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苏笙合作,刘措溪早已经预料到难免与徐默兰再次碰面。
当刘措溪与从A市远远赶来的徐默兰碰面之后,没有惊讶,没有怨恨,只有坦然。
似乎只有近乎冷漠的坦然。
刘措溪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说“冷漠是恶的集中表现,因为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生命的反面不是死亡,是冷漠。”
就连现在措溪都是自嘲的,佯装镇定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对面的女人,是成熟自信,还有……妩媚的笑容。
其实措溪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她总是以为,自己付出的感情,可以得到百分之百的回报,甚至会超出自己的预想,可是,当感情的反弹作用没有预期中的大的时候,她会不自信,会伤心,会黯然。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措溪的这种不自信,也是一种感情的挫伤,因为小时候的原因,所以往往造成了她的这种极度不安全感,所以往往面对一些太过尖锐的地方,她选择逃避。
就算时间磨砺了心智,措溪还是有些不自然。
“你好,徐总……”刘措溪淡淡笑着。
“恩,”徐总笑着,“措溪,这些年你不见,变了不少。”
“哦?是吗,”刘措溪惊讶地说,“徐总你也变了不少,变得却来越年轻了。”
“我还听不出你的话?”徐默兰有些勉强勾了勾笑容,“是不是好久都没有见苏晗了?后天,她就要到B市来看你。”
刘措溪拿着杯子的手轻轻一颤。
她看到了徐默兰深邃眼后,那一抹淡淡的嘲意。
“还记得那年孱弱的女孩子吗?那时候的你,如同风一样,吹一下都能倒,那是现在,样貌清丽脱俗,眉宇间都是一股自信的样子,”徐默兰顿了顿,“晗晗也变了不少……后天你就可以见到她了看,她跟阮惜常的婚事……”
“徐总,”刘措溪抢着说,“你喜欢喝什么咖啡,我去叫服务员来。”
“我不喜欢喝咖啡,”徐默兰摇了摇头,“我看阿笙那孩子跟你也挺合得来的……”
“徐总……”刘措溪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怪您瞒了我,也不怪您主张了阮惜常和苏晗的婚事……只是,我真正感到遗憾的……是您对当年身份卑贱的我,那存着的一点点的鄙夷。”
刘措溪淡淡看着徐默兰僵硬的脸。
“您虽然欣赏我的才华,但是,您毕竟是集团董事,这么多年过来,存着的这些,对贫贱的鄙夷,当年我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也并非察觉不到,不到您那里工作,真的,只是觉得,不愿意收人施舍,不愿意接受恩赐。”
“其实,光化公司的建立,自然也是有您的相助,如今,光化已经逐渐蒸蒸日上,在B市享有盛誉,今天,除了向您道谢之外,”刘措溪眸光一深,“还有就是将您当年资助给光化的钱,还给您,连带利息。”
“你……”徐默兰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听见徐默兰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当真愿意断的如此彻底?当年,我的确是对晗晗存了私心的,没有告诉你,也的确觉得你出身卑微,且你跟阮惜常也不会有好结果……但是,我是真的欣赏你的才华,虽然当时,我出手让城语公司封杀了你。”
“可晗晗毕竟是我亲生的女儿,我自然亲一些了,替她着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是不是?”“如今,你以风云水起,若在当时,你跟阿笙在一起我必是不答应,现在,阿笙也如此喜欢你,不如……”
徐默兰看着刘措溪苍白的脸上,一双黑眸深邃阴霾。
话就那样堵在了口中。
“其实……我记得,曾经我在城语做过一个设计,设计稿前夜是丢了的,是朱晓半夜溜进宿舍,搞到了稿子,对不对?”刘措溪淡淡的说。
徐默兰眸光一冷。
“那我说的,便是对了,程英跟我说,是朱晓指使她干的,而朱晓呢,又是苏晗当时的指使……自从苏晗不再宿舍后,已经跟我生出嫌隙,徐总,其实你当时是知道苏晗的心思了吧……”刘措溪笑容苦涩,“徐总,其实你一开始,从来,对我的好,多半是替苏晗,偿还对我的愧疚……”
“你太聪明了,”徐默兰笑容有些阴霾,“聪明至此又有何用?你能阻挡晗晗和阮惜常的婚事吗?我可以确切告诉你……三年前的订婚,一切都是我操办的,之所以婚事一直耽搁着,除了阮惜常的原因,还有就是苏晗心绪不稳……”
“苏氏集团和阮氏国际,多么强大的威压,你确定阮惜常会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卑贱,只会是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的,”徐默兰的声音冷凝而决绝,“刘措溪,不是我不顾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只是……关于晗晗的婚事,我不能让步。”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
紧缩着的心口却慢慢放松。
也不知道是怎么,心情从一开始的慌乱,已经渐渐抚平。
直到此刻,刘措溪才清楚发现,有些人,你且看她外表光鲜,但是里子,你穷极一生,也无法捉摸透。
刘措溪苦笑着,只觉得人生如戏。
前一秒的好朋友,逐渐变成隐形的情敌。
或者,在这条只有她一个人孤单行走的路上,不会再有好的景致,供她玩赏。
世界太大,不是因为无力,更多的放弃,是因为拼尽全力,却毫无意义。
但至少,局势没有死亡,她便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