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濮阳家的那个女人,竟然被皇上留了下来?”
夜半十分,熹贵妃豁然从软榻上坐起了身子,惊讶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
小太监点了点头,如实的回答:“皇上已经颁了圣旨,从明儿开始,她便是濮阳提点,随时跟在皇上的身边,朝野上下不得有人议论濮阳提点的过去以及……性别。”
这……
熹贵妃拧了拧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发呆。
按道理来说,长孙明月削了曾经属于长孙子儒的皇后倒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为何他却在剥削了她的皇后头衔之后,又以一种不可抗拒的理由将她捆在了身边?
从妃嫔变成了大臣,说好听点是被剥了,说难听点,她却是靠着长孙明月更近了。
太医院提点这个官衔,虽然曾经也是有的,但后来一直都是个虚位,因为不是每一个皇帝都希望在自己的身边随时跟着一个太医,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自己不健康得身体。
况且提点因为要随时照顾皇上的身体,所以必须要十二个时辰全程不间断的陪伴在皇上的身边,曾经在长孙子儒之前的先帝,倒是有过一阵子的提点,不顾后来总是觉得像是有个人再监视自己,便索性废除了提点。
而长孙子儒登基之后,也一直没要求过,一来是岁数还很年轻,二来是长孙子儒断也不会喜欢被人监视的生活。
可是现在长孙明月……
“难道曾经的皇后真的会医术?”熹贵妃轻轻地开了口。
小太监摇了摇头:“这个奴才不知,不过应该是不会……”
熹贵妃自言自语的皱眉:“那这就奇怪了……”
确实是奇怪了,按道理来说,前一任的皇后和长孙子儒是个怎样的感情,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而长孙子儒又死在了长孙明月的手,难道长孙明月就不怕那个皇后报复吗?
不对,长孙明月并不是那种贪恋美色之人,况且那个皇后要是论长相的话,虽然是清秀,但却算不上一等一的国色天香。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话说武青颜这升官的消息倒是在宫里传的很快,这不,一大清早,她这个小官便上任了,天还没亮,便是随着太监一起来到了龙吟殿,等待着长孙明月起身。
“濮阳提点稍等片刻……”
随着房门被人打开,小太监对着武青颜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宫女小声的随着他走进了屋子里。
武青颜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得不说,大齐还真是个奇怪的国家,这才刚过完年没几天,天气明显已经不那么寒冷了。
没过多久,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身明黄长袍的长孙明月走了出来,毕竟天气还是凉,所以只能做马车而不能做撵。
长孙明月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缓缓上了马车,武青颜全程都没有下跪,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一直到长孙明月进了马车,她才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了去。
哪知,她不过是才刚打开车门,一个小太监便是匆匆的跑了过来:“濮阳提点,皇上交代,从今儿开始,您和皇上坐一辆马车就可以。”
武青颜愣了愣:“为什么?”
小太监汗颜:“濮阳提点这不是为难奴才呢吗?皇上的意思,哪里是奴才知道为什么的?”
武青颜无语的瞄了一眼虚掩着车门的马车,想了想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小太监没想到武青颜竟然如此的任性,正研究着要如何和皇上解释,却听马车里响起了长孙明月的声音:“走吧。”
小太监松了口气:“是。”
武青颜并不在乎长孙明月的想法,就好像她同意留下来,并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她承认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曾忘了他,但她于他身体里的那份激情,已经慢慢的淡化了下去。
就好像,可能有些时候看着他的时候,她还会心疼,但若说没有廉耻的去祈求什么,她可是做不来。
她既然当初选择了不质问什么,现在就不会再去挽留什么,就这样吧……
长孙明月刚刚登基,或者说是刚接手朝政,朝上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繁忙,也或者是说每个大臣在进言的时候,都是说出来一半,保留一半。
一来他们想要看看长孙明月究竟对现在的局势了解多少,二来是他们现在还莫不清楚朝中的局势。
长孙明月正座在龙椅上,沉默且认真的听着每一个大臣的话,如果不算他弑君一说,但是从现在这个角度上去看的话,他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武青颜站在屏风后面,白无忌聊的数着羊,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皇上究竟是有什么好,整日整日的处理着朝政。
猛地,武青颜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透过屏风看着自己,她惊讶的回神,透过屏风,模糊的朝着大殿望了去。
似乎是那次帮着长孙明月有功的关系,如今的许清秋和武博弈成为了长孙明月最为信赖的人,他们两个分别站在长孙明月的左右下方,似乎谁要是敢反驳长孙明月半句,他们就要大开杀戒一般。
如今,武博弈和许清秋都郑重的听着其他官员的话,并不曾朝着屏风后面看去,濮阳元老一直垂着面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然也不会是他。
那么刚刚,究竟是谁在看着她?
就在武青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朝堂之中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大臣纷纷朝着龙椅上的长孙明月看了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长孙明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忽而抱歉的笑了:“不好意思,刚刚朕没听清楚各位爱卿的话,劳烦各位爱卿再说一遍。”
这……
下面站着的官员虽然是汗颜,但并不敢多说什么,再次缓缓开了口气,把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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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长孙明月倒是听得全神贯注。
只是……
站在屏风后面的武青颜,心脏忍不住的狠狠一颤,长孙明月竟然会在朝堂上溜号?他为何会心不在焉?刚刚他究竟在想什么?还是说那灼热的视线其实是他的眼睛?
不过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原本要用一个时辰的早朝,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武青颜随着长孙明月直接绕道了承乾殿的前厅,本来武青颜想要尽职一下,检查一下长孙明月的脉象,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便见一个小太监匆匆的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锦贵妃刚刚派人传了话,说是在寝宫里熬了皇上最喜欢的冬瓜排骨,还望皇上中午能一起去芙蓉斋用午膳。”
锦贵妃?司马锦……
武青颜光是听闻名字便是已经了然,先不说长孙明月是如何与司马锦勾搭上的,不过话说这个司马锦的动作也是挺快,长孙明月这才刚登基,她便是已经有了为人妻的自觉。
用午膳……
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长孙子儒听见,会不会觉得悲哀。
长孙子儒……
一想到那个在自己手下慢慢冰冷的男人,武青颜的心里便是一沉,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长孙子儒到现在为止还并未曾出殡,也就是说他的尸体还在皇宫里存着,只是至于放在了哪里她却不清楚。
“知道了,你去传个话,朕中午会去芙蓉斋的。”
“是。”
武青颜回神,长孙明月已经答应了下来,她皱了皱眉,心里不舒服了起来,上前一步,跪在了长孙明月的面前。
“启禀皇上,微臣身子稍有不适,中午想留在这里。”
她才不要去看司马锦的脸色,况且以前她当皇后的时候,就已经和司马锦撕破了脸,如今她不过是个大臣,司马锦若是不趁机好好奚落她一下,她把脑袋切下来当球踢。
长孙明月瞧着她面色红晕,口齿清晰,知道她并非是身子不适,不过是不想去面对司马锦,不过他倒是并不想遂了她的意思。
“朕这几日总是感觉到身疲体乏,濮阳提点还是时刻跟在朕的身为为好。”
所以这意思……
她还必须得去是么?
武青颜怒然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长孙明月,咬牙切齿:“难道皇上就不懂得什么是息事宁人么?”
让她去面对司马锦,她倒是不怕,反正就算血流成河,那流的一定也不是她的血,只是这该死的长孙明月,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难道真就那么想看看女人味他吃醋时候的丑陋模样才罢休吗?
长孙明月淡淡的笑了:“息事宁人?朕好像还真的不太清楚。”
武青颜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这个该死的男人,又开始腹黑无限且装疯卖傻了。
好!既然你非得要看,那姐就让你看个够。
一只手,忽然伸展在了她的面前,武青颜一愣,只听长孙明月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在了自己的头顶。
“起来吧,虽然跪着不累,但总是会咯坏了腿。”
他这是在关心她?
武青颜不敢置信的抬头,却见他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温暖,叹了口气,忽视掉了面前的手,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不劳烦皇上费心,微臣自己还是能站得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