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李小雾为难地看着两个好友,怎么办呢?难道要把身上的伤痕展示给她们看吗?她想了想,困难地开口,暗示道,“你们——还记得开学前一晚,男生带我们去的那个地下搏斗场吗?想想看,你们其实……见过诺……”
“不要转移话题!”露西尖声嚷道,“我们正在讨论诺曼公爵的事情!”
“小雾,弗伯思也算是一个好人,可是公爵大人爱你那么深,你怎么忍心离开他呢?听说,当初你离开他,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海伦紧盯着她,眸中喷出怒火,“你究竟有几个男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放荡呢!”
李小雾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之后,终于明白了他昨天的举动,在那个简陋的舞台上,当着无数学生的面,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把她变成了一个无情的荡妇。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弗伯思的声音朗朗地传入:“露易丝,小雾,你们起床了吗?今天我们去野餐。”
海伦的怒火更盛,她走到门口,火大地吼道:“野餐取消了,今天小雾要和我们去图书馆!”
在露西和海伦的催促下,小雾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梳洗,穿好衣服。对门口一脸诧异的弗伯思露出一个尴尬的笑,便尾随气势汹汹的两人向图书馆走去,走到半路才发现,这两个人都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带。
“你们……就这样去图书馆吗?”她拉了拉自己的书包带,不明白她们要带她去图书馆做什么,看样子肯定不是去看书。
“你自己去顶楼看看吧,诺曼公爵……在那里呆了一整夜呢!”露西有点伤心地说道,重重推了她一把。
李小雾感到非常莫名其妙,她迈步向图书馆的楼顶走去,一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对她施以或愤怒或鄙夷的眼神,她加快脚步,匆匆穿过通往顶楼的小门。他真的在那里,只是,她不认为他在这里呆了一整夜,以他嗜血成性的个性,怎么可能会错过午夜的生死搏斗?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有不少人正远远看着,她松了一口
气,只要不和他单独相处,她的处境就没有那么危险。
轻轻走过去,看他站在风中,黑色的外套被风鼓动。他的背影,竟然是这样的落寞而苍凉。她的心一颤,走到他身边站住,轻声说道:“不要站在这里了,风很大,好多人担心你……”
“那你呢?你担心吗?”戏谑散漫的语气,传来他低沉的诘问。他走近她,唇边带笑,热烫的体温通过厚厚的外套,迅速熨红了她的脸颊。他满意地轻笑,她的那两个室友果然很有效率,这么快就把她找来了,以她赖床的习惯,应该是直接被从被窝里挖出来的。
“我……当然也很担心。”她老实地回答,白嫩的十指绞在一起,声音软软的,“你晚上和人打架,白天应该多休息才对。”
“放心吧,我见不得阳光,在太阳升起之前,我就会离开。如果被太阳照到,我的疼痛,将会比正午时分还要严重。本来想上来看日出,却突然想起,原来我……再也看不到。”他缓缓说道,漆黑的眼睛望着她,将那双水眸中的心疼和愧疚尽数吞噬。
她别过头,被他侵略的目光看得有点心慌,后悔不该和他靠得这么近。他的性格喜怒无常,她根本难以预料他下一秒会做什么,而且,他的心机深沉,昨天,一句台词都没有给她,就演出了一幕精彩的好戏。思及此,她警惕地看向他,脸上不由露出防备的神色。
“那个……你早点回去吧。我今天还有事……”她不着痕迹地挪动步伐,向门口移去,“改天再见吧。”
“是要和弗伯思去野餐吗?”他一动不动,只以目光锁住她。
他怎么知道的?他们只是昨晚临时起意,决定去郊外野餐,只有他们三个,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为什么他会知道?
看着她越来越警惕防备的神色,他淡然一笑,背过身去:“你现在的朋友可不少啊,替我向大家一一问好。”
她胡乱点了点头,飞快地离开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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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伯思的老破车沿着弯曲细长的柏油公路,一路喘
喘停停,终于来到了远郊,在一片向阳的小山丘前停了下来。说是野餐,其实就只带了几个干面包和几瓶果汁,最主要的活动,就是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这个地方,是露易丝参加自行车郊野大赛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一大片柔软葱绿的草坪,极好地收纳了英国北部的珍惜阳光,在其他地方都还是一片干枯萎黄的时候,这里首先焕发出了春天的气息。
等不及弗伯思铺好野餐垫,两个女生就忍不住匍匐在了草地上,像刚刚从冬眠中觉醒的花栗鼠一样,贪婪地嗅闻着清甜的泥土芬芳。
李小雾一动也不想动,任和暖的阳光轻轻洒在背上,偶尔有不知名的动物传来哦呜哦呜的叫声,不知是鸟妈妈在召唤小鸟,还是狐狼们在嬉戏打闹。懒洋洋翻过身来,一整片湛蓝湛蓝的天空映入眼帘,头顶的白云厚实而娇憨,一块一块,闲闲地浮在空中,没有风,云也就纹丝不动。
“如果时间能这么静止就好了。”突然有人说话,李小雾微微一笑,不是她说的,不过这句话正是她此刻的心情。
弗伯思平躺着,闭目轻言:“今年的春天,好像来得特别早。往年都要到5月,丹特努尔才会有这么绿的草,可现在,才不过四月初,就已经一大片全绿了。”
露易丝慵懒地哼了一声,说道:“这是本姑娘的眼光独到,除了这片草,你再找不出这么好的一大片了。等我以后有了钱,就把这片山坡买下来,一整片全买下来,每天每天躺在这里,嗯,晒太阳。”
李小雾忍不住笑了,和这兄妹俩在一起,她感到安适而平静。认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他们会为了什么事情抓狂或者烦躁,永远,都是那么淡定和安详。就如春天的阳光,煦煦暖暖的。你要也好,不要也好,它就洒在你身上,不由你不沉醉在它的怀抱。
“露易丝,傻女孩,你现在没有买下这里,不是也可以晒太阳吗?耶稣说过,上帝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弗伯思悠悠说着,嘴里嚼着一根甜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