啊!阿栋好不容易陪你溜旱冰,陪你买围巾,你就是这样拒绝人家逛街的!为了不太内疚,发了条短信给他,跟他说声对不起。
回到宿舍已经两点了。我把买好的围巾放在抽屉里锁好,激动地等待两点半,和余梦诗一起去上自习。发了条短信催她,她说外面天气冷,躺在床上不想动了。我急了,打电话过去,说,那怎么行呢,你说好的嘛。
可我真的不想动了。
听她的口气有点恼火,想想何美的提醒,就妥协了。我说,那好吧。
要不咱们晚上去好了。
我说那好,只有这样了。挂断电话,忧心忡忡的。因为今晚老毕在富康酒家过生日,我都答应人家了。
躺在床上睡了一会,醒来之后已经是五点了。穿好衣服,去一条街给老毕买生日礼物。
外面风很大,光秃秃的白杨树像醉汉一样东倒西歪的。太阳沉下去了,逶迤的薄云仿佛冰封了整个天空,灰蒙蒙的,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我扣紧衣服,戴好手套,独自向一条街走去。
天色暗了下来,巧的是,一条街居然停电了,几乎所有的商铺都燃起了红烛。想起了闻一多的诗句: 。在诗中行走,好有情调啊。
走进一家礼品店,最终挑了一个打火机,然后就朝富康酒家走去。
人都到齐了,老毕宣布开饭。好久没有在饭店里吃饭了,哪能轻易地放弃这次大吃大喝的机会。所以,哪怕是别人敬酒的的空隙,我也不放过这一绝佳机会舞动着神出鬼没的筷子在菜与菜之间来回不停的穿梭,游刃有余。除了老毕之外,桌上的人我几乎都不认识。于是,我敬你一杯,你敬我一杯,喝的优哉游哉,大家也都成朋友了。由于请来的人都是老毕的好朋友,敬酒自然不能不喝。老毕的脸就像高锰酸钾遇酸慢慢变红一样,满面红光,光彩照人。
酒喝得尽兴,老毕突然端起酒杯,当着大伙的面敬了我一杯。“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达灵,校庆征文一等奖获得者,诗歌写的棒极了,我都自愧不如。”
“不敢当不敢当。老毕,生日快乐,早日实现梦想!”
我一瞅表,七点钟了,余梦诗不会等的不耐烦了吧?管她那,她说晚上喊我的,只要她不主动打电话发短信,我照吃不误。饭已经吃了一个钟头,也快接近尾声了。大家纷纷把身边的啤酒倒光,一起碰杯后准备吃蛋糕。这时,余梦诗发短信过来了:今晚怎么没叫我上自习,是不是等我叫你啊。我没说是在吃饭,顺手回复到:是不是在等我啊。
当然啦,快点,我折纸鹤折的不耐烦啦!
这时,老毕已经吹灭了蜡烛,正准备切蛋糕,我鲁莽地说:“我有急事先走了。”
“等会,没什么大事吧,吃完蛋糕再走也不迟。”
“等不及了。”还没等老毕同意,我就自行撤退了。
翻过校墙后,收到一条差点令我气得吐血的短信:我不去自习了,我们宿舍一起去跳舞,难得有这样的雅兴。
这条短信如果早收到一分钟,我就可以吃上老毕的生日蛋糕了!那是老毕的生日啊,一年就这一次。然而我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连吃蛋糕的面子都不给,这不相当于抽他的脸吗!再大的急事,就浪费你一分钟吃下蛋糕,你又不是什么国家领导,有多大的屁事啊!老毕是我最好的哥们,可我算什么兄弟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啦!
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条血淋淋的令人痛不欲生的短信,真他妈的想把手机摔了!
拖着沉重的步子挨到了宿舍,喝了点绿茶醒醒酒。越想心里越窝火,搞什么飞机啊,怎么说变就变,做人要厚道,讲究点诚信好不好!我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不是可以随便耍来耍去的!余梦诗又神经似的发过来一条短信:我们跳得好高兴啊!你敢不敢来?
敢不敢来?老子是爷们,凭什么不敢来?!怀着满肚子的怒火去了大学生活动中心。
到了那里,余梦诗已经在门口等我了。进去后,她又跟着节奏欢快的跳起来。
动感激情的舞曲,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闪烁不定的灯光像是魔鬼的眼睛充满了诡异与诱惑;疯狂的人们,躁动的空气,男同志们充满**的叫声------我默默地退后,退后,躲在一个小角落里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余梦诗还是发现了我,伸出一只手,“来啊,跳吧,拜托。”
“我不会跳舞。”声音有点哽塞。余梦诗发现我有点失常,安慰道:“没事的,没人会在乎你的。”
“我还是看着你们跳吧。”
余梦诗失望地缩回了手,滑进了舞池。
这是一个狂欢的夜啊!我急促的呼吸着,心里的委屈化作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轮回。我还是忍住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舞厅。
是什么阻止我想你靠近
警戒,防备,抑或过去的罪
你有你的选择
纵然你的选择会使一个人伤心
一群人快乐
可我宁愿让痛苦慢慢腐蚀我
那儿的霓虹灯
光怪陆离的难以捉摸
动荡的狂热
把一切悲伤放逐
可我,可我还是这般难过
来啊,跳吧,拜托
你一次次的邀请
我是慢慢的退后呵,退后呵
静静地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群
尽情的狂欢吧,你们
我不会跳舞
这不是我的错
路两旁的松树发出沙沙的地音声,我一个人走一个人难过一个人流泪,想止也止不住。想起阿栋孤单单的身影,想起老毕失望的眼神,想起热闹的舞会,想起余梦诗的舞姿,想起好多不快乐的从前和委屈的眼泪------感觉自己特荒唐特白痴特神经特无能特窝囊。越想越难过,身体气的发抖,随后急剧的抽搐起来,竟然蹲在路边,抱着头痛哭起来。
余梦诗发短信过来,没回,然后打电话,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四次我才接。
手机里传来焦急的声音,达灵,干嘛啊?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没有回答。
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回去了?说话呀!
我尽量稳定好情绪,说,我又不会跳舞。
不会跳我可以教你啊。你今晚怎么了?
可是——你得尊重我啊,你——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搞得我今天多狼狈。
我错了,知道错我会改的。你别难过了好吗?
我没回答就主动挂断了。稳定了情绪回到宿舍,又把林风剩下的北京二锅头喝完,洗涮完毕,蒙头大睡。躺了几分钟后手机又响了,是十五打过来的。十五说今晚去K歌了,逛街吃了好多零食------听得出来今晚她心情很好。说了很多很多,都我记不清了,唯独当她说道K歌时遇到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子,我忍不住了打开了话匣子。说漂亮女孩不仅指长的漂亮,更要有气质------借着酒精的作用说了很多胡话,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所描述的真正漂亮女孩的模型,就是余梦诗。
十五突然打断我的话,问我她有没有气质。过了三十秒钟,我才蹦出这么一句话:唔,好像有吧。
如果大一的时候她这样问我,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有啊有啊,我就喜欢你特有的气质。什么叫好像有吧,真他妈的是天才式的回答。
十五的声音也黯淡下来,我们就稀里糊涂的挂掉电话,随后我也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好灰暗的一天!真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热乎乎的泪珠呢。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老杜说的太对了!但世界上还是有情人多。
后来,我把这事详细的将给余梦诗听,她问我为什么这么傻呀,你伤害了三个人呐!
我说,即使我伤害全世界的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也值。
余梦诗眼圈红红的,看着我说,你真傻呀。
我终于明白,吴三桂为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