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七接过珍大娘子递出的酒壶,听珍大娘子道:“今天的‘桂花酿’不够满壶,少收你一文!”
珍大娘子话声一落,便又递出一文铜子,苏七七一听少收一文喜滋滋地伸手接了,转过身,发现那三五张桌上的脚夫们得了乐子,已去了个七七八八,只有一张桌上坐了一个穿着青色麻布衣的男子,侧影看上去生得极是端正,只是唇色略有些乌色,使得本来端正的男子,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戾之气。
苏七七觉得这个男子跟那些贩夫走卒有一些不太相同,甚至不象这里的人,不过这对苏七七来讲,这应该不是自己所应该关心的事,她丢着铜钱,那铜钱飞到天上,又接回手里,一个没接好,那个铜子一下掉到地上,苏七七急跟着撵,铜子在一张桌下停了下来,她忙爬了下去,却看见一双穿着靴子的脚,脚夫们是没钱买靴子的,平日都光脚,最最奢侈的在这个天也只能穿穿草鞋,所以穿靴子的一定不是脚夫。
苏七七捡起铜钱,却看见靴边有一滩红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分明是血,再顺着往上看,跃过靴子见那血已经浸湿了布袍子的下摆,苏七七吓了一大跳,忙爬出来,迎上一双清冽的眼睛,正是那个与脚夫们格格不入的男子的眼睛,只是男子的嘴唇更乌了。
苏七七得了姥姥的真传:莫管闲事,闲事莫管!于是忙爬了出来,拎起酒壶就要走,却听有人大声道:“大家往那边搜搜,往这边搜搜!”
那个男子从腰间扯下一块东西在苏七七面前晃了一下,苏七七见那东西虽不大,却碧绿得晶莹剔透,知道这是好东西,姥姥的叮嘱虽在耳边,但贫寒的生活让苏七七总结了另外一条:莫管闲事,闲事莫管,有银子另当别论!
苏七七一把抢过男子手中的东西,男子只是略坐了一下就发现这个有两分模样的丫头是个贪财市侩的角色,见着苏七七拿了玉牌,嘴角略有些下弯,苏七七看了一下那玉的成色,知道自己估计的没错,便在男子旁边坐了下来,刚一坐下就看到巡捕房的老孙头带着人追了过来。
老孙头看见七七还道了一声:“小丫头,今天怎么有闲心跟人坐在这里喝酒!”
苏七七不自在地笑了一下道:“孙大叔,喝酒就得有闲心!”于是伸手去桌上拿杯子,那个男子也极是配合地将一只酒杯倒满了酒递给苏七七,老孙头见了便道:“你个野丫头,敢约人喝酒,等叔忙完了,回去非告诉你姥姥,好好收拾你一顿!”
苏七七忙道:“叔,这不年纪小吗,千万别告诉我姥,不喝还不行吗?”
老孙头还想说什么,却听有人道:“头儿,那个穿白衣的往那边跑了!”
老孙头忙止住道:“呆会回去再找你算帐!”说完带着一纵人往巷里追去了,老孙头一消失,立刻又过来一个人对那青色麻衣的男子讲了什么,苏七七听到那人口里似乎有“大人”两个字,苏七七住在这里这么久,从没看见过“大人”。
那男子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另一个男子忙从怀里掏了一些碎银扔桌上,也撵了上去,那唇已发乌的男子走前似乎又瞄了苏七七一眼。
等两人彻底走远了,苏七七摊开撑掌一看,一块绿绿的玉牌,缚着一条极简单的红色丝绦,便生出无比璀灿的光芒,知道真的属于自己了,乐得眉开眼笑,却听珍大娘子叫:“七七,那是什么?”
苏七七一听闻声音,忙把那个绿色的东西藏在手心里,却见珍大娘子指着刚才那个男子坐的地方,赫然是一块血渍,苏七七虽年纪不大,但也知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于是非常仗义地道:“我刚才不小心坐了一下!”
珍大娘子一听,收回手有点惊诧,然后笑道:“哟,原来七七成大姑娘了,还不敢快回家拾掇拾掇!”
苏七七听得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赶紧起身跑了,再回晚了,没酒喝的姥姥定要说自己故意不打酒给她喝,想渴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