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尘埃落定,一切真相大白,当年所有恩恩怨怨,尽数展现众人眼前。谁曾知,那个名叫‘刘茵茵’的女子,竟会是‘萧茵茵’……

带着萧落秋到刘茵茵墓上上香的时候正好天纷纷扬扬下着雨,萧落秋深深鞠了一个躬,手上抱着大朵大朵的百合放在了墓碑旁,一旁站着的安箬之叹息着摇摇头:“这纷纷乱乱的恩怨……终于有一天可以落幕了……”

刘措溪也有同感,但是当到蒋仲秋的墓上时,终究还是有些揪痛的。

“除了他的葬礼……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敢在他面前……”刘措溪慢慢闭着的双眼又缓缓张开,轻声叹了一口气,“但我相信现在都过去了……其实再黯然神伤也无意义了。”

盛夏时节梅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场大雨过后,似乎连同着无数恩恩怨怨随着风慢慢飘走了。

也许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刻意去想,便是真正的存在;不去想,也并不代表无知。太多挂念,倒显得无事生非了……

暑假终于就这样曲折蜿蜒过去了。

大三的学生要面对很多的事情,刘措溪和阮惜常到底还是悄无声息在一起了,有时候他们会去饭店一块儿去吃饭,但是更多的事情还是在私底下进行。

刘措溪对此事还有些愧疚,毕竟他们已经确认关系,但是她仍是不想公开关系,庆幸的是阮惜常没有介意。

但是有一天刘措溪上着课美术系一个名教喊她去办公室,疑惑的同时措溪的不祥预感在心中瑟瑟蔓延开来。

李教授是个很有名的美术教授,他曾经是C市十大杰出画家,后来在清大任教,人缘很好,在艺术界同样享有盛誉,措溪特别喜欢这个李教授,她大一的时候就选修了中外雕塑史,并且一直都没有缺过课。在美术系里有许多老师教授都特别喜欢刘措溪,说这个女孩天赋异禀,前途无限,当然措溪心里有些高兴的,但是她仍不希望辜负老师教授的希望。

而且李教授对刘措溪特别照顾,曾经推荐过措溪去参加一个设计比赛,因为措溪有事耽误了,一直对刘教授有些愧疚。

刚推开门,一股扑面的茶香迎面而来,措溪早就知道李教授喜欢喝茶,毕恭毕敬走进去,慢慢锁好门,笑着说:“李教授叫我什么事情?”

李教授的眸光高深莫测:“有没有出国读研的打算?”

刘措溪怔愣了一会儿,没想到李教授如此单刀直入,一时反应慢了半拍,随后声音干涩:“我才大三……会不会……”

“大四申请都晚了,大三是最适合的年级,我这儿有英国伦敦大学的艺术皇家学院的申请表,你可以看一看,斟酌一下,机会难得,过机不候……而且就两个名额,你看着办吧,”李教授声音平稳清淡,但是却颇有劝慰的意味儿,“年轻人就应该出去多闯闯,开开眼界。”

听完李教授的话,刘措溪捏着初审单走出办公室。

晚上刘措溪约阮惜常到平岛公园旁的湖边,两人就绕着湖走着,漫不经心的。

“要喝奶茶吗?”阮惜常清淡的声音传来。

“……不……用了。”刘措溪支支吾吾说。

阮惜常逆着光,眼睛熠熠生辉,转过身来深意莫测地说:“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刘措溪手使劲摩挲着,眼帘微眨,温醇一笑,顿了一会儿说:“如果……”

“嗯?”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刘措溪鼓出勇气说出口。

阮惜常深黑的眸子如同打翻的墨汁,让人看不到底,也看不出他眼睛到底酝酿了什么情绪,他那墨眸,幽深复杂,带有审视般的锐利。

尽管再怎样掩饰,措溪还是悄然捕捉到阮惜常那一丝丝的惊疑与黯淡。

“没关系啦,我只是随便讲讲……”措溪摊了摊手。

阮惜常继续跟措溪走着,刘措溪后背慢慢渗出了冷汗,所以没有看见脚下,谁也没想到脚下有个石子儿,措溪脚顷刻间踩空的时候就暗暗说今天真衰,这么狗血的戏码也会出现在她眼前。

只是她顷刻间被湖水呛了个机灵。

翻涌的湖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出手划着,一种猛烈的窒息感在胸口迅速蔓延,膨胀。

她的脑袋也变得晕晕乎乎了,就在她想着或许会晕倒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力量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一个突然没有再失重的感觉从身体四处传来,她便瘫在了一边的行人椅上,全身湿透。

阮惜常一个袖子的水,但是他却淡淡笑了起来。

刘措溪深陷他深邃的眼窝中,全身尽管湿淋淋很不舒服,但是心中一种触动如同琴弦被猛烈一挑。

阮惜常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我会等你……”

多年之后刘措溪想的却是,事情与未来总是并前同行的,没有绝对的时间概念,等与不等,不过是一种意念,而支撑意念的背后,也是努力编制的承诺。

她会记得有个男子对她说,我会等你……

全身卸去了疲惫,好像都神清气爽起来。她已经有了决定,她不想去读研了,她想的是就在清大读研就好了,出国也是麻烦,更何况眼前的男子,她亦也放不下。

刘措溪缓缓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会等你呢?我等你的前提是你相信我会等你……”

“呵,”阮惜常上前,慢慢搂住刘措溪,“你说绕口令了吧……”

刘措溪忙挣开他:“我身上全身都湿了,别沾你衣服上了,应该赶快回去了,天啊……万一感冒就麻烦了……”

阮惜常猛地拉住刘措溪的手臂,表情在黑暗下看不清楚,只能听到他意味不明的声音:“措溪,人生不是有很多的变数吗?再柔韧和青春的身躯,是不是都能承受住那些莫名的变数呢?”

刘措溪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你怎么说这话?”

“我只是感觉,我们之间,或许很别扭吧……”

本不是冰冷的湖水,却带给了刘措溪冰冷的感受,她一下子全身被话语激得愣住,半天也没有反应。

或许是青春年少,我们都不懂,20几岁的灵魂,似乎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