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邸,岚夜已经坐在里面了,正慢悠悠地喝着茶,天楚笑嘻嘻地走过去,一掀衣摆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他瞟了天楚一眼,问:“你不去戎室处理那俩泼贡,跑来这做什么?”
天楚笑,“本来是要去的,不过现在艳若的破格来了,这种事就不必我头痛了。”
我奇怪的嗯?了一声。
岚夜扭头看我,指了指他对面的一张椅子,示意我坐在哪儿。
“庄歆,艳若把你租给我三个月,明白吗?”岚夜给自己斟着茶,眼也没抬。
“嗯,大概也了解一些。”我回答:“不知道这三个月我要怎么学习,还有我需要做什么?”
岚夜说:“你要在我这里学习如何有效的借助于戒法与律令,处理女人间的各种矛盾。”
“是呀。”天楚插话:“女人之间的问题真是很麻烦,争吵没完没了,打起架来姿态又丑,我们还真不愿去理会,每次有破格来实习,就是一次大舒坦。”
岚夜轻嗤:“未必,有些经验不足的破格和女贡一起闹纠纷,更令人头痛。”饮了一口茶,又说:“你在这里三个月都归我管,也就是说我是你的次主,主人要做什么,下人没有反对的权利,明白吗?”
我不爽,却淡淡地应了一声。
“既然你一来就碰上了一桩纠纷,你就着手处理这件事情吧。”岚夜站了起来,“现在去看看你的房间吧,顺道把这身待贡的衣服给换下。”
我站起来跟着他,天楚也跟过来。岚夜睨着他,“又关你什么事?”
天楚嬉笑:“我回房休息,是顺路,一道走,有什么问题?”
岚夜阴柔的脸上一付无奈的表情,抬脚出了门。
我和天楚跟在后头,天楚用手肘捅了捅我,“喂,我告诉你,别看他一付心高气傲,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可阴着呢!贵邸里什么事都瞒不了他。——相由心生,这话是经典啊,你以后小心别犯错,嘿。”
我啼笑皆非,但后面那一声嘿笑,让我有些抖。
出门转了个弯,走过一道长廊子,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长方形地坑,垂直向下,四面有开窑洞作为卧房,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一种下沉式窑洞。
跟着他们入了斜坡道,再道口有一处转弯,然后左侧就是两间小房门,偏右是一块照壁,两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植在旁边,照壁不远处能看到一口很原始的井,还有其它的房间。所有的屋顶都为地表,很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
哎呀,真是太有新鲜感了,我左瞧又瞄,
岚夜指着左侧靠内的一个窑洞房间对我说:“这间房是你的,进去收拾一下吧。”
我内心雀跃,一下子忘了自己的处境,巴不得马上推开门看个究竟,不过还是想到了这里不是城市,就压下了自由自在的思维,继续老实地跟在岚夜身后。
岚夜将门一推,我就看到了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坑,炕头小台,一个小柜子。里面都很干净,门边还有通气窗,通风非常好,采光也佳。这是来这个寨里,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独立房间,感觉忽然轻松了很多,毕竟和那四位乐安住在一块,她们那种随波逐流的思维,颇让我吃不消,每天心里都堵得慌,不能静心想事情。现在——可好了……
天楚推了我一下,我回神过来。
他笑说:“为什么每个破格进来这里,都是差不多的表情?喏——我和岚夜的房间在你的正对面。”他伸手指了指外面,“从这房里就能看到,就是有树遮掩看不清,看到那口井没?顺着水井看过去,就是我的房,我房的右边就是岚夜的房。”
我望了望,倒也明了,指着右侧的另两间房问:“那两间是谁的房?”
“哦,是风翼和煜的。”他看到我一脸疑惑,笑着说:“你也见过他俩,在贩卖场时,一位脸冷得像石板地,他是风翼。以后见到他,要像对岚夜一样,最好尊称一个爷字。”他做了一个冷冰冰的表情,很形象,我扑哧一笑,点点头。他又整出另一个表情,两手放在眉上一扯,“那个剑眉星目的就是煜。以后见到他可以像对我一样随意。”
我又笑着点头。
岚夜抿紧唇,一脸臭臭的表情,估计为他前面说的话不爽,他打断天楚的话,对我说:“你旁边的一间房,住的是一位老妈妈,日常琐事有不懂的,可以去问她。”
我说:“她在房里吗?”想过去打个招呼,留个好印象,这也是受宫廷戏和书的影响,觉得这种老妈妈,似乎都不太好相处,喜欢给人找桩,特别是对新来的女子。
“你没看到她的门关着吗?”岚夜一句话噎死我。我瞪他。
还是天楚好脾气,笑嘻嘻地说:“平时我们出去了,老妈妈就会四处走走,晒晒干草之类的,这会儿也许正在上头呢。以后你没事,也可以帮帮她。”
我嗯了一声,原来这里的女人还需要做农活的啊。男人们还真会享受,真不知道他们平时做什么。
我走到门口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指着紧挨着墙角很偏的一个小房问:“那个小房间又是什么人住的?就是天楚左侧那间,依着斜坡道墙角的那一间。”单伶伶的,很孤独的感觉。
岚夜脸一阴,“有心思研究这些,不如花时间去想怎么处理女贡的事吧!”转身出了门。
我莫名其妙地望向天楚。
天楚轻咳一声,“那是艳若的房间。”
我顿悟,岚夜果然很讨厌艳若。
心里忽然一亮,也许那个房间能找到一些对我有利的秘密。这么想着,就更渴望探个究竟。
不急不急,庄歆,有的是时间。我暗暗告诫自己。
“哎,我也要去休息了。”天楚伸了一个懒腰,走出房间。
我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这里人这么少?一路走来,没看到几个女贡,男人也少……
“喂!”我冲天楚叫了一声。
他回头,一脸疑惑。
我笑笑,“我可以四处走走吗?”
天楚笑,“随你,爱怎么走就怎么走。”
我转了转眼,“不怕我乱走着,就溜了?”
他哧声而笑,“你可以试试啊,我们不会阻止的,到时别爬着回来求救就好。”耸耸肩转过身,推开门进了房。
我心一沉,看来贵邸的外面很不安全,至少对于我们女子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