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从身后抱着我,悲伤含情的嗓音令人动容,“就算我利用你,对你多有欺瞒,可是,我对你的爱,日月可鉴。你嫁给皇兄,朝不保夕,废立数次,就连小小的洛阳令、一介武夫都可以下废后令,几度濒临死,你可知道我多么担心、心疼?我爱你,皇兄无法给你的安稳、荣华,我想给你,而只有我取代皇兄登位九五,才是最圆满的,这样我才能更好地保护你,我们才有可能厮守终。”
这番话,多么动听,多么感人,假若是以前,我会感动得无以复加,会欣喜若狂。可是,此情此景,我无法投入太多的感动,疑心和芥蒂让我无法再完全相信他。
就这样,他抱着我,我一动不动,许久许久……
司马颖得不到我的支持,没有再强逼我,怅然离去。
心那么痛,我放不下自己的惊痛与烦乱去助他一臂之力,因为我的任性,让他失去了这次千载难逢的夺位良机。
他离开后,我难抑心中悲痛,哭倒在**……昏昏地睡过去。
醒来后,震惊地发现,我不在寝殿,而是在一户农家。
屋中没有人,只有一盏灯烛,我静下来想了想,不是刘曜就是刘聪,我必须趁他不在赶紧走。
可是,正要开门,屋门就被推开,刘曜矗立在门外,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他关上门,拉着我回屋,我坐在简陋的**上,心中惴惴,“你怎么来了?”
他如何潜入我的寝殿,如何带我出宫,我一无所知,他可真是神出鬼没。
“昨日就到洛阳了。”他的声音很冷,有点怪怪的。
“你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年吗?”
“陈永说你发了一点事,我就赶来瞧瞧。”刘曜拿了一个烙饼递给我,“还热着,吃吧。”
我啃完烙饼,他递给我水囊,我举起来就喝,想不到水囊中装的不是水,而是烈酒。我被烈酒辣到了,剧烈地咳起来,他拍着我的背,满目疼惜。
脸颊好像有火在烧,也许是因为咳,也许是因为烈酒。
他问:“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慢慢地不咳了,一笑,“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前贵人想害我,不过已经没事了。”
“陈永说,碧浅不喜欢他。”刘曜忽然提起这件事,好像别有深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问过碧浅,她……已有意中人。”
“哦,原来如此。”他看着我,目光犀利无比,“陈永对我说,他认定碧浅是好女子,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他不会放弃,一定会设法打动她、得到她。”
“想不到陈永是痴情种。”我轻笑,有点僵硬。
“匈奴男子都是痴情种。”他云淡风轻地说道,“为了得到喜欢的女子,匈奴男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句话好像大有深意,我觉得,他的笑和以前不一样,别有一种冷酷的意味。
我预感不祥,问:“陈永不会做出伤害碧浅的事吧。”
刘曜付之一笑,“不好说,我无法保证。”
此时此刻,我确定,他故意这么说的。他说陈永与碧浅之间的事,其实是在说他与我之间的事,他要让我知道,假若我有意中人,他得不到我,大有可能做出伤害我的事。
难道他和刘聪一样暴戾?
……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屋外夜色如染,寒风呼啸,刘曜点了柴火,屋中才暖和一些。
他坐在火堆前,火光映亮了他的脸孔,那冷峻无温的神色分外瘆人,“容儿,我决定了,三年之期太过无稽,我不想等。”
我惊震道:“你想怎么样?”
他转过脸,嗓音沉沉,“明日我就带你走。”
“为什么?”我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没有为什么。”刘曜的眼中跳跃着火焰,却是冰冷的火焰。
我轻咬着唇,思忖着他为什么突然来洛阳,为什么突然有这个决定,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他瞪着我,嗓音里似乎压抑着怒火,“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带你走。”
我没有回答,没有表态,我不能激怒他,必须想个法子让他改变主意。
他没有看我,清寒的目光落在火光上,却好像落在我身上,让人觉得那么刺。
屋中寂静,柴火哔啵做响,呜呜的风声充塞于天地间,犹如鬼哭狼嚎,怪吓人的。
这样的静默,气氛越来越压抑,刘曜忽然起身,拽着我来到简陋的木板**上,我骇然一跳,立即推拒着,他轻而易举地推倒我,压下来,制住我双手。
心跳加剧,我喘着粗气,一眨不眨地瞪他。
怎么办?
他的眸中跳跃着诡异的火光,很熟悉,与刘聪一模一样,那是一种足以摧毁神智、撕裂所有、令人崩溃的火。他盯着我,眸色如染,越来越暗沉,沉得仿如深潭潭底的暗无天日。
“八年前你已伤害我一次,八年后你还想摧毁我吗?”我幽冷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匆匆赶到洛阳吗?”
我摇头。
刘曜道:“陈永飞鸽传书给我,说你受人迫害,差点儿被杀,成都王突然出现,救了你。”
我知道,陈永会将我发的事一一向他禀报,可是,我没料到陈永会瞧出我与成都王有私情,瞧出端倪。
“陈永还说,你与成都王似有私情,我不相信,特意赶来洛阳瞧个究竟。昨夜我抵达洛阳,今日我乔装成侍卫,守在你的寝殿前。”他一字字地说道,语声充满了力度,“我亲眼目睹,司马颖进入你的寝殿,很久以后才出来。”
“你听我说……”
“你别跟我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什么都没做。”
“是,我和成都王有点交情,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急地辩解。
“那是怎样?”他的神情变得很邪恶,心中仿佛藏着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司马颖为什么救你?为什么三番四次来金墉城看你?为什么多次留宿?为什么……”
刘曜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雷霆震怒,怒火直喷我的脸,几乎将我焚烧殆尽。
想不到他发怒的时候这般可怕,一如猛虎出笼,张开嘴就能把人一口吞掉。
他会像刘聪一样残暴吗?他会不会丧失了冷静与自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慌张地解释道:“你听我说,我和成都王没有私情。”
他的话一字字从齿缝间挤出来,“如果你们没有私情,为什么他三番四次留宿在你的寝殿?”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心头转过数念,却没有一个说服力强的借口。
陡然间,刘曜攫住我的唇,蹂躏地吻,疯狂地咬……我极力闪避,却始终躲不开他的追逐。
他的唇是刀锋,割下一片片的血肉;他的舌是冰锥,扎出一个个血窟窿;唇很痛,我似乎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头晕目眩。我抵挡不住他高歌猛进的攻势,步步后退,片片沦陷。
他的狠辣与粗暴,比刘聪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拼命地反抗,却无济于事,无法撼动他分毫;我弓起身子,惧意涨满了心间。
不!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
“刘曜,如果你再次强迫我,这辈子,我不会原谅你!”我森寒道,“我羊献容说到做到!”
“那又如何?”刘曜注目于我,反问道。
四目相对,我目光冰寒,他眸色沉鸷。
我发狠道:“你可以强迫我,但我告诉你,就算你得到我,我死也不嫁你!我死了也会恨你!”
他目龇欲裂,黝黑的脸膛像是泼了血水,风起云涌;他用力一扯,衣袍撕裂,我身上没有了遮蔽的衣物。寒意袭来,可我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害怕,从心中扩散的惧意,流窜在四肢百骸。
刘曜疯了似地咬我、吻我,就像一只饿了三日三夜的猛虎,咬得我全身疼痛,在我身上留下一个个可怖的血口;我只觉得全身都散架了,双腿酸软,双臂疼痛,他庞然大物似的身子压得我喘不过气。
可是,再怎么艰难,我也要反抗到底!
我激烈地挣扎,以各种法子掀翻他、推开他,因为,我不想再重蹈覆撤,不想再委身任何可恶的男人,我羊献容只属于自己!
他扯开自己的衣袍,身子稍稍抬起,我趁机抬起膝盖,往他的要害处顶去。
正中他的下身,刘曜闷哼一声,捂着下面,我趁此良机、迅速地爬起身,往外面奔去。
可是,他武艺高强,反应神速,手臂那么长,一个转身,他就拽住我的手腕,将我往回扯。
我拼死不从,就在这样的拉扯中,刘曜手上加大力道,我被他拽得跌回去,摔在地上。
不知怎么回事,额头磕在**头木板上,剧烈的痛陡然袭来,我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头很晕,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我……
醒来时,我躺在**上,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我动了动,惊醒了趴在**边的刘曜。他惊喜地握着我的臂膀,问:“容儿,你醒了,头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