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敏儿闭了闭眼睛, 挣开他的怀抱,正色道:“陛下,你快些命令陆岩之回来继续看守陵园, 万万不可让他再掌军队。”
“你……你给我写信就是要说这些?”刘适迟疑地望着她。
“恩。”卫敏儿点了点头:“你一定要听我的, 这很重要。”
“很重要。呵呵。”刘适站起身来:“看到你的信, 你知道我有多欣喜, 我以为你回心转意, 愿意回到我的身边,立刻马不停蹄地连夜赶来见你,原来, 原来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要我将陆岩之调回陵园。”
“陛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你告诉我。”
“我……我不能说, 我有难言之隐。”
刘适烦躁地在殿内走来走去:“先是刘越, 又是陆岩之。敏敏,即使我再爱你, 我依旧是个正常的男人,你要我如何面对你的请求。”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讲。”
“我……我……”卫敏儿跌坐在案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适见她这个样子,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他来回踱了几圈, 抬脚往外走去:“朕回宫了, 今日之事, 朕就当没有听见。”
“陛下, 陛下……”卫敏儿追了出去,刘适却没有回头。
“宋盐, 备车回宫。”刘适对宋盐冷声吩咐道。
宋盐见他这个样子,吓得不敢说话,赶紧去套车。
马车往陵园外驶去,留下卫敏儿落寞的身影。
“小姐……”莺儿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见马车离开了,不解的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又惹陛下生气了。”
“他怎能如此不信我。”卫敏儿又急又气。
“小姐。”莺儿望着夜色中已经驶远的马车,轻轻说道:“你没听说过,爱之深责之切吗?”
卫敏儿愣了一瞬,默默转身,往殿内走去。
“小姐,你要干嘛?”
“给陆大哥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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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岩之拿着信件,坐在营中默默地发呆。
信上,短短几行字:“不可轻举妄动,不可一错再错。望大哥三思后行。”
外面,天色渐渐亮起。陆岩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原来,已经坐了一夜。他看了看手中的信件,将它投入火盆之中,拍了拍手走了出去。
“将军。”军营外一个士兵走了过来:“今日的练兵?”
“继续操练,不可偷懒。”
“是。”士兵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陆岩之望着远处,轻叹一声:“再过些日子,你就不必再守着陵园,过着清苦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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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越在明光宫中终日无所事事,各位藩王在太后大寿之后都陆续的离京回国,只有刘越不提要走。
明光宫中,刘越眯着眼睛斜躺在大殿中,拿着酒壶看着台下的一片纸醉金迷。一曲奏罢,众舞姬围到他的身边。
“赏,通通有赏。”刘越从怀中掏出金叶子往空中抛去。
“哇……”一众美女争先恐后的伸手去抢。
“哈哈哈哈。”刘越举起酒壶喝了一口:“只要你们好好练舞,给本王演奏,本王每日都有重赏。”
“谢齐王殿下。”众美女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来,再为本王舞一曲。”……
殿外,一个鬼鬼祟祟的侍卫往殿内望了望,轻蔑地笑了笑,低头离开了。
刘适站在窗边,等着宋盐出去探听消息。
不多一会,宋盐走了回来。
“打探清楚了吗?”
“齐王殿下夜夜笙歌,将一众歌姬舞姬留在宫中为他助兴,终日喝得醉醺醺。”
“哈哈,好……”刘适高兴地说道:“朕要的就是他这个样子,既然他不想离开京城,朕便遂了他意。这样……你明日去太乐署命他们将最好的歌姬舞姬都调去明光宫给齐王助兴,还有,赏明光宫二十坛新丰酒。”
“是,奴才遵命。”宋盐高兴地答道。
刘适笑眯眯地坐到软榻上,拿起奏折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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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的殿门终于打开了,明亮的阳光照进殿内,刺的仝玉赶紧闭上了双眼。多日待在昏暗的屋内,突然见到光明。让仝玉一时间竟难接受。
一个面色沉沉的老宫女说道:“太后开恩,从今天起,你可以在院子中活动活动了。”
“谢谢姑姑。”仝玉艰难地爬起身来,对那人道了声谢。
她揉了揉自己酸酸的肩膀,走到院中,慢慢地逛了起来。
原来,新鲜的空气是这个味道。仝玉深吸一口,闭上双眼,一颗眼泪慢慢滑落。
心中闪现出刘越的影子,她喃喃地说道:“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对一边的老宫女道:“姑姑,劳烦你给我端一盆水来好吗?”
老宫女撇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走开,端了一盆水过来。
“谢谢姑姑。”仝玉摸了摸周身,竟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想了想,将耳环摘了下来,递
到老宫女的手中:“这个给姑姑买点果子吃。”
老宫女的眼神亮了亮,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好说好说,往后,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
仝玉笑了笑,对着水面照了起来,水中,是她有些憔悴的脸。
她赶紧伸手抄起水往脸上扑了扑:“我不能让自己这个样子,我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娘娘,你想要胭脂水粉,奴婢也可以给你弄进来。”老宫女笑眯眯地盯着她。
仝玉想了想又将手上镯子摘了下来,递到她的手上:“烦劳姑姑了。”
老宫女笑着接过:“奴婢姓冯,娘娘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娘娘你国色天香,若真的想离开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仝玉对她笑了笑:“如若我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定不会忘记冯姑姑你的。”
“奴婢这就去给娘娘买胭脂。”冯姑姑满面春风地走了出去。
仝玉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冯姑姑说到做到,不多一会,就拿着一堆胭脂走了回来:“娘娘,这是可以出宫的小公公为宫中的姑娘们偷着带进来的,我高价从他手上给劫了过来。”
“谢谢冯姑姑。”仝玉接过胭脂,对冯姑姑道:“姑姑可以给我准备一些热水吗,我想沐浴。”
“好说。”冯姑姑扭动着身子走了出去。
仝玉躺在热气腾腾的木桶中,享受着久违的舒适感。温热的水流环绕着她的肌肤,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撩起水往自己的身上扑了扑。
冯姑姑走了进来,殷勤地说道:“我给娘娘捶背。”
仝玉往前靠了靠,笑着说道:“谢谢冯姑姑了。”
冯姑姑净了净自己的双手,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搓揉起来,她赞叹道:“娘娘的肌肤真是柔嫩啊,就像玉一样好看,奴婢都不忍用力了。”
仝玉笑了笑:“冯姑姑说笑了,我要真的这么好,陛下怎么会将我关在这里。”
“奴婢不是说笑,奴婢在这宫中也呆了几十年了。除了当今的兰素太后,就属娘娘你最美了。哎……说到太后,那可真是一个美人,先帝宠了她一辈子,真是晗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姑姑还知道这些事,不如姑姑说给我听啊。”仝玉好奇地问道。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冯姑姑回忆着往事。
“先帝即位的时候,奴婢还在未央宫当差。那时候,先帝想立兰素太后为皇后,差一点和甘家翻脸。不过,那个时候甘家的权利很大,手握重兵。先帝不得不有所顾忌,后来甘太后整日在后宫哭闹不休。先帝被闹的心烦意乱,最终不得不妥协,立了甘太后为皇后。再后来,兰素太后产下了皇子,也就是当今的陛下。先帝大喜,又提出废后的要求。闹的甘家差一点就起兵了。废后的事不得已又被搁置了。没多久后,甘太后也怀孕了,先帝这才不得不作罢,放弃了废后的念头。可怜了甘太后,虽然保住了后位,却得不到先帝的心。先帝不喜欢甘太后,还叫人送去了打胎药,被甘太后给打翻了。从此甘太后再也没吃过先帝赏赐的东西。”
仝玉怔怔地听着,小声地叹道:“可怜的越儿。”
“娘娘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冯姑姑你继续说啊,我喜欢听。”
“要说起来,也是奇怪。先帝对兰素太后如珠如宝,可是兰素太后却一直对他淡淡的。奴婢在
未央宫当差很多年,看多了各宫娘娘争风吃醋,为了让先帝多看自己一眼费尽心思。可是兰素太后却从来不去主动讨好先帝。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不让先帝进入她的宫殿。”冯姑姑说着,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太后娘娘果真不是寻常人。”仝玉感叹道。
“是啊,奴婢还听说……”冯姑姑四处看了看,小声的说道:“兰素太后还是前朝的公主的时候,是有一位驸马的,她是被先帝抢到宫中的。”
仝玉的的脑海中闪现出文重那温文儒雅的身影。叹了口气说道:“相爱的两个人被分隔两地,想来也是让人唏嘘。”
徐姑姑点了点头:“是啊,兰素太后长的太美。先帝对她一见钟情,也顾不得她有没有驸马,便将她带入宫中,给了她锦衣玉食,却给不了她开心。”
“想不到冯姑姑你也对感情之事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奴婢也是胡乱说的,奴婢一辈子没嫁过人,能懂什么感情之事。奴婢只是很少见兰素太后笑,所以才如此猜测。不过这都是多年的事情了,现如今,陛下登基,兰素太后已经贵为太后,奴婢也离开未央宫多年。想必太后见到自己的儿子已经登上皇位,终于可以开心的笑一笑了。”
“也不见得是这样。”仝玉轻叹一声:“感情的事情岂是说放就能放得下……好了,冯姑姑,我想起身了。”
冯姑姑拿了一条干净的浴袍将披在她的身上。仝玉穿戴整齐,坐到桌边,拿起胭脂为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冯姑姑将屋内收拾整齐后走了过来,看到上好了妆的仝玉愣了一愣,她赞叹道:“娘娘果真是,果真是……”
仝玉淡淡一笑:“果真是怎样。”
“哎呀,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了,总之,奴婢觉得,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见到娘娘这个样子,都会爱上娘娘的。”
“女为悦己者容,即使再美,没人欣赏又如何。”仝玉轻轻一叹,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冯姑姑笑眯眯的说道:“像娘娘这样的佳人,想要重得陛下欢心,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容奴婢想一想,总归会为娘娘相出计策。”
仝玉感激地对她笑了笑:“姑姑也为我劳累了一天了,不如先去休息休息,我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冯姑姑点了点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