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为什么?”方陵不解道。
葛义长叹一声道:“有道是能共患难,不能共荣华。解毒草药效惊人,只要坚持服用,到死都不会出现怪病的症状,但是只要超过时间限制不服用,那症状又会出现,对大家而言,只要有充足的解毒草,那么就能得到自由之身。然而,解毒草不但生长缓慢,而且生长条件十分苛刻,能够种植的地方有限,从而能够服用的数量就更有限了。本来起初还够用,但是随着人口的增长,到了十年前便渐渐的有些紧张,于是,便开始有人偷窃解毒草,甚至不惜为此犯下杀人罪行。”
方陵微微皱起眉来,怪不得葛村长让葛义去取青丝丸的时候,他有些迟疑,原来是因为这解毒草是有限的,多分给一个人,那么就意味着村里的资源会更紧张。
葛义神情凝重的道:“起初大家还很团结,然而由于屡屡有各村村民被杀,三大部族甚至同族各村之间都相互猜疑,最终开始了对立。皇上虽然有心平息战火,但是皇族部族只有区区八百人,乃是四大部族中最少的,象我们许部和周部旗鼓相当,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多人,而朱部这样的大部族则有两千多人,根本不把皇部放在眼里。如今周部屡屡侵犯,我们村子刚好在两部的边缘地带,象这样的夜袭,几乎一个月就要发生好多次,而且要外出打猎,也必须十人一队,否则万一遇到其他部族的人,便可能为了抢夺我们身上的青丝丸而发起进攻。”
方陵心头一沉,没想到这谷底的争斗已经到达了这么激烈的地步,他也明白过来,这救命之草便是谷底争斗的根源,要想借兵,只能够解决这怪病才行。
见到方陵表情略显沉重,葛义便安慰道:“小兄弟你不必担心,这战事是涉及不到你身上的,村长早吩咐过了,明天一大早我就会护送小公主和你去大寨那边。”
“大寨?”方陵抬头看着他。
葛义便解释道:“大寨是对许将军所在村子的称呼,等到了大寨,将军一定会派人送你们到皇部,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方陵听到这里,又狐疑道:“刚才听葛大哥说,这皇部在四部中数量是最少的一个,莫非这战事便没有涉及到皇部吗?”
葛义微微颔首道:“皇部的确是四部人数最少的,不过,皇部所在的皇城也是谷底村寨中唯一的一座以石头建成的城市,我们现在手里留着的兵器,刀剑斧矛这些铁器都是三百年前传下的,用这种武器是不开能攻入皇城的,而且,若是要用远攻,骨制的箭头在威力上也达不到铁箭头那种程度,除非两族联合,或才有这个可能。”
“那……你们许部呢?”方陵问道。
葛义立刻一脸正色的道:“若非是周部主动挑起战火,我们才不会为了解毒草之事和他们作战,许将军曾说过,大家都
是同胞兄弟,血脉相连,只是可恨的是,这些人非得要用武力,那我们也只好自保了。”
方陵听得直点头,不由得有些欣赏,倒想看看这许部的将军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手下在如此乱世还保持着这一份正直,不为贪念所惑。
就在这时,弓箭声渐渐小了起来,便见到有人纷纷从岗哨上下来,虽然也有受伤的人,不过因为葛村长的指挥有方,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第二天一大早,由葛义带了十人的队伍护送方陵和夕灵儿前往许部大寨,在路途中,他也从葛义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许将军的事情。
谷底的夕国后裔们,无论是皇族还是将军等职位,都采取了世袭制度,代代沿袭下来,在解毒草没有被发现前,大家也都团结互助,虽有怪病缠身,生活却十分的平和。
然而,解毒草被发现之后,不仅各部之间起了纷争,就连部族之间的村寨也相互的对立起来。
后来,许将军严令各村之间不允许为了解毒草而起冲突,而且为此专门还设立了监督分队,虽然只是十几人的小队伍,由一个统领类的小军官负责,不过却拥有生杀大权,一旦发现某村并没有约束村民的行为,小则撤掉村长,大则判予重刑。
所谓乱世用重典,许将军的铁腕手段让部下村子显得一片平和,同时也更加的团结。
方陵不由对这许将军更起了兴趣,这样的人才屈居在这小小的谷底实在是太浪费了,若是能够随自己出山,那一定能够成为一大帮手。
由于沿途都是许部下属的村子,而一切也正如葛义所讲的一样,途经的村子村民们都显得十分平和,这一路倒显得十分轻松。
中午的时候,便到达了大寨。
大寨不仅是地方大,而且防御工程也建得十分完善,木栅栏变成木质城墙,足有三、四米高,上面建造着岗哨和塔楼,一个个士兵神情肃然,严阵以待。
见到葛义等人来了,士兵们立刻将众人拦了下来开始盘问,一听到眼前的小女孩竟是小公主的时候,众士兵都吃了一惊,便有人连忙进去通告。
没过一会儿,便见到一行人从寨中走了出来,领头的乃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藤甲麻衣,腰配战刀,方脸黑须,看起来威武刚毅,显然就是将军许天长了。
在他身后的,跟着十几个人,穿着大多类似,一个个面目肃然,其中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站在许长天右侧,和他长相颇为相似,就连一身的气质也继承了下来,这青年便是许天天的儿子,少将军许木生。
许天长显然认得夕灵儿,一走过来便行了一礼道:“臣拜见公主。”
一见许天长拜倒,其他人也都跟着行了礼,夕灵儿嘻嘻一笑道:“许叔叔快起来吧。”
许天长便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着夕灵儿道:“臣一直担心小公主的安危,如今见到小公主平安平安的,这心里的担心也就放下了。”
说着,便将方陵一行人带到寨子中的一间大屋中后,半途中听葛义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听说小公主是方陵送回来的,而且方陵还是个外来人,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
其实,任谁都看得出来方陵是个外族人,这谷底既然没办法有动物生存,那么蚕自然也没办法生存下去,所以这里只能种植桑麻,穿上的衣服便是麻衣和兽皮,然而方陵所穿的则是丝制品,对比起来十分明显。
来到大寨中最大的大屋之中,许天长朝着身边一个高大汉子问道:“阮重,部族还有多少闲置的兵吗?”
阮重拱拱手回道:“回将军,最近几日周部的袭击越来越频繁,大寨里除了必要的兵马之外,其他的都已经按您的命令分配到其他六个村寨去,帮助他们御敌。”
葛义也不由说道:“将军,昨天晚上周部的人便又袭击了我们村一次,虽然村里没有伤亡,不过对方派的人也颇多,如果连续几次这样攻击下来,也不知道能否守得住。”
许木生不由重重一哼道:“爹,我看咱们不能够坐以待毙了,老是这样防守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干脆就来一次反攻好了!”
许天长脸色一沉,呵斥道:“你懂什么!莫非在周部就不是我们的同胞兄弟吗?”
许木生咬着牙道:“当然是,在周部还有着很多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但是,在这些人对着我们部族子民刀刃相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将他们当成兄弟了!”
阮重也在一边说道:“将军,我觉得少将军说得话也有道理。”
许天长低声叱呵道:“住口,没见到小公主就在这里,其他部族是否开战我不管,不过,没有皇上的命令,我许天长便不允许我族中人主动出击,你们只管吩咐下去,砍伐巨木,垒高防御,以守为攻!”
方陵听得到这里,又暗暗点头,在其他两部已经不将皇部放在眼里的时候,许天长心里还有这皇上,如此忠臣已属可贵。而且这垒防御其实是十分正确的对敌策略,森林之中,本来就擅于隐藏和设陷阱,以村为交战地,可以尽可能的让对方暴露在视野之内,从而射杀对方,也就是说,其实这以守为攻比起主动攻击反而要更胜一筹,如此一箭双雕,可谓高明。
正想着,却见夕灵儿蹙起眉头道:“为什么部族之间一定要打仗呢?我问过爹,但是他总是告诉我,我还太小,很多事情不懂,但是,大家都是同胞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尴尬得不知怎么回答好,相对于儿童的天真,大人所呈现的自私和贪婪是何等的肮脏?仅仅一句都是同胞,便能让多少人无地自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