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的初夏, 爸妈离婚了,很和平的离婚,我被留给了爸爸, 喔, 不, 应该说我被扔给了爸爸。一个月后爸爸就再婚了, 当然, 和他结婚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现在的妈妈,那时的第三者。
跟着那个女人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大我一岁的男孩儿, 他们让我叫他“哥哥”,但是我从来没这么叫过, 我只直呼他的名字, 叫他“易简”, 实际上他后来改名叫“贝易简”了,可是我不愿意让他跟我们家有一点儿瓜葛, 所以,我只叫他易简。
也许我亲妈和我爸根本就不适合,看他俩在一起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当时的结合就是典型的政治婚姻,哼, 很可笑吧?这种事情如今也发生在我身上了, 只不过结局不同而已。但是爸爸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就不一样, 他们俩直到现在都很恩爱, 我想, 我爸是真的爱那个女人吧。
那个女人对我很好,易简也是, 但是我不喜欢他们,一点儿也不喜欢。
十三岁那年,去了和易简同一所的中学,他在初二,我初一新入学。
但我从来不跟他走在一起,连早晨上学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学校里根本没一个人知道他是我哥哥。
在那个贵族式的学校里,要求每天都要穿校服,在一群一群为了装酷变着法儿地乱穿校服的男生中,易简从来都穿得整整齐齐,初一到高三,一直这样。他越是这样就越是有一群一群的女生飞蛾扑火般的拍打着小翅膀飞到他身边,其结果却只能很可怜地被熊熊烈火烧死也飞不到易简跟前去。
初二开始,我就开始玩个性学打扮,把本来打在膝盖上的裙子挽了好几回,致使裙子才刚刚能打到大腿根上,纽扣系到很高的衬衫我却敞着上面的两三颗纽子,简直像穿着低胸一样,刚刚发育的身体若隐若现,头发也披放在了肩上,我的头发很长很顺,小时候所有人见了我都说我长了一头好头发。可就算这样,老师们也从来不管我,在这所只注重钱和升学率的学校里,钱多和成绩好就是王道。
理所应当的,我的身边也出现了一大票追求者,我和易简不一样,我能把那些所有追我的男生都唬的团团转,跟每一个似乎都暧昧不清。
易简曾皱着眉头来找我,告诉我别这样,对自己声誉不好,我却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你谁啊?你少管我。”
十五岁那年,我高一,易简高二,仍然同在这所初高连读的中学里。
初三快毕业的时候,爸爸问我想不想去美国念书,我拒绝了,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害怕孤单,也许是因为怕想父亲,那时,心中竟有个名字一闪而过,但也只是惊鸿一现而已,很快就被我重重的丢掉了。
高二那年,我去高三楼层找一个老师,无意间看见了一个女生在给易简表白,一个看起来很吊的女生,心里突然就很不爽,十分的不爽,所以我大步走上去给了她一巴掌对她说:“你别不自量力了,少打易简主意。”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瞪着我看了好久,问我和易简什么关系,我没回答她,转头走远了。
当然,第二天放学我就被三个女生拽到几百年都没人去过的体育馆厕所里,先是冲了脑袋,又拿冰水浇遍了我全身,抢了我的手机就把我锁到了厕所里面。其实我挺庆幸的,没打我就算好的了。
我没自救也没求救,大半夜不回家肯定会来找我的,时间问题而已。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最后找到我的竟然是易简。
看见他我就给了他一巴掌,声音在空旷的厕所里显得特响,呵,我还真是爱扇人巴掌啊。
他没生气,只是深深地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特别受不了,我觉得我不需要他的可怜,心里窝火,而且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就流出来了,易简一把把我搂到了怀里,我没推开他,因为我发现我根本不想推开。
十七岁那年,高二结束的时候,爸爸问易简要不要考虑一下出去留学,他考虑了三天,跟余萧一样,去了英国。
走的那天,我连机场都没去,因为我懒得去,而且我怕看见他入关的背影。那天晚上,我突然失眠了,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久,眼泪顺着脸流进了耳朵,我觉得那是因为瞪着天花板看了太长时间不眨眼导致眼睛太酸所以才流泪的。
十八岁那年,高三快毕业的那个夏天。
爸爸再次问了我要不要去留学,我想都没想就说不要,我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想,以我的成绩去北大都是绰绰有余,起码也是中国最好的最高学府之一。
可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爸爸说他给我找好了学校,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商学院。
我不想从商,从来就没想过,我喜欢的是平面设计。
但爸爸仍旧毅然决然地为我办理了留学手续,我冷笑,我不想去,难道还能把我绑去?离托福考试还有十二天的那个晚上,易简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于是我也跟着一句话都不说,后来,他叹了口气只对我说了两个字:“去吧。”
我挂了电话,抹掉了眼泪,唯一的一颗,然后去找了爸爸对他说我同意去美国。
什么梦想不梦想,都是些P。
去美国的机票是六月二十号号,七月十五号那天,易简出现在了我面前,是的,美国,我一个人住的那套二层的小洋楼门前。晚上,我坐在花园里看星星,他轻轻地坐到我身旁,良久,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与易简相识,已经整整十年了。
后来,我交了个美国男友,很快就把第一次给了他,结果那个王八蛋看见我居然是第一次嘲笑我一番就把我甩了,我气得差点没毁了他命根子。
后来身边的一大群人都知道了这事儿,有些人看我的眼光就变得奇怪了起来,然后我就疯了一般地滥交,我觉得我龌龊透了肮脏透了,我觉得我简直就是个贱人。身体理所当然地垮了,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饭就是水,我觉得我简直都要死了。
咬着牙给易简打了个越洋电话,电话的计时是五十八分钟,我俩却只说了不到十句的话,因为我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三天后易简第二次出现在了我的小洋楼前。
我使出浑身的劲儿推了他一下,对他吼道:“你来干嘛!?你给我滚!”
他没走,仍旧站在门口,三秒后我就勾着他的脖子使劲地吻他,吻到自己都觉得肺快炸了,离开他的嘴唇之前,我狠狠地咬了他一下,满嘴的血腥味,我冷笑一声,把嘴里的血使劲吐到了地上对他说:“看见没?我现在就是个贱人!”
他深深地望着我,我觉得我自己又被他可怜了,用英语骂了句脏话就使劲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他一把拉过我的胳膊把我固定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我,紧紧的,紧紧的,就像十五岁那年他在学校厕所找到我那次。
“美樱,你干嘛折磨自己呢?”
他轻轻地摸着我的长发,我又哭了,我觉得我的眼泪简直堪比演员的眼泪了,说来就来,一流起来就没完没了。
那天晚上,他抱着我睡的,我觉得冷,就使劲儿地搂着他,就这样,很单纯地抱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