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衙作为陵朝最高的军事指挥机构,安保防卫应该是仅次于宫城的,就这样的一个地方都会走水,别说是权晴了,连禁军都没有信心了,流言,恐怖在西京城蔓延开来,一整个新年朝臣们的府邸都没有一丝年味。
再加上灾情的影响和流民的冲击,明武元年的西京城在嘈杂中掺杂着大量的冷漠。
矛盾与不安终于在开年后大朝会中爆发了,一脸数十位朝臣上书怒斥禁军的守卫能力,同时夹杂着对权晴的不满,有甚者更是直接要求迁都洛辰城。
权晴自从朝臣遇刺后就一直着力于解决这样的事件再发生,禁军和琉璃阁的所有能动的力量都在劳心劳力,但一直不得好转,有好几次阮锋都缀上了,但在西京城的流民安置区和贫民区立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阮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权晴不甘心的问道。
阮锋也是心有乏力,这是他执掌琉璃阁以来最为无力的时候,这些人太聪明太谨慎,一点痕迹也不留,趁着灾情混迹在流民中,为此在阮锋手上已经死了十几条人命了,不能说都是枉死,但基本与遇刺无关。
“他们的行踪诡异,老臣觉得他们不是一帮人,而是相互模仿,相互竞赛的两支以上的人,臣以为这里面有‘朱厌’的存在,也只有‘朱厌’才能造成现在的状况。”
“您觉得他们在西京折腾希望得到什么?”权晴若有所思的问道。
“殿下,这就是其中关键了,他们只针对朝臣,对百姓甚至军士一点动作都没有,而且每次都在刻意的躲避琉璃阁,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想要西京动乱,那么就不可能只是针对朝臣,若是针对朝廷,他们只伤人不伤命,只是造成恐慌。”
这才是最难受的,人做事情总要是有所图才对,但无所图的去做一件事这就难寻了。
“今日朝堂有人希望迁都洛辰,洛辰的防务真的没有问题吗?”权晴虽然不愿意,但终究还是直面这个事情。
“殿下,如果要迁都洛辰,那么沐易大将军的权力就要削减,不然整个朝堂都在会在他的控制下。”阮锋非常直接的说道,他是谍者,想事情从来先把最坏的情况摆在最前面。
权晴点点头说道:“本宫想要将沐易的洛辰大将军改为荥阳大将军,洛辰的防务交给厉靖、白泰、薛勉三人,您觉得如何?”
阮锋从来不愿意谈论朝堂,但权晴问了总不能不回应,想了一下说道:“老臣以为洛辰的防务应当由殿下亲自掌控,而不是交给谁。”
权晴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阮锋,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阮叔叔,我记下了,你先下去吧,朝臣遇刺案还需要您多费心,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阮锋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至于怎么去做是权晴这个上位者的事情。
明武元年元月二十日,大陵公主权晴招收城外年富力强的流民充斥到自己的卫队中,并为这支卫队赐名卧雪军,直至二月底已经招收了皇族可配卫队人数最高的三万人,同时也缓解了灾情带了的压力。
三月十五日,大陵皇帝权博下旨由公主权晴监国,自己则是需要养病,同时下旨以沐易为荥阳大将军,在荥阳设大将军府和征北将军府相呼应,这一举动很明显是针对宣、宁两国的;而后命厉靖为洛辰将军,以禁军为基础,大营设在伏牛山,这是为了防范可能会来自南阳的敌意。
“婉瑜,你别忙了,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蒙琰和顾清风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忙碌的卢婉瑜说道。
“陛下,娘娘,虽说天气回暖,但是江夏沿水而建,水气很重,还是要保暖的。”卢婉瑜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
“你没必要陪着我们,霍幼疾那小王八蛋要回九江了,你也要去替换澄侯了,去忙自己的吧,婚事在即,很多事情要你自己操心的。”顾清风笑呵呵的将卢婉瑜拉过来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说到婚事卢婉瑜还是会害羞,看着卢婉瑜的样子蒙琰气火中烧,霍幼疾这个混蛋实在是欠揍的很。
“婉瑜,叔父给你一道旨意,楚郡侯监军,再给你留一千白泽卫,他要是敢欺负你抓他!”蒙琰这是给侄女提气。
卢婉瑜抿着嘴笑,自己这个叔父太可爱了,但心里也很暖,有这样为自己着想的长辈怎能不快乐,有时候卢婉瑜就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他们夫妇的女儿,如果是他们的女儿自己就可以向婉姝一样肆意承欢。
“那侄女就多谢叔父了!”卢婉瑜壮着胆子回道。
蒙琰夫妇先是一愣,而后开怀大笑,顾清风笑着说道:“我与你叔父一直希望你这样,但是你一直都很守礼,又不能挑你的错,以后记得我们只是你的长辈,明白吗?”
卢婉瑜眼角泛着泪光,她父亲卢崇宗是一个死板的人,她自幼丧母,自记事起就没有感受到过母爱,但顾清风很好的填补了这个空白。
顾清风起身将卢婉瑜揽在怀中小声温柔的说道:“好了,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你是皇族,有时候肆无忌惮是该有的本性,懂吗?”
卢婉瑜用力的点点头,搂着顾清风啜泣,顾清风抚摸着她的头发,这孩子她真是心疼到骨子里了,她从小也没感受到母爱,虽然父亲对他还算宠爱,但大家族里父亲对她的关爱又能有多少?
蒙琰就看不过自己的孩子委屈,当即站起来大喊道:“薛宸!你去把霍幼疾给朕绑过来!”
这哪里还了得,堂堂新晋楚郡侯连续被绑,顾清风赶紧拦道:“陛下,不可!”
卢婉瑜也是急切的看着蒙琰,只见蒙琰扑哧一笑,说道:“丫头,叔父逗你玩的!”
大宣太和二年三月底,大宣皇帝蒙琰在长沙一连下了五道旨意,第一道是巡视继续,下一站江夏;第二道旨意则是晋长沙郡主卢婉瑜为长沙公主,晋柴桑侯霍幼疾为楚郡侯,并为二人赐婚,择日在成都完婚;第三道是晋西乡侯周策为夏郡侯,赐婚宝庆公主蒙婉姝,择日在成都完婚;第四道是澄侯苏青返回成都继续主持督查院并替换邓昂接任辅臣,命邓昂至长沙主持军务,归猛虎帅府管辖;第五道旨意是让人最奇怪的,蒙琰调江夏郡公世子石遵出镇南阳。
连被软禁的权博都疑惑,与周边人说道:“石英的儿子都能执掌一军了?”
不过远在西京的权晴就没有心思去管顾这些事情,因为西京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阮锋来报朝臣中有不少人原来权博的亲信在私下串联想要推翻权晴的监国。
“阮公,这些人你掌握了多少?”权晴阴沉着脸问道。
“殿下,尽在掌控,只是这些人都是我朝中坚力量,一旦动手朝堂必然会震动的。”阮锋犹豫的说道。
权晴托着下巴,眼珠子不停的乱动,而后说道:“准备吧,中坚力量又如何,他们已经威胁到本宫了。”
阮锋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若是都被处置了,大陵要想恢复元气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五年的时间中原会有什么变故都很难说,真的等得起吗?
“臣遵旨!”
阮锋走后,权晴又将厉躬和薛勉传到宫中,两人唯唯诺诺的,权晴让他们害怕。
“厉公子,文官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文官中大部分没有问题,都愿意随殿下去洛辰,不过有一小撮人就在左右摇摆了。”厉躬谨慎的说道,生怕哪句话招惹到她。
“不听话的你就不要管了,给你三天时间让大家收拾好,三天后我们出发洛辰。”
两人心里都是一惊,权晴这么急迫的要离开,看来要血洗西京了,虽然对陛下的软禁很顺利,但是想要把所有的权力掌控看来还是无法避免流血啊!
“薛将军,沿途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这次大量朝臣随行到洛辰,不是一个小事情,权晴特意将薛勉调回来让他负责所有防务。
“末将已经安排了,只要顺利出了潼关还有白大人带的两万人接应,问题不大。”薛勉声音洪亮的回应。
“有劳薛将军了,不过你要留一队人马预备着,我们在潼关等着卧雪军一起去洛辰。”
薛勉心里一凉,心道执行杀人的任务看来是留个卧雪军了,同时这个卧雪军未来一定是权晴的亲军,原来权晴谁也不信任,这样的主子以后可怎么伺候,他有些后悔了,他现在倒是有点羡慕耿超和龙庭飞了,原本以为他们两个逃离权力中心是不明智的,现在看来他们是最聪明的。
春雪交融的四月初,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天,权晴以朝政为由,带着众多朝臣前去洛辰,西京城中的百姓在沿途看着庞大的队伍行进,不由感叹,权氏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很多人也对权氏又有了信心,毕竟两京又回来了。
权晴的车驾出城后,用手指挑来车驾后方的布帘后通过一丝缝隙看着巍峨的西京城冷笑道:“埋骨的地方!”
三天后权晴等人走到了潼关,权晴下令在潼关稍作修整,等待洛辰留守白泰的迎接。
就在权晴抵达潼关的当夜,西京城中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打着“朱厌”的旗号对留守的朝臣进行了屠杀,是真的屠杀,一连四十余家被灭门,而后放火烧了这些朝臣的府邸,一时间整个西京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这场灾难来的太突然了,不过有人发现这些灭门的朝臣大多都是权博的近臣,而新晋的大臣大多没有遭到太大的损伤,并且大多数人都巧合的被权晴带走了。
百姓们在一片惋惜中却不知道陵朝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新时代的到来永远都是鲜血作为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