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闺(上)

在狐戎,学礼仪和常识的地方称为律闺。顾名思义:规律女子的特立之户。

律闺里负责教导与管理女子的老师称为督,自然都是貌美的男子。督又分为:礼督,技督,训督,导督,督管。

凌风带我来到律闺,稍微作了解释,然后撂下一句“用心去听去记去学”就离开了。

一位导督领着我去督管房登记,分发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并安排了住宿。整个过程,给我一种犯人入狱的感觉。

律闺种有大量的花树,品种多样,每走一段路都有不同的花香,但是混合在一起又出奇的清淡,没有浓郁到难闻的程度,即使我敏感的鼻子也不会打喷嚏,只觉心旷神怡。

我所住的地方也是一个窑洞,门上挂着一个结饰,中间嵌套了一个木牌,写着:乐安闺5号;牌子下方的穗子红黄相交。进到门里,能看到八张复杂的床榻,就是古时能独立如一个房间的拔步床①,再往后瞧是两张大屏风和一个小门。

这里已经住了四位女子,年纪与我相仿,有两个坐在一起聊着什么,一个睡在床上,一个则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她们看到导督进来,也不回避,自然得如吃家常便饭。只是见到我时,均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眼神惊羡,并且小声议论。

导督指着其中一张空床对我说:“这是你的床,自己收拾一下吧。”然后转头对那四位女子说:“她是新来的,这里的坐息时间和日常活动,就由你们告诉她吧,具体的细节不懂的再让她来问我。”

四位女子点头应了声,又调转目光好奇地打量我。

导督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窑洞。

我很激动,终于碰上了神智清醒的女子,有太多的事想问,但看到她们习以为常的举止与神情,一时间又不知怎么开口了。于是走到床前摸了摸床架,很干净,没有一点积灰,估计有人天天打扫,没再多想,直接将大袋子里的日常用品和衣物放进架柜。

“你来这里多少年了?”远处坐着的一个女子先开了口:“你叫什么?”

我停下来,看她,一张瓜子脸,皮肤白里透红,细细的柳眉,双凤眼,一付林黛玉的长相。

我礼貌地笑笑,“我叫庄歆,庄重的庄,歆是音字旁加个欠。几天前被拐来,你叫什么?”

又是几束惊诧的目光。

瓜子脸身旁的一位娃娃脸女子讶异地问:“你是新鲜女奴?”

我听着别扭,不甘愿地点点头。

娃娃脸一付无法置信的表情,“可是你穿白衣红裙!新鲜女奴居然就成了破格之身。”

我不解,“破格是什么?”

瓜子脸也讶然,“破格你都不懂?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蒙混?”我不明白,“是凌风直接带我来的。”

一阵抽气声,她们从头到脚又打量了我一遍。

我浑身不自在。

瓜子脸解释:“女奴都会被改姓为狐,只有破格才可以拥有本姓氏,但是女奴要破格,必需具备三年以上的奴龄。”

“破格究竟是什么?”我追问。

“破格,就是脱离奴籍,纳入巫籍,贩卖时不再大众化,而是被特定的人挑选——也就是贵族。”

我不屑,“一样是被贩卖,没什么区别。”

“有区别。”娃娃脸认真地说:“女奴没有任何的自由,没有固定的主人,像物品一样被赠送和转卖。而破格之女有固定的主人,不管如何贩卖,也是租赁的形式,即只呆在次主人身边三个月。破格还能得到一定的自由,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人嫁出去,如果到了婚限还没嫁,她的主人有义务娶为妻。也就是说,破格之女就算以后没人要,也不怕成为女贡。”

“女贡又是什么?”我头大,怎么总会有新的疑问。

“女贡是女奴到了一定的年纪没办法再贩卖,而被带到固定的地方圈养起来。”瓜子脸说。

“圈养?”我极力想象那种情景,却想不出来。

左前方坐着梳妆的娇媚女子忍不住插嘴:“啧!圈养还是好听的,女贡就是苦力加女妓!”

我不爽,“女奴被贩卖侍候男人和女妓又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娇媚女子转过身,白了我一眼:“流浪狗和宠物狗有区别吗?女奴再怎么被卖和挑选还是有固定的男主人的,而女贡却没有,遇到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出头帮你。

我冷笑,“我们是人可不是狗,这个比喻真让人厌恶。在我看来女贡、女奴、破格都相差不大,都讨厌!”

气氛一时沉闷起来。

瓜子脸凝视着我,轻叹一口气,“你还没有身置其中,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三者的区别了。”

我找不到词来反驳,毕竟没有亲历就没有发言权。于是转移话题问她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瓜子脸微笑,“我叫狐静兰,安静的静,兰花的兰。”

娃娃脸走到我身旁,笑嘻嘻的接口说:“我叫狐媛媛。女子旁的媛。”

我笑着点头,转脸望向那位娇媚的女子。她冲着镜子朝我笑笑,“我叫狐雅子,典雅的雅,女子的子。”

一直睡在床上不说话的半裸女子瞅了瞅我,打了个哈欠说:“我叫狐雪莹,雪花的雪,晶莹的莹。”

这下,总算认识全了。

“你们原来的姓是什么?别狐啊狐的,听得我难受。”我说。

“不喜欢就叫我们的名好了,我们彼此也是这么叫的。”雅子说:“原来的姓这里不准提,……也没必要提了。”

我哼,“可怜的土山族,他们全是男丁,所以非得让女人跟着同姓才心理平衡!”

媛媛扑哧一笑,“狐戎男子是不讲究姓氏的,姓名随意而起,代表无拘无束,天下为尊。他们授给女奴狐姓,表示是狐戎族的附属品,如果女奴执意坚持旧姓,就是对族尊的藐视。”

我恶寒。想了想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清楚吗?”

媛媛摇摇头,“不清楚,我们都私下称这里是狐戎寨。”

“这里真的是一个山寨吗?”我又问。

“我们觉得是山寨,狐戎族却不这么认为。”静兰说:“因为他们迁涉去别的山头,这里也就不是狐戎寨了,所以这里的男子都是狐戎狐戎的叫,心里并不把这里当成一个寨,顶多称为部族。”

“那就是部落啰!”我说。心一动,原始部落?“他们有迁涉过吗?一般多少年迁涉一次?”

静兰摇摇头,“不太懂,似乎他们有百年没有迁涉了。”

我失望,想了想又问:“你们都是在城市被拐来的吗?多长时间了?没想过逃跑吗?”

雅子笑起来,有些无奈和凄凉,“逃啊——谁没想过?初来时谁没有做过?可是往哪里逃?这里是原始森林,平时寨里都会出现狮子老虎什么的,一个人逃出去,死得更快。”

我倒抽口冷气。

雪莹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赞同地说:“是啊,都有逃跑过可是都主动回来了,还有了,也誓死反抗过,不过后来也习惯了,认命了。”

我有些生气,“为什么要认命?为什么要习惯?你们怎么能这么快就习惯?什么习惯,哼,我看是屈服才对!”

雅子冷哼,“知道你意志坚定不屈服,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们一样忽然想通,然后接受一切。”

我不以为然。

静兰深深地叹气,“歆,大家说的都是真心话,逃跑和反抗真的没用,许多抱着这种思想的女子,下场都很惨。这里对女子是不用死刑的,但是却有比死刑残酷一万倍的刑罚。生不如死!”

我呼吸一滞,身体渐渐发冷。

“我就带你下地狱吧。反正这一次你是脱身不得了。”艳若的声音忽然回响在耳边。

艳若!艳若!我闭起眼,感觉眼里一片酸涩。

——我们去哪?

——去地狱。

呵,果然是去地狱,女人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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