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摇头说不知,夭夭急火攻心似的,大步跨出门,一副要去欢喜阁抓奸似的嘴脸。气势汹汹地走出灼华馆,当面一口冷风呛得夭夭连连咳嗽,咳嗽消了之后,她清醒了下,转身回去。
采青纳闷道:“主子,您还去不去了?”
“不去了。去了又如何?他是王爷,一家之主,府上的女人还少么。”夭夭好似很通透地宽慰自己,“我保着我的位置就好,他爱宠谁宠谁。都是过眼云烟,我计较那干什么。”
夭夭气呼呼地回屋去,该吃饭吃,该睡觉睡,好好过她的小日子才是正经。在东越国吃的那些苦,在王府上都要加倍的享福享回来,做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王府上侧妃就三位,集英轩的花魁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她要是一个个都不高兴过来,她每天都不必吃饭,生气都能气饱气胀了。
她嘴上说着不生气,心里也告诫自己不动怒,掩饰得云淡风轻似的,月儿看在眼里都替她着急。明明心里吃味吃得紧,还要装潇洒装不在乎,可主子要脸,她当婢子的不能拆穿。
月上中天,月儿铺好了茵褥,王妃怕冷,就冲了个汤婆子放褥子里暖着,把整个茵褥都暖透了,撤下汤婆子。“主子,褥子都暖好了,您该歇息了。”
夭夭坐在床沿上,耷拉着脑袋,徐徐望着雕花窗外阒然一片昏暗,闲闲问了句。“顾蓁蓁回来了么?”
月儿放下床帐的金钩,“还没回来。”
夭夭接不下去,转开话题,道:“明日回相府,给娘亲的东西都备好了么?”
“主子放心,都备好了。”月儿办事谨慎可靠,交办她的事情件件有落实。
似乎再也没有事情可以询问了,该蒙头睡大觉了,可她不踏实,顾蓁蓁一时不回来,她一时不踏实,一夜不回来,她一夜不踏实,这可让她愁死了。
白天还故意跟顾蓁蓁透露尉迟云臻不舒服在欢喜阁休养,没想到顾蓁蓁还真要去探病。顾蓁蓁的打算再清楚不过了,将她取而代之,当七王府的主子,让尉迟云臻把她给休了呗。她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悔不当初。过去总觉得顾蓁蓁蠢钝不堪,如今看来,蠢钝不堪的是她顾夭夭。人心经不起测试,不可推敲,这回算是她替两人牵了线,她的王妃之位看来是岌岌可危了。
她一早撤了灼华馆上夜的规矩,打发月儿回屋去,床畔点了一盏灯,照着房内杳杳渺渺。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床板上的花纹,皇室宫廷用品极其讲究意头,雕着蝙蝠、莲花、葫芦等纹样,都是取意吉祥的好图案。她感慨着床纹的雕工精湛真是极品,过去真是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把眼前的这张床看了个遍,发现心里又空落落了,闭着眼睛开始数羊。好不容易数到八百二十九只羊了,听见外面有声响,连忙起床趴到窗边去看,屋外只有飘飘然的风灯,一个人影也没有晃过。再回到床上却想不起数到第几只羊了,只好从头再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