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措溪……”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清冷的男声。
刘措溪猛然惊醒,立刻坐起身,发现手术室的灯果然灭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一声快步走了过来,身后推了一个长长的病车。
刘措溪手指紧紧捂着嘴,脸色煞白问道:“怎么样……”
医生卸下了口罩,疲累地活动活动肩膀,但是黑眸却划过几丝遗憾:“对不起,从这个病人一来到病院已经是晚期,送来已经很迟了,今天虽然救了过来……但是,估计最多也只能……半个月。”
刘措溪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无数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翻涌而来,记忆中的脸都慢慢模糊扭曲,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尽量……让她保持愉快……或许可以脱得长一点……”
在什么时候,就连时间也要夹在指缝里计算,流走的是喘息着的生命。
刘措溪倒下去的那一刻,头脑昏昏沉沉的,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她知道她是先天的贫血,但她本来不想让阮惜常知道,她虚光中瞥到阮惜常向她快步走来的身影,他焦急的声音在她嘈杂的耳边如同钟一样轰鸣着,排山倒海,难以止住。
“措溪!”他焦急的面孔深深印在她的脑海。
有些悲凉。
。
刘措溪如同溺水的人,她吃力抓住身边唯一的一块浮木,不想让自己慢慢沉沦。
那段漆黑的日子,已经深刻铭刻在她的灵魂中去。
“惜常……”她躺在病床上,喃喃唤道。
刚从A市赶过来,一旁的江宇南搬了椅子,手怔怔半停着,他瞬间有些无法适应。
她……刚刚唤的……是‘阮惜常’吗?
措溪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多了两个人。
本以为江宇南会来,却万万没有想到安唯撑着头在一旁坐着。
“我妈呢?”她轻声询问。
“你妈现在没事儿……还有为什么你竟然是先天性贫血,江宇南知道,我们都不知道……还有,我们都不知道你小时候……竟然发生……那么多的事……”越往下,安唯就越说不下来。
“你们怎么知道?”刘措溪眼神看着一直背着站在窗台的阮惜常。
“是我说的……但是阿美……我没想到我还会有不知道的你的事情……阿美……你连我都瞒了……”江宇南的声音显得格外疲惫,“阿美……你来A市,你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我,最后你在医院昏倒,还是阮惜常告诉我们的……阿美……”江宇南顿了顿,黑眸慢慢现出一种类似于暗寂的情绪,“你……”
“宇南哥……我没告诉你……你我怕让你担心……对不起……”刘措溪轻轻叹了一口气打断了江宇南的话语。
江宇南的眼神暗了暗,唇角却勾起了一层苦涩的笑纹。没想到几天不见,她就把他们推得那么那么远……他本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却听到了她在梦里唤‘惜常’。
江宇南侧过头看阮惜常清冷的背影,安唯却在此刻出声了:“刘措溪……你的演技可真是高……”他的一句话,让病房里顷刻间陷入死寂。
刘措溪定了定心神:“对不起……”
江宇南目光黯然看着刘措溪虽然疲倦但清澈的双眼,讶异为何她竟然会变化那么大,眼神中竟然藏了些许的礼貌与疏离,甚至还有对外人的防备,但她的脆弱,早已经被她收敛住了,他无法探寻她眼底最深的情绪了……让他如此琢磨不透……他心中一抽。江宇南突然感受到到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自从她来到A市,他并没有来,已经冥冥中注定了结局。
“哥哥……”刘措溪试探唤了一声,“谢谢你能来看望我,你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江宇南心中大怮,这一声‘哥哥’,说破了他迟迟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江宇南和安唯走后,刘措溪慢慢从床上下来,缓缓踱步到阮惜常的身边,她怔怔看着窗外,盛夏的时节,外面也似乎很热,房间里开着空调,倒也没有多么热。
刘措溪一直是怕热的,怕热的程度甚至比怕冷还要深。她张望着窗户外的风景,宽阔的街道,她看着江宇南和安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高大的梧桐树的树冠丛中,她渐渐遗失了最后一缕目光,探寻朝着阮惜常看去。
“我想去……看看我妈……”刘措溪话音未落,阮惜常慢慢转过脸来。
他似乎自从她醒来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站着,修长的身影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现在她却仔仔细细看了个清楚。阮惜常特别帅,特别俊,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质,但是他看着措溪的脸,慢慢点点头,声音喑哑:“我带你去。”
他声音清冷,声线如同一池平坦的水,可以融入人的心里,但是却并没有给人疏离的感觉。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刘措溪来到了病房的时候,护士刚刚打表出来,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计量本。
“我能进去吗?护士。”措溪傻傻问着。
“嗯,当然可以……”护士哑然一惊,看着刘措溪身后的男子,一下子脸微红,随后快步走远。
措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与表情来面对刘茵茵,她知道刘茵茵很憔悴,也很累,但是她想到了刘茵茵的生命……竟然……如此短暂,她眼眶一涩,心里的屏障顷刻间就崩塌了。
刘茵茵依旧如同以往那般温和:“你们都来坐……美儿,别担心了。”空气中,散着的是她微倦的嗓音。
“妈……”刘措溪唤了一声,声音哽咽,“书看完了吗?我去给你多买……”
刘茵茵淡淡一笑,听到她唤的一声‘妈’便足够心满意足了,只是微微迟疑了片刻,轻轻抬起眸,那与措溪五成相似的眸子依稀有她当年的风采。
“美儿……我不想在医院呆着了,也没有用了,倒不如多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