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琵琶听了这话微蹙了眉,倒是惹人怜惜。她软了声音,问:“那我的话呢?”
伯邑考垂首做思考状,半晌之后回道:“若是陛下不降罪于邑考的言行,娘娘所愿邑考自当义不容辞。”
说着这话的伯邑考仍是一脸正经,他的一只手被玉面琵琶抓在手中拿捏,一只手放在琴弦之上,若是只看半边,倒真是一个认真授琴的君子。
但对伯邑考有了旖旎心思的玉面琵琶,当然不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暗示:想让我陪你做些什么也不是不行,但要保证纣王不会因此发飙,伤及我的性命。
玉面琵琶闻言面上一喜,即便很快又收敛下来,也掩不了一脸春意,她侧过脸来对伯邑考道:“妾身今日累了,劳烦公子明日傍晚再来授琴。”
伯邑考闻言也不多问,他站起身来退了两步,道:“尊娘娘命,邑考告退。”
玉面琵琶等着伯邑考离开视线,施施然站起身来。她让人收了琴,对侍候在一边的宫人道:“等明日邑考公子进宫,直接将人领去寿仙宫。”
寿仙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历代君王的寝宫,没有得到上位者的允许,便是绝对不能进入的地方。
苏妲己是什么人?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能够明目张胆带人进出寿仙宫,而不被降罪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苏妲己在纣王面前的任意妄为,近些时候更是变本加厉,于是所有有一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王宫之中得罪了纣王并不要紧,只要你的所作所为合了苏妲己的意,仍旧能混得风生水起。
于是玉面琵琶一句话,底下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应了下来,像是她口中的寿仙宫,不过是谁人都能去的大街小巷。
纣王的确宠爱“苏妲己”,但“苏妲己”却不可能真的当着纣王的面给他戴绿帽子……并不是担心纣王会因此淡了对她的宠爱,而是不想触犯纣王的底线,让她还没来得及尝一尝伯邑考的味儿,便让人身首异处了。
于是伯邑考去寿仙宫的时候,纣王理所当然的是被玉面琵琶好生哄了一番,最后被灌醉在了新殿,若是不出意外,不到第二天天明不会醒。
等着伯邑考被人领来寿仙宫,玉面琵琶挥退四周宫人,并让人带上了厚重的殿门。
只有两个人的寿仙宫内灯光暗淡,别有情调。玉面琵琶在这暧昧的氛围中当然不会装模作样的拿琴,她一脸荡漾地走上前去挽住伯邑考,将人拉着坐了下来,又给斟了酒,倚在他的肩头,媚声道:“公子请喝。”
这一杯酒当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敬酒,伯邑考看着玉面琵琶端了酒杯,莹白的小臂与自己的互相交错,绯色的唇沾了酒流光溢彩,微挑的眉眼透出春意,竟是一杯合卺(jǐn)酒。
伯邑考微垂的眼中亮光一闪而过,知道苏妲己是搞定了纣王,便也没什么顾虑地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玉面琵琶见状高兴了,笑得媚态横生,她将酒杯放在一边,伸手将本就只是披在身上的外衫除去,桃色抹胸遮住的那点儿春光于事无补,只消稍微用力就能将其拉扯开来,倒是一点缓冲都没有的直奔主题。
伯邑考是个生理功能相当正常,且正值青壮的男人,即便他有比他人更好的定力,面对有着倾国容颜的女人的投怀送抱,他也难免有点管不住自己的眼,在那一道晃悠在眼前的沟上看了又看。
但伯邑考也不是个酒色当前,就什么都不顾的人,他拉回自己的视线,又将玉面琵琶伸过来解自己衣带的手给握住,不让她又下一步动作。
玉面琵琶手上受阻也不恼,她倾身更加靠近伯邑考,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怎么了?”
这一声问含了情欲,使得玉面琵琶本就动人的声音添了喑哑挑人神经,伯邑考只觉得心下一片躁热,不自觉的松开了玉面琵琶的手,没能保住自己的衣带。
玉面琵琶的手趁机钻了进来,点火不休。伯邑考身体一颤,再一次抓住了玉面琵琶的手,不让她继续动作。
再一次被阻的玉面琵琶生了不悦,她一用力将伯邑考压倒在地,趴在他身上将他身上跨得差不多的衣服尽数剥开,纤指滑过他的喉结,最后点在心脏处,问:“不愿意?”
玉面琵琶说着这话刻意挑高了尾音,挠人心扉,若不是玉面琵琶点在伯邑考胸膛上面的手指用了过大的力,指甲陷进肉里见了红,倒真是让人把持不住的调情。
伯邑考痛得拧了眉峰,知道玉面琵琶这是莫名其妙的生气了,连忙松了手,安抚道:“邑考不敢,只是邑考老父身处困境,邑考为人之子,实在不能不想老父苦楚,独自享乐……”
玉面琵琶见伯邑考不是有新想要拒绝,面上表情顺便柔和下来,她伏在伯邑考身上,微微躬了背,道:“妾身说过这是小事,公子若是能让妾身满足,姬昌明日就能回去西岐。”
得了玉面琵琶的承诺的伯邑考心下一松,毕竟是美人在怀,他还真没多少定力能保证自己在后面还能记得正事。但伯邑考也不是真那么信任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女人,他欣喜若狂道:“此话当真?”
玉面琵琶见状以为伯邑考是高兴得过了头,她点头,笑得荡漾,然后拉了伯邑考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道:“当然。”
伯邑考得了一次保证,怕让玉面琵琶生疑也就没有多问。
伯邑考看着玉面琵琶染上绯色的大片肌肤,喉结几番滚动,紧闭的殿门却在此时大敞。
寿仙宫内只有几盏调情的烛火,与殿门之
外成千上百的火把比起来黯淡得没边。
根本不用回头去看,摇曳的火光带动将伯邑考笼罩在其中的阴影在他眼下涌动,无形的戾气带来的透骨寒意,让他怀疑自己身处地狱。
脑中一片空白的伯邑考歪了歪自己僵直的脖子,他以为自己听到了骨骼错动的声音,等他对上玉面琵琶那一双盈满泪水的眼,才发现自己听到的不过是火把燃烧,偶尔带出的爆裂声……整个寿仙宫都笼罩在纣王的暴怒当中,只有死物才能这般肆无忌惮。
或许还能加上一个“苏妲己”。
“陛下,救我!”一声惊叫打破满殿死寂,也让伯邑考彻底回了神,他看见前一刻还将自己的手放在她胸前的荡妇,在转眼间就成了差点被人强上的贞节烈妇,一双媚眼因惊恐而怒睁,衣衫散乱之下竟带出几分清纯的无辜。
而他伯邑考,则是被人抓了个现行的暴徒。
伯邑考只觉得血液倒流,前一刻的风花雪月在此时全都化作利刃插进胸口,即便还有求生本能,却还是痛得让人没法保证呼吸顺畅。
伯邑考下意识的想要起身,离开这个吃人的女人。玉面琵琶看似保卫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手却覆在他的手上,明明看上去娇柔无力、一折便断,却任凭伯邑考下了死力也挣不开。
“把他给我拉开!”纣王的怒吼才出口,不用别人动手他便几步跨到了伯邑考面前,不等他将涣散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一抬腿就踹在了伯邑考的胸口,竟将这么一个大活人生生踹得翻了白眼,嘴角淌出血丝,手脚几番抽搐最终没能清醒过来说上两句无用的解释。
纣王不止发过一次火,却没有一次是这么戾气冲天,让人疑以为他处在爆炸边缘,再添一分火便能让整个王宫沾染血色,不留活口。
跟着纣王前来寿仙宫的人不自觉的僵了身体,轻微的晃动也不敢,即便千般不愿,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在用生命围观这场戏。
要说面对这样的纣王还敢出声的人,当然还是只有“苏妲己”。
纣王俯下身去将玉面扶起来拥了个满怀,用力之大像要将这人彻底揉碎融在自己的骨子里。玉面琵琶张了张嘴,本应是早已想好的话最终没能出口,只泄出细碎的呜咽,再回神只知泪流满面。
纣王身体一僵,随后推开玉面琵琶,沉默的她穿好了衣服,目光在并未一身狼藉的她的身上逡巡,却只有面对纣王的玉面琵琶知道,他犹若巡视自己领土的目光,并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然后纣王开了口,语气清冷神色清浅,却偏生让寒意经由大地,流转过在场人的脊骨,深深的刻在脑子里,纠缠数月仍旧挥之不去。他道:“将伯邑考剁成碎肉,做成肉饼,送到姬昌哪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