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儿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似乎有些像那花家公子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略带着柔和。
如果真是花子骞公子的话,这可是陈洛儿万万没想到的!
一个有教养的公子,这一晚上了还来敲别人家的门!真是有些不像话吧。
“啊,那谁,你是谁?院子里的人都睡下了……”陈洛儿只得假装不知道,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外面的人不再敲门了,然后识趣地走掉。
“哦,你开开门吧,不知里面是哪位姐姐,你家掌柜陈师傅我认得的,这会儿打扰,是想进来有些事情与他说一下的。”
外面似乎是来定了的样子,而且还说陈师傅啥的,陈洛儿这才知道,花子骞一直还以为白天去他府上送砚台的陈洛儿是个男子呢。
那好吧,且开门问问,反正,现在的自己是女儿装扮,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小丫头的。说完了事情,再关门好了。
这花公子人不错,不像是胡来的人。陈洛儿一直对他是这样的印象。
“好,你等着,我马上开门。”陈洛儿正要开门的时候,马四叔的房间门开了,马四叔在里面问了一句“是谁”?
陈洛儿赶紧说:
“马四叔睡吧,没事的,是我,我有点事情,说完了马上就好。”马四叔听出是主家陈洛儿的声音,便放下了心,又回去睡了。
陈洛儿这才将门开了一道缝。
门缝里,在微弱的灯光下,模糊地露出了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来,随之而飘散过来的,是隐隐的植物香气。不俗的香气,闻不出来是什么香。
花子骞轻轻地用鼻子吸了吸。
“姐姐且将门打开吧,我有事要与你家掌柜的说一说。就是白天里来府上送砚台的陈师傅。”
陈洛儿一看外面,除了街上有一辆马车外。并不见再有其他的人,偶尔一个过路的人走过。
这样开一个缝跟人家说话也真是有些不合适的,显得太过警惕,有些对不住这花公子,想他那么大气温雅的一个人,用不着这样防备于他的。反正夜里,也看不太清楚自己的长相。蒙混一下,还是可以过关的。
陈洛儿将门轻轻开了,然后站到一边,说:
“公子有什么事情?”才一低头。那披散着的头发就一下子滑到了前面来,挡住了自己的脸,她赶紧得一转头,将头发又顺到了身后。
门口站着的花子骞,见了这场景。不觉有些神迷。这位姐姐说话的语气,头发的香气,还有那娇羞又有些无措的样子,都让他觉得像一幅画一样,如此生动。
“哦。你家掌柜已经睡下了是吗?我可否站进来说话?”
“嗯,睡下了,公子有什么事情便说与我听吧。”陈洛儿只得往后退了两步,将花子骞让了进来。
花子骞进来,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这院子里的格局,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元宵节那天夜里,他慌乱之中推开了一扇门,闯进了人家的院子里,躲进了院子里的一个房间后,遇到了一个人,最后发现她是一个姑娘,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他竟被那姑娘无形的魅力给吸引了,差点儿就要做成好事,现在想来虽然荒唐,但是那情景却总是历历在目,让他难以忘怀。
他记得他离开那院子的时候,有意识地看了一下这院子里的样子,院子天井里靠门边的这块地方,是有一棵不大的梅树的。而现在,在他的眼前,他真切地看到了那棵印象里一模一样的梅树!
是的,它静静地立在那儿,似乎是在告诉他,他前次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就是这个院子!
那么,眼前的姑娘,是否就是那天晚上在房间里,他摸了别人饱满胸部的少女呢?
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难道这个院子里会有许多的迷人的姑娘?
“公子,有什么事情吗?”陈洛儿见花子骞只是看院子里,并没有说话的意识,便在一旁提醒道。
“哦,”花子骞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姑娘,突然有一种感觉,她并不是普通的丫头。他家的丫头很多,他知道一个普通丫头与一个大家小姐的区别,不管模样怎么样,但是气质是永远有区别的。站在面前的这个姑娘,虽然有些羞涩,但还算落落大方,似乎是心里有数的。
她不是丫头的话,又会是谁呢?凭感觉,她也不像是某个小夫人,难道这是掌柜的妹妹或者姐姐?
人家都说了,掌柜已经睡下了,他自然知道这是让他快点说话的意思。
“嗯,这位姐姐,是这样的,前日里畅春院的玉墨姑娘不是在你家订了一方砚台吗?”
“嗯,有这事?但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陈洛儿尽量装出不认识对方的样子。
“明日里,你与你家掌柜说说,玉墨姑娘的那方砚台,由我来付银子,如果玉墨姑娘来给钱的话,记住,一定不能收她的。”
“哦,你是?”
“我是花府里的花子骞,你说与你家掌柜,他是知道的。”
“哦,知道了,明日里一定告知。”不知道为什么,陈洛儿末了加了一句,“花公子是刚从那畅春院里过来的吧。”
“啊,正是。”花子骞也不避讳,觉得相当正常一样,“姐姐怎么知道的?”他有些奇怪。
“啊,这个,没什么的,随便猜的。公子若是没事的话,我要关门了,大晚上的,在这儿说话,让人看见了不好。”
这是赤果果的下逐客令了。花子骞也再没有理由在这儿呆下去了。
“哦,好吧。”花子骞只得退出了门槛,站到了外面。陈洛儿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就关上了门,牢牢地拴紧了。
外面的花子骞,长叹一声,然后摇摇头,上了马车,径直又往那畅春院走去。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一直在他脑海里的地方。但是,他并不能确认刚才开门的美丽姑娘是不是那天晚上被他拥在怀里姑娘,姑娘帮了他的忙,他却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人,真是让人有些莫名的焦躁。
今天晚上他一直在畅春院玉墨姑娘的房间里,写字画画听曲儿,后来,他怕影响了玉墨的休息,便打住,然后到外面的大堂里去等两个还在温柔乡里的朋友,而无聊奈的时候,突然想到不如到“宝砚斋”去说说那砚台的事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
没想到,到了那宝砚斋,人家老板早睡下了。他有些懊恼,却又意外地找到了一直想要找到的地方!找到了,又不能确定开门的姑娘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姑娘。
哎,他的心里几起几落的,弄得他有些烦躁。
那姑娘头发的味道真是好闻,他也算是嗅香无数了,却不能判断出来那香气的来源。
如果那天晚上情急之下抱着的姑娘是刚才的姑娘,也算是不枉了。
不行,得悄悄派人来这里查一查,看这院子里到底是住着些什么人,哪些人,有几个那样的姑娘。
他青春的心里,实在有些忘不掉那天夜里那个姑娘身上特别的味道。
他胡乱地想着,径直回了畅春院,去接一同出来的两位朋友了。
话说陈洛儿并了门,然后往那后院里走去,心里却翻腾不已。
她现在,对于花子骞是比较了解的了。
先说元宵节那天晚上吧。当时那男子在黑夜里还是说了一两句话的,虽然声音很小,当时她就有一种曾经听到过的感觉。而刚才,又是黑夜,场景一样,对方说话声音也比较小,她一下子回忆起了那声音!
是的,虽然那天晚上并没有看清楚那个男子的样子,但通过声音,她完全判断出了,那天晚上突然闯入她家院子并且强吻了她的人,就是这个花子骞!
但是显然,对方是不知道的。
本来她对花子骞是印象相当好的,但是,刚才他说是从畅春院玉墨处过来的,便一下子对他没有了好感。
这些公子哥,果然是见一个爱一个,处处眠花宿柳,到处留情的。
她无端在生了一会儿气,又觉得自己好生可笑,在心里说,陈洛儿啊陈洛儿,那花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与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人家是富贵公子,有条件也可以胡作非为的,你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啊?你这气真是生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啊!
你与那花公子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实在是犯不着为他生气的啊!你与他唯一的一点关系,便是你是雕砚卖砚的,他是买主而已。退一万步说,就是哪一天他知道了你是曾经有一天在乡间的路上碰到过的一个姑娘,也只能一句“缘分啊”带过而已呢。
陈洛儿开导了自己一阵子,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圆圈,便回到了屋子里,关好门,又进了空间,开始雕那砚台。
“青鱼砚”的雕刻已经进入了收尾的阶段。轮廓都雕出来了,只是后面精心的打磨工作。她决定将这方砚卖与那玉墨姑娘。
鱼是美好的象征,大气纯洁,玉墨姑娘的画桌上,摆着这样的一方砚台,一定会增色不少的。
当陈洛儿沉浸在创作的快乐里的时候,不知道这世上已经有人惦记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