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兖国之主!

大雪满刀弓,铁马踏归尘。

“轰隆隆—”三万铁骑奔驰在雪原之上,旌旗似火,如诗如画。

舞阳公主的大纛之下,陆翩翩骑白马,带着舞阳公主的银色面具,披着舞阳公主的华丽战袍,纵横驰骋。

身后大军滚滚,十分威武霸气。

她望着风雪弥漫的原野,扬鞭指着东方说道:

“让那些视女子为奴为婢的昏君奸臣看看,他们的下场究竟如何!”

“哼,男儿英武刚强,女儿未尝不能自强!”

一番话,说的左右热血沸腾。

陆翩翩以舞阳公主之名,打着王命符节,率领三万嫊军东归,直趋都城稷京。

一路上,陆翩翩告诉沿途郡县官吏,奉王命回京驻守,加强京畿防御。

各地官吏见到舞阳公主的旗号,又见到王命符节,而且都知道京畿的确兵力空虚,所以都不疑有他。

陆翩翩干脆以舞阳公主的身份,要求地方官提供粮草辎重,来者不拒的收受地方官的投献贿赂。

甚至,还以王命符节征集了数万头运输骡马。

三万女军一路冒雪东归,陆翩翩还不忘利用远途行军的机会训练她们,提高战力。

同时还利用她们对于当营姬军奴的忿怒羞耻之心,不断激励她们同仇敌忾、誓死不屈的战意和斗志!

嫊军的凝聚力和勇气,空前高涨。

甚至在陆翩翩的刻意营造下,带着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的悲情意念。

哀军必胜!

“整个兖国,甚至整个天下的女子,都在看着我们!”

“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在公主殿下的率领下,进京叩阙。向大王、向满朝文武,讨一个说法!”

“我们嫊军乃女中豪杰,誓死不为营姬!”

“宁可为战鬼,不可为姬奴!”

一句句铁石锵锵、掷地有声的口号,在女兵中传遍,形成她们的共同信念!

被陆翩翩新任命的副帅季嬛对陆翩翩说道:

“麾下,如今军心可用,士气如虹,昏君必然不堪一击!”

旅帅宋萤也说道:

“昏君畏雍如虎,居然把禁军主力都调到西河大营。哼,如今稷京只有数千兵马,整个京畿防卫空虚,如何是我军敌手!”

几位旅帅都是信心满怀。

一是对陆翩翩的信心。

对于陆翩翩的手段才能,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加上舞阳公主临终前对陆翩翩托付大权,所以她们能完全无条件的臣服陆翩翩。

二是对军事计划的信心。

眼下的形式,对她们的计划极其有利。

因为兖国大军包括禁军,为了防御雍军,几乎都调到了距离稷京三千里外的西河防线。

京畿地区精兵尽出,如今已经十分空虚了。

三万嫊军只要进入了稷京,完全有能力控制昏君和朝廷。

将京城、朝廷、昏君控制在手里,西河防线百余万大军的统帅权,就能通过更换将领夺过来!

第三个信心,当然是对嫊军的信心。

嫊军虽然成军才半年,可因为陆翩翩的训练,战力已经十分可观。

而且舞阳公主倾家荡产的武装嫊军,提供最好的盔甲、军械、战马,所以嫊军虽然是女军,装备之精良却超过了禁军。

就连她们的保暖御寒衣物,都是全军最好的。

第四个信心,就是嫊军强大的士气!

陆翩翩忽然扬鞭说道:

“还有一千里地,十日路程,稷京就到了。”

“为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军应该放弃大道,改走幂河故道,渡淄水,过博山,出其不意的兵临城下。”

“本帅向来喜欢赌,很少赢。可是这一局,我赢定了!”

副帅季嬛笑道:“麾下英明!昏君和朝廷万万想不到,我军不但抗命东归,还走幂河故道。”

“如此一来,虽然多走好几天,却能出奇兵啊。”

正在这时,忽然前方斥候打马而来,飞报道:

“麾下!朝廷派出了一队使者,应该是去西河大营的,距此不到十里了!”

旅帅宋萤皱眉道:“麾下,朝廷使者看见我们,一定会心生疑问,肯定会盘问我们。”

陆翩翩语气幽幽的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这就是考较了。

宋萤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以属下见,干脆杀了他们灭口,伪装被盗贼所杀。”

“嘻!”陆翩翩笑了,“很好。去吧!”

“我们就好好赌一把,赌注就是:兖国!”

“诺!”宋萤答应一声,率领一队女卫,奔驰而出。

很快,就发现了东来的朝廷使者,打着符节,只有数十人。

“轰轰—”宋萤率领数百嫊军骑兵,将使者队伍团团围住。

“尔等意欲何为!”使者高举符节,“你们也是朝廷的兵马么!”

“吾乃大王钦使潘鸿!身负王命…”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宋萤就拉弓射箭,一箭射出!

“啊—”潘鸿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坠落马下。

“造反了!”副使大惊之下,还没来不及调转马头,女兵们就箭如雨下。

“嗤嗤—”羽箭如蝗射来,数十人顿时被射成了刺猬。

“来人!收缴他们的财物!衣服都扒了!”宋萤笑着下令,“别怕羞!裤子都扒了,这才是强盗的做派!”

“哈哈!”女兵们大笑,一起跳下来马背,收缴财物,将几十个男人扒光。

“原来就这?难看死了!”

“这就是男人啊,真奇怪!”

“哈哈!这些君子没有了衣裳,和褐夫有什么不同?依我看,不都是一个毬两枚蛋!”

宋萤端坐马上,看着一群女兵言语粗豪、嘻嘻哈哈的调侃,不禁脸色一沉。

“好了!你们看够了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哪有女儿家的样子!快点干活!”

两个最正经、最靠谱的女兵拿着使者的符节和王命,送到宋萤面前。

“将军,这是王命,不知道写的什么?”

宋萤拿过王命一看,不禁冷笑一声。

“哼,昏君才想到京城空虚,派使者去西河大营调三万兵马回防京城呢。”

“可惜,晚了!”

宋萤解决完使者队伍,回禀陆翩翩,陆翩翩看了王命,不禁仰头大笑。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她晃着王命诏书,“昏君说京城空虚,派人调回三万大军回防。我们嫊军,刚好就是奉命回防的三万兵马!”

“勤王啊。”

什么?左右听到陆翩翩的话怔住了。

还能这么干?

随即一想,都是眉开眼笑。

大帅这一出,真是太上头了。

“走!”陆翩翩一挥手,“这次都不用攻城,直接混进去!”

……

接着,陆翩翩率军改走幂河故道,神不知鬼不觉。

十二日之后,毫无障碍的渡过结冰的淄水。

又两日,终于来到了博山。

过了博山,就是气势恢弘的都城稷京了。

陆翩翩脱下舞阳公主的华丽红甲,换了一身普通将领的盔甲。

就连旗帜,也换成了禁军的旗号。

接着,陆翩翩又下令修整三日,缓解多日来长途行军的疲劳。

入夜,山谷中的临时大营内,陆翩翩正在制定最后的计划细节。

篝火的火光映照着她被毁的容颜,显得格外诡谲神秘。

她手持一根枯枝,指点着沙盘上的地图,语气沉着的说道:

“…黄昏时入城,那时光线最暗,又没有封城…”

“…选出一个长相最像男儿的姐妹,靠近城头送上调兵符节和调兵王命,骗守军打开城门…”

“…先杀守军将领,缴械守军,控制城门…”

“…一边攻占王宫,一边控制城内百官贵族府邸、衙门、仓库、宗庙、宗室,收缴所有官印符节…”

“…宫中侍卫全部杀死,换上我们的人…”

“都城九门,严防死守,一只鸟都不许出城…”

“下面,本帅分配任务…”

“都听明白了?”

陆翩翩说完,顺手一丢,手中的枯枝就扔进了火堆。

那根枯朽的树枝,立刻在篝火下化为灰烬。

陆翩翩眸中跳跃着的火焰,更是熊熊燃烧。

“明白了!”众将一起点头。

陆翩翩站起来,望着风雪如磐的夜空,喃喃说道:

“茫茫星河皆不见,灿灿青书有新篇。”

“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哪怕是历史…也一样!”

………

三日后,黄昏。

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宏大王宫内,华灯初上,宫灯迷离。

流光溢彩、玉宇琼楼般的大殿之中,钟鼓齐鸣,丝竹交奏。

一群头戴高冠、身穿曲裾的美妙宫女,正随着宫廷音乐翩翩起舞、漫转歌喉。

一座座装满银霜好炭的铜兽火炉,让整个大殿温暖如春,让宫外的风雪恍如隔世。

但听大殿中燕语莺歌,欢声笑语,真是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观看歌舞的兖国君臣、贵妇宫妃,正在满筳美酒珍馐之中觥筹交错,上下齐乐。

济济一堂,簪缨满座!

兖国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物,大半都在这里了。

“诸卿,再满饮一杯!”坐在最上首的兖王,已经喝的醉眼迷离。

他倚红偎翠、左拥右抱,真是不亦乐乎,忙的不可开交。

“寡人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凤凰翩翩,香荃遍野,山花烂漫,美不胜收,真是大大的吉兆啊。”兖王很是高兴。虽然雍军势大,可他并没有为此远离醇酒美人。

只有在醇酒美人、莺歌燕舞之中,他才能感受到王者的乐趣。

数以百计的公卿大臣和贵妇宫妃,见到王上如此高兴,都感到盛世太平,岁月静好。

雍国大军就算再厉害又如何?

诸国联军数百万,已经三面围堵,雍国虽强,又可奈何?

大不了再打几百年,兖国亡不了。

“的确是大大的吉兆啊。”一个大臣站起来,“臣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又一个大臣站起来,举着酒杯行礼道:

“我大兖国富兵强,大王英明神武,八千万子民同仇敌忾,雍军安敢越雷池一步!”

一个武将站起来,带着三分酒意谄媚道:

“大王安坐宫中,百万大军归心!”

“诸位还不知道吧,大王为了犒劳将士,费尽苦心,掏出内帑组建军姬女营,安慰前线将士啊。”

“大王对将士如此体恤,真可谓爱兵如子,天高地厚!”

“想必今日的西河大营,将士们对大王的感恩之心,已经如滔滔江水,奔流到海了。”

“将士如此归心,军心如铁,战意如虹,何惧雍军?”

群臣纷纷点头,一时间谀词如潮。

兖王闻言,心中十分受用。

这兖国最尊贵的男人手持象牙金杯,捋着小胡须,醉眼迷离的说道:

“为了组建军姬女营,又不惹非议,让她们好好安慰将士,寡人的内帑都空了。”

“寡人不敢轻慢先王社稷,为了大兖,只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啊。”

“寡人虽非宵衣旰食,却也算用心良苦,不负历代先王了…”

说到这里,兖王忽然放下镶嵌黄金的象牙酒尊,正色道:

“诸国联军共抗雍军,寡人还是不太放下呐。若是东胡王愿意出兵南下,攻入雍国,那就再好不过了。”

“寡人准备派使臣联络东胡王,只要他答应出兵,美女布帛都好商量…”

最角落的一个相貌清癯的大臣本来在郁郁寡欢的独自饮酒,此时听到这里,忍不住站起来说道:

“大王,九州大争,乃是九州诸夏自己的事情。小臣以为,不宜让夷狄插手啊。”

“东胡王若是出兵南下,不是干预诸夏内务么?胡人狼子野心,怎么能相信呢?”

“臣恳请大王三思…”

兖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商彝!”兖国冷冷看着这位大臣,“你又要质疑寡人么?嗯?”

商彝神色苦涩,“小臣不敢。可是当年犬戎之乱,史鉴不远,大王…”

“退下!”兖王大怒。

“大王…”

“寡人令你退下!滚!”

兖王酒意上涌,居然扔出手中酒尊,击打商彝。

等到商彝退出大殿,兖王兀自怒气难消。

“愚不可及!”

“迂腐匹夫!”

“诚不可与大事!”

他身边的妃子立刻拍拍他的背,娇声柔媚的说道:

“大王不要为这等小人置气。”

“满殿君子芳菲,君明臣贤,何必在意一个小丑…”

群臣纷纷敬酒,兖王顿时回嗔为喜,将刚才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

大殿之中,再次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却说商彝捂着脑袋退出宫殿,正要出宫之时,忽然听到附近传来呐喊之声。

还夹杂着兵器盔甲的铿锵声,以及战马的铁蹄声。

随即,就看到了大片的火把!

紧接着,一杆熟悉的大旗就出现在火光中。

舞阳公主的凤旗大纛!

“这…这是…”商彝惊骇之间,就见到大群的兵马轰然而来。

马蹄铁轰击街面的声音,犹如雷鸣!

“轰轰—”

这是…兵变!

舞阳公主居然兵变了!

稷京空虚,而舞阳公主是先王在世的唯一血脉!

想到这里,商彝没有回宫报信,而是迎向了舞阳公主的旗帜。

“大王!”一群侍卫和阉人屁滚尿流的冲入大殿。

“大王不好了!公主率兵进宫了!”

什么?满殿贵人惊骇之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出了问题。

“刁奴!失心疯了么!”兖王大怒,“你们竟敢胡说…”

说到这里,他忽然就打住了话头,脸色剧变。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呐喊声和厮杀声。

声音越来越大,还听到大群甲士越来越近的声音。

大臣和宫妃们都呆住了,一个个如同木偶石雕,不敢相信的看着大门。

真有人造反,已经杀进来了?

“是谁!是谁!”兖王猛地站起来,“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哪个公主敢造反!”

“谁要反抗寡人!”

他很害怕,可是惧怕之下,他反而有点癫狂了。

“是本宫!”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接着“轰”的一声,大殿的巨门被撞开,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嫊军战士,冲入大殿。

外面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挟卷着阴冷的气息吹入温暖的大殿。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可是风雪的寒冷,在他们看来,却远不如刀枪剑戟的冰冷!

接接着,他们惊讶的发现,冲进来的甲士,居然都是女子!

而且,他们还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银色面具,熟悉的红衣甲衣。

舞阳公主!

是她!

也是啊,若不是她,又有哪个公主敢造反,能造反?

“是你?舞阳?”

兖王呆呆看着被大队甲士簇拥进殿的陆翩翩,眼睛瞪的溜圆。

她没死?

他狠狠眨眨眼睛,希望是自己眼花,希望眼前这一切只是幻觉幻听。

然而很可惜,不是!

“呵呵。”陆翩翩学着舞阳公主的语气声音,“你没想到吧,正是本宫。”

她举起手中的月痕宝刀,“大王,这是你派人去杀我用的宝刀,现在我拿回来了。”

季嬛、宋萤等女将都冷冷的看着兖王。

她们奇怪的发现,此时此刻,原本在她们心中高高在上、无法违抗的大王,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舞阳…”兖王身子一晃,“是寡人的错,寡人误信奸臣,你就体谅体谅王兄…”

“误信奸臣?”陆翩翩冷笑,“今日,本宫就是来清君侧的。”

她环顾满殿大臣,银色的面具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你们这些昏君奸臣,除了享乐寻欢,搜刮黎民,还会做什么?”

“你们以为,靠女人的身体,就能稳定军心了?”

“雍军没有营姬,不一样是虎狼之师?”

“同样是男人,为何你们就这么无能?你们怎就这么无耻?”

她指着周围杀气腾腾、如狼似虎的女兵,喝道:

“看到没有?这些甲士,就是你们想用来当营姬的女人,就是你们觉得懦弱无用的女人!”

“可是现在,你们君臣的性命!还有整个王宫!整个稷京城!全部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

“她们想让你们死,你们这些王公大臣,君子大人——就得死!!”

兖王君臣呆呆的看着陆翩翩,看着周围目光冰冷的女兵,噤如寒蝉。

“啊—”忽然一名武臣大喝一声,冲向身边的一名女兵,势如猛虎。

企图夺下兵器反抗。

他不信,这些女兵有多强的战力。

然而他的身子刚刚扑起,那女兵就一刀刺入他的心口。

然后一绞,抽刀的同时一脚踹出。

杀人的动作干脆利落,凶狠迅猛,毫不拖泥带水。

“噗—”

那武臣的心口鲜血狂飙,喷泉一般洒落一地,吓得众人脸色苍白。

陆翩翩一挥手,喝道:

“来人!统统拿下!”

“反抗者,格杀勿论!”

“诺!”

当晚,用王命符节骗开城门的三万嫊军,就控制了满朝君臣和整个稷京。

就连西河大营将帅的家属族人,也全部被控制。

第二天,一道王命诏书就带着撤换西河大营主要将帅的命令,被送出京都。

实际上,他们除了服从“王命”,乖乖交出兵权之外,已经没有反抗余地了。

同时去西河大营的,还有早就选择好的、忠于舞阳公主一系的将领。

舞阳公主,当然本来就有班底。

兖王君臣都被控制,京都落入陆翩翩的掌控,外地郡县和西河大营根本得不到政变的消息。

完全蒙在鼓里。

仅仅一夜之间,陆翩翩就以舞阳公主的名义,掌控了兖国大权!

而之前掌控兖国大权的兖王和公卿大臣,全部被陆翩翩囚禁了。

就连他们的家人亲族,也都被软禁。

而陆翩翩,则是以舞阳公主的名义,住进了王宫大内。

王宫内外,全部是她的爪牙!

从今日起,她就是兖国之主!

简直就是…偷天换日!

第三日,一个年仅三岁的近支宗室,就被送到了“舞阳公主”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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