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这才发觉自己躺在白鹅卵石小径上,怪不得硌的浑身酸痛,我赶紧爬起来,瓜片落在我肩上,用力吞下一粒花生还是什么坚果的样子,叫:“人家救了你!人家救了你!”
“哈?”我才刚反应过来差点断送的小命:“那个妖怪呢?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没有理睬我,就那么转身走了。
“诶?”我追上去:“那个,刚才谢谢你!”
他头也没回的挥挥手,我停下脚步,喊:“你是谁啊?”
那个少年一副不耐烦的语气:“白天不是还在庙会上见过么!”
就这么径自走掉了,银灰色的身影在暗夜里闪闪发光。
“你朋友啊?”瓜片说。
“不是啊!我不认识他,他刚才说庙会吧?嗯,啊!他就是那个李绮堂!”我恍然大悟的用力一拍手,直吓的瓜片扑扇起翅膀来。
“那个妖怪呢?瓜片?”
瓜片嚷着:“跑啦!跑啦!”
我又问:“那个少年怎么会有本事救我?”
瓜片侧头看看我:“你不是他的熟人吗?你看不出他有仙骨吗?”
“仙骨?”莫非那个神童不仅才高八斗,肯定能当大官,还是修道有成,有望成为仙人?
不过他真的很神奇啊!庙会那么多人,连我一个小丫头,都过目不忘,也是他的本领吧?
“走啦瓜片!我把剩下的麦芽糖分给你!谁知道龙井忙什么去了!”
“走吧!走吧!”瓜片欣喜的落在我肩上:“烤白薯也给我吃吧!”
“没问题,让龙井喝风去!”
爹娘姥爷嫌我回来的晚,正要责怪我贪玩,突然看见我肩膀上的瓜片,都奇怪的问哪来的?我回说客人吃的高兴,随手赏我的。
娘担心的说:“这种有钱人家的玩物,咱们家养得了吗?”姥爷道:“一只鸟,能吃多少东西,花生酥瓜子糖的渣子都够它吃了,回头我用柳条给它打个鸟笼,你们俩铺子忙,有它陪陪梅菜也好。”边摸摸瓜片的头,瓜片突然喊起来:“长寿!长寿!老丈活到一百零六!”
“哎呀!”我们一家全笑了。姥爷说:“好鸟好鸟,这么会讲话。不留下,我都不答应。”
想不到瓜片这么懂人情世故,真是小看它了,以后就叫瓜片陪我,龙井见死不救,活该自己在龙神祠,以后我也不去看望他,让他无聊死。
吃过了烤白薯,把瓜片放在床头柜子上,瓜片脑袋窝在翅膀里就要睡,我急忙拍它:“先不要睡,给我讲讲李绮堂是怎么救的我啊!当时还以为要死了。”
瓜片把头抬起来黑豆似的眼睛乌溜溜的闪着光:“真的是要死了呢!我就说你命大,那个妖怪一身邪气,肯定是饕餮大人和我们被封印的这些年新修成的妖怪,它能把人整个生吞活剥,毛都不剩一根。而且,它是吃精气妖怪,越吞吃人的种种怨念,越强大。这个烟雨阁都是人的猜忌,嫉妒,憎恨,就好像一个大宴会一样,附近的妖怪都会赶来大快朵颐,饕餮大人是这一方的守护神,他一醒来,连同落在外面的我们这些帐册妖怪,加上闻风而动的新修妖怪,怪事就要开始上演了。”
“那这些年,我都没有听说或者遇见什么怪事啊?”我忙说。
“那是因为我们被封印,龙神祠这一带也就被封印了,妖怪进不去出不来反而平安,但是这个圈子外,又是京城,有天子之气镇压,所以我们一醒来,跟开饭的铃声一样,把妖怪们都号召过来了。”
“李绮堂到底是怎么救的我?”七拐八绕,我都不记得问的初衷。
“那个少年?他有一张银色的弓箭,弓箭上附着破魔的罡气,我都吃了一惊呢!那本该是供奉的宝贝,不知道他是怎么得来的。那个妖怪虽然邪气重,道行却浅,少年不知有心无意,没有射中,吓得那妖怪立时隐去,不敢出来。而你当时已经三魂七魄就要散尽,若不是他用返魂响板叫你回来,只怕你现在还在奈何桥排队呢。”
“返魂响板?怪不得迷迷糊糊只听见那个快板的声音,这才把我叫醒。”
“那也是个宝物,可能那少年家世代都是修道之人,要不这种常人见都难得见上一面的东西,怎么会在他身上。”
这个李绮堂,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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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在给爹娘帮忙,姥爷唤过我,把一个非常精致的狐狸围巾套在我脖子上,我开心极了,不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姥爷笑:“瞧把你高兴的!”
爹把热气腾腾的豌豆黄切成菱形块,点上山楂酱,摆成各种花样,装盘入食盒交给我::“烟雨阁的瑞霞姑娘上次吓的大病,近来才刚好,托秋儿来说想吃豌豆黄,你给送了去吧。”我忙挎上食盒,往烟雨阁去了。
进了门,大家都三三两两在窃窃私语什么,我找到瑞霞姑娘现在换的新屋子,把豌豆黄交与了秋儿,不由好奇的问:“大家都在说什么,交头接耳,好不神秘。”
秋儿拉近我,偷偷说:“这事情莫要告诉别人,我只说给你听,这几天呀,咱们这么多姐儿,竟然或多或少,都丢了衣服。说是别人偷去的,可是偏偏没有证据,屋子哪里都没乱,而且屋里一天到晚都有人,搞的姐儿都疑是自己放错了箱笼,说是放错了,为何人人都少几件呢?姐儿的衣服都是传下来的贵重衣服,件件金丝银线,造价不菲,可又不知道怎么寻回来。大家怀疑是出了内贼,可是咱们这种地方,叫官差来实不方便,正商议着怎么揪出来呢。”
衣服?
没记错的话,夜里那个逃走的妖怪是嚷着要衣服来着。
我一边寻思一边走到龙神祠,心下又对龙井生气,见死不救,差点被他害死了,可是,他救过我好几次了~功过相抵,扣除他一次恩情,我点点头同意自己的决定,推开门走进去。
龙井不在,屋子一片狼藉。
龙神祠虽说是有专人打扫,但龙井一般从不让别人看见他,也让我吩咐下去,除了祭祀和清扫,酬神祈愿只能在龙神祠外面,正殿是不大让人进的,这场景,不会是他遇到什么危险吧?不,不可能,龙井再怎么说也是个神祇,莫非又出去访友?没听瓜片提起啊。
我颓然坐在紫檀木供桌下的蒲团上,却发现龙井正在供桌下酣睡,嘴角还亮晶晶的缠着已经干了的麦芽糖。
“喂!”我摇摇他。
“诶?”龙井揉揉眼睛:“是梅菜啊?这次拿了什么好吃的,给我尝尝鲜。”
“好吃的没有,我且问你,昨日那妖怪差点吃了我,你在何处?”
“什么?哪个妖怪?”龙井一骨碌坐起来:“我不是叫瓜片送你回去吗?”
“瓜片的灵力没有被你封在账册吗?”我没好气的说。
“哎呦”龙井拍拍脑袋:“你瞧瞧,昨夜趁你们俩出门,我就把白天藏起来的西域葡萄酒喝了,这西域与中原真是不一样,你瞧,当时且当果汁喝了,谁知道恁地那么困,一直睡到现在,嘿嘿嘿~”
“嘿你个头!”我咬牙切齿的说:“差点我就送了命!多亏了李公子。”
“哪个李公子?”龙井歪歪头:“莫非你说李厚德的儿子李绮堂?
“额?你怎么知道?”我诧异了。
“我好歹也是神啊,是神知道呗?他们李家以前经常给我很丰厚的供奉,驼峰熊掌乌鱼籽,算是有心,是我给他们家求的福泽后人,他们家有一个先人已经成仙了,我记得现在住在蓬莱山,一把花白山羊胡子,一天到晚找人下棋。”龙井搔搔头发,吹了一下指尖。
“他们家世代修道,法力很高强吧?”
“嗯,算是吧!那个老头子人也不错,广结善缘,天罡星仙人给了他一把神弓,曹国舅还给他一副响板,应该作为传家之宝,在他们家收着呢。凡人有神器,不造福人世间,天理不容啊。所以你被他救了就救了,不用感恩图报。”
“那你救了我,凭什么索要供品?”我干巴巴的问。
“你一个普通凡人,能跟我这种神结缘,已经是你前生修的福气,供品应该自己识趣奉上,还得我跟你索要,明明就是你不对,还怪我对你的好心提醒,真是蛮不讲理。”龙井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败给这么胡搅蛮缠的神。
”那现在偷衣服的妖怪怎么办?”
“我知道了,这次的谢礼就给我驴蹄糕和玫瑰糯米团子,要热的。”龙井想吃这个已经很久了,几乎当场垂涎三尺。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了,简直跟雇佣关系一样。你永远没有做为神的自觉吗?”
“还要黑芝麻甜汤。”
”赶紧走吧你!”
这时候瓜片飞过来了,问:“去哪?去哪?”
我回说找那个衣服妖怪,瓜片说:“我看见了,那团妖气在衣服仓库。”
“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怪?为什么一直找衣服?”我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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