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知道,背负了太多,就会在乎得越多,然则,如今,都在,那沉重的手臂滑落,悄然而逝,是过往的罪,也是,过往的劫。
也或者,看过很多生命陨落的一刻,他更多在乎的,是卫嗍的许诺吧,他深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卫嗍答应的事情,便是将生命交给了,为之许诺的那人,而,这个世界上,他最最担心的便是牧非了,最最信任的便是,这个既是敌人又是朋友的男子了……
如此,他可以安然而去了,脱离,凋落,再不用去牵挂,去背负什么。
然后,从一个世界,凋落进,别人的心中,牵绊起来,别人的思,别人的念……
那时,感觉不到,风的存在,却,也很冷!
它们各自,以各自的方式陨落,无声而来的愁绪,粘连在风的气息里,有着秋的哀伤,一路无穷无尽。
那个时候,卫嗍长身而起,愧疚,悔恨。
那个时候,萧瑟的秋风猛起,卷起的黄沙,沸沸扬扬,飘向无边天际,落寞无数,重重摔落地面,几片枯叶夹杂落下,微风带动,在地上兀自打着滚,他们并没有看见这满地的哀伤,随同秋风起起伏伏。
于是,都是无意间的有意,有意间的断续与结合。
才想起,自己,都从未如此地惧怕死亡,不管是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还是在千箭齐发,万马驰骋的疆场,可是,他此刻却是无法言喻心中的那种感觉,眼前晃动着牧礼教自己剑术的场景,那一幕幕,如同昨日般清晰,何曾想过,分别之后,竟是这样的结局,他看看长寂的空,唯有那轻轻一叹,落在沉寂的长空。
或许,这秋意的凉,秋意的爽,应该更甚……
或许,原来他就不属于这里,可是,我为何会如此眷恋,眷恋这不属于我的感觉,你走在那里,对我视而不见,我豁然明白,原来,这仅仅只是我的感觉。
仅仅是一种,没有,风的感觉!
冷月星稀,广袤的天际,沉重乌云下的遮掩,深邃的,犹如漆黑洞穴,没有一丝光线的瞬间,忽而,陡然间,在天边惊鸿而来的一抹刺眼亮丽,划破天际的时候,伴之而来,是让人不安的雷声。
那些,它们隐藏的事物,在黑色的单调中,又似那被拉开的,一张密实黝黑的巨网,这一切,酝酿太久,是一个阴谋,将所有的人瞒在其中,只是等待着,那个最合适的,最恰当的时刻。
然后,它们,无声落下,像是一张极薄的帷幕,笼罩了整座历下城。
天边一阵颤动,继而,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一种无法避免的循环,不是恶性的,却也不能为人接受,为人承认,那时,豆大的雨点,仓促之间,就能,听见,击在大地上的声音,“哗啦啦”不停,不断。
大雨已至,阴郁之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那时的雨急人疾!
远处黑影闪动,健步如飞,晃眼间,来到护城河下。
暗地几声,破开雨滴的阻,断裂空气的挠,伴之而来,阴郁的黑暗里,城楼上,几声轻微的惨叫。
护城河前,一排黑影纷纷举起手中强弩,又是“唰唰唰”几声,弩身一支厉箭疾射而出,拖着长长的索条,“哗啦啦”的响个不绝,惊绝不断,“砰”
的一声,弩箭飞行了不久,嵌入城墙之中,只是,天边阵阵的雷动,恰在那时,遮挡、虚掩了一切阴谋的声音。
“上!”一人大手一挥,随即轻按弩身机关,一股大力随即而来,数十道黑影齐刷刷朝护城河对岸飞去。
“轰隆”一声巨响,是雷声的突兀间的惊绝。
那时,虚掩在其中的阴谋,其中的一些黑影,已然上到城楼,一时间,才发现,危机的悄然来临。
人人自危,人人心惊,人人恐惧,慌乱中,听见喊声:“不好了,有人攻城了!”
霍乱之词,愈加,在一刻之后,城池上,显露的更加骚乱,气氛,更加的压抑,沉重。
那时,原本登上城楼的那些黑影,突兀的沿着那绳索,再次滑下城去,不明所以,却不敢,有所懈怠,有所放松。
霎时,城池上的急促与紧张,转变为,城楼下的声响如雷,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穿梭在其中,在黑色的夜里,好似闪闪发光,合着雨点“啪嗒”的声音,散发,激荡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将军,不好了,有人袭击了!”
李颐的房门突然被人撞开,突兀的被惊醒,才知道,等待数日的噩耗,还是来了,心中在那时,想着,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也顾不上换装,紧随来人赶往城头。
赶至城头,时间没有过去许久,那时,能够听见,城下呐喊声一片,混乱的声音,让人心寒;能够看见,拥挤的身影,黑色鬼魅,让人心生恐惧;能够感觉,那时,空气中,弥漫,散发出,阵阵的死亡衰败的气息。
沉沉看了一会儿,李颐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些疑惑,转向,身侧的一位副将:“刘副将,这些是什么人?”
刘副将摇头,不肯定,心头,也有着许多疑惑不解:“他们,好像从天而降,没有征兆的袭城,会不会就是秦军的偷袭,想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颐思索道:“据情报,此次秦军的主将是王贲,以王贲的一贯作风,他定然不会如此做的,你再看……”李颐指向城楼下:“那些夜袭的人并未尽全力,若是秦军,定然竭尽全力,以便夜袭成功,相反,这些人,似攻非攻,好似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刘副将接火把仔细一看:“果然如此……对了,方才,那些人,攻上了城楼,可是,一刻之后,好似突然溃败下去了,这其中是不是有诈,而且,如果这些不是王贲,派来的人,那么,究竟还有什么人,会打历下的主意?”
李颐摇头,他猜不透,这样的一帮人,是什么身份,究竟目的何在,要是单纯的秦军倒还好,可以在以后,明枪实弹,正面交锋,可是,他担忧的,如若,这些不是秦军,而是暗中觊觎的人,那就更加棘手了,深深担忧的,毕竟暗中的敌人是最最致命的。
“嘿哟,嘿哟,……”
沉重的城门,几声闷哼,使得整座城池为之一颤。
刘副将一惊,有些不可思议:“将军……他们……开始攻城门了,如若不是秦军,他们攻城门的目的到底何在?”
李颐眉头皱得更深,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他心中清楚,不管夜袭之人是否秦军,城门必须守住,看着城下忙乱的人影,李颐转头朝身边人:“刘副将,你领一
队人,速速取来火种,无论如何,不能让夜袭之人,攻破城门!”
刘副将一愣,领命下去,应一声:“是,将军!”
挥手示意,领了一队人匆匆离去,片刻之后,刘副将回来,李颐凝望着城下蜂拥的黑影,手臂一挥,霎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的气味,倾注而下,合着雨水,四下流开。
那时,火种随即落下,在雨的阻扰中,明亮的时候,并没有一下子灭掉,而是突兀的落入,城门前,那些攻城正酣的黑影。
蔓延过去,未及触及,变故陡生,让,城楼上的人,有些惊诧,有些不解。
然则,那时,那些攻击城门的黑影,在火星未及蔓延过来的时候,仿似,早就做有准备,那领头的一人忽而一声口哨,原本四散看似乱成一团的人群变得井然有序起来,还没等待城楼上的士兵完全的扔下火种,楼下夜袭的人群,次序的撤出了那一片油区。
稍后,火种触及,油的扩散区,一星火光散开,蔓延开来,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片刻之间,已是火光满天,只是徒劳烧了一个空。
李颐感叹夜袭人群的井然有序,心中,更加的担忧起来,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秦军,对于历下,都是一种威胁,因为,这些人不管怎样,看上去,都已经是历下的敌人了。
敌人迅速的撤离,那时,能够看见,火苗,那时的突兀,还在蔓延,只是徒劳烧了一个空白。
“李将军,为何不下令追击?”
闻乱而来,那时的夏侯烈,匆忙间,正好,看见夜袭的人群完整的撤退。
李颐沉默片刻,道:“敌方不明,不能贸然欺进!”
夏侯烈不明原因,问道:“怎么回事?”
刘副将一旁解释:“撤退的这些人,好像并不是秦军!”
夏侯烈讶道:“那会是什么人?”
李颐摇头,目光盯着渐渐消失的那些黑影:“不太清楚,但是肯定不会是我们的朋友!”
夏侯烈怒道,心中忿忿:“难道除了嬴政,还有人,在觊觎历下?”
李颐也弄不懂这其中的曲折:“恐怕,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我们,要愈加谨慎小心!”
正在这时,一个妇人跌跌撞撞走了上来,看见李颐,径直跑过来,李颐心中一突:“青岚,你怎么来了?”
妇人哭道:“月儿,被人掳走了!”
李颐一惊非同小可:“是什么人?”
雨点越来越大,打在众人的身上,脸上,已经看不清打湿那妇人脸庞的是水滴还是泪滴。
“我不知道,他们都是黑色的劲装,月儿那么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们,颐哥,你一定要将月儿救回来!”
那时的李颐,心中忽而是一团糟,一方面,未明来由的敌人,给历下徒增好多危机,一方面,看见妻子伤心欲绝如斯,心中反复掂量,却知道,自己断断不能在妻子面前表露出,异于常人的神色,只得安慰道:“青岚,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月儿救回来的。”
相视无语,因为,各自都深知,各自心中的愁绪……
然则,那心思又显得那般苍白无力,像是作为一种傀儡,任人摆布,任人蹂躏,在深沉的夜色中,低声鸣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