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姜梓童与其父姜桓楚筹谋刺杀孤王,欲图天下,即使现在他二人已经身死,但又有谁能保证中宫余孽不会起什么不应该的心思,趁孤王不备再补上一刀?”
胶鬲道:“但陛下要处死的皆为女流,不说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只说陛下身怀天威,就算借给她们几个胆子,她们也绝对不可能敢对陛下有不敬之意。”
纣王闻言眼神一冷,根本没理会胶鬲夹在话里的马屁,他道:“手无缚鸡之力?你可知昨日姜梓童的贴身丫头做了什么?”
胶鬲既然能打听到纣王为什么要征缴蛇,自然也知道昨天殿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先前已经说了中宫宫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现在再说知道那就是前后言语不一,他顶着纣王冰冷的目光,道:“微臣不知。”
纣王冷笑一声,这群人在自己面前装傻充愣,真就当自己是一个傻子。他握住九尾的手,寒声道:“就是你口中手无缚鸡的中宫余孽,挣脱了王宫侍卫的挟制,朝孤王掷重物,更伤了孤王的美人!”
胶鬲深知纣王在外的名声有多臭,他就有多宠爱苏妲己。区区一个中宫宫人竟然敢弄伤苏妲己,就算只是无意也绝对难逃一死,更何况昨日大殿之上有目共睹青尘是出于自主扔出了青铜制的酒壶,要是纣王还能留她性命,那就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纣王了。
想到此处的胶鬲抬眼看了一眼纣王怀中的九尾,她任由纣王将下巴搁在自己肩窝,神色清浅不带媚色。
“这就是你说的这些人没胆子对孤王有所不敬?还是说你要以自己的性命来担保这些人真的没有问题?”
胶鬲之所以开口为中宫宫人辩解,不过是想纣王若是能放过这些人,虿盆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到时候他才好进一步的劝纣王销毁这个让他们视若大敌的虿盆。
而纣王开口却明说了要是他真的想要保住这些人,至少也
要用命作担保。
胶鬲不是圣人,老实说只要不是触及他的利益,他是真能见死不救。用自己的命来为这些他也不清楚底细的宫人做担保,不说风险极大,就是胶鬲真的能够确定她们无罪他也不会答应……避免将自己陷入任何无谓的麻烦是胶鬲一贯的生存之道。
既然让纣王直接赦免这些人的死罪这条路已经走不通,胶鬲也没做纠缠,直接就换了一条路,他道:“事关陛下安危,即便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但这些人身份低微,陛下根本不必因为她们劳民伤神重现古刑。”
纣王见胶鬲没再提中宫余孽求情,神色缓了下来,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臣以为午门处斩就是最为简单的办法,既能绝了陛下后患,也能震慑小人,”胶鬲思绪急转,尽可能委婉的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而今国泰民安,这虿盆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摘星楼前有这么一个东西的存在,也容易坏了陛下的兴致,臣以为还是尽早掩埋的好。”
不得不说胶鬲是一个懂得如何拍马屁的人,他不直接赞颂纣王功绩,却在言语之间用“国泰民安”四个字加以点明,如果纣王只是外界口口相传的那个纣王,胶鬲的这席话绝对能让他达成目的。但是纣王不只是那个荒淫无道的暴君,他做的事看似无理可讲却从来都有他的深意。
纣王应该是有被胶鬲的话取悦,他对胶鬲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赞赏的笑,道:“你说的倒也不错。”
胶鬲见状心下一喜,道:“那臣现在就替陛下传令……”
“你想替孤王传什么令?”纣王开口打断了胶鬲的话,再去看只让人觉得他前一瞬间对胶鬲露出的赞赏只是错觉。纣王道:“擅自揣测孤王的心思,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胶鬲闻言吓了一跳,没敢多想直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惶恐道:“微臣不敢!微臣绝对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纣王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不是揣测孤王的心思,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只是为了销毁虿盆?”
凉意从指尖开始攀援,然后遍及全身,胶鬲已经尽可能地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眼见着就要成功,却因为一时心急将心思暴露给了纣王。胶鬲深知身为帝王最顾忌的就是朝臣与他耍心机,而此时的自己,便是犯了大忌。
胶鬲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知道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耍心机的纣王也没打算让胶鬲多说话,他放开九尾站来起来,走到胶鬲面前垂眼看他,自顾自地开口:“你想销毁虿盆是因为它劳民?”
胶鬲不敢有所动作,他的眼角余光只能勉强看见纣王黑底腾金龙的鞋面在自己面前踱来踱去,然后他听见纣王道:“但蛇孤王已经征了上来,再叫人处理才是真的劳民。”
在弄清纣王到底要怎么做之前胶鬲不敢随便开口,他能做的只有心怀忐忑及继续等待下去。而否认了一个可能的纣王随口又举出了另一个可能:“还是说虿盆让你心不安?”
纣王这话已经是说到了点子上,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人,纣王道:“虿盆是刑具,会惧怕它的应该只有有罪之人。你说你一个朝廷命官,怎么会心不安?”
胶鬲闻言禁不住颤了一颤,竟没敢出声应答,因为纣王所说的话分明就是事实!
一个终日寻欢不问朝政的人,怎么能在短短几句话内就说出真相?胶鬲知道身为帝王纣王自然聪明,但胶鬲所认知的纣王应该还没有聪明到只凭借他说的这几句话就能说出事实,除非在此之前纣王比他们以为的要聪明得多,或者即使是终日寻欢,纣王也对朝臣的动向了若指掌!
这只是胶鬲灵光一闪间想出来的两个不甚合理的理由,但仔细想过之后胶鬲却惊恐的发现,只有这两个理由才能完美的解释纣王往日的无作为以及今日突显的精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