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睡不着的又何止夭夭一人,秀清轩彻夜亮着烛火,王秀清辗转不安,原本只是为了出口恶气,绣云那洗脚婢的女儿处处压制着顾蓁蓁,顾蓁蓁又差芳菲来传话,非要好好招呼绣云不可。
她们是为了泄愤,一时意气就算计着绣云治眼睛的汤药,在里面加了一味药材,不仅眼睛没治好,反而越来越昏花,致使彻底失明。好巧不巧的瞎了眼的绣云落了水,不是她推落的,她也懒得伸手去施救。冷眼旁观,看她在水里扑腾了好一阵子,最后突然沉底自生自灭去了。
听说顾夭夭回府的消息,还以为会有滔天的巨浪,非把顾府这艘船打翻不可,谁知顾夭夭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不吵不闹,冷静沉默地料理绣云的事。越是这般沉稳,越是让王秀清露怯。
她如坐针毡,捧着一盏茶,喝也不是,倒了也不是。顾博文坐在王秀清隔壁的玫瑰圈椅里,转头看她,道:“我们夫妻这些年,你心里要真有事,别藏着掖着,跟我交个底。”
王秀清搁下手上的茶盏,面色慌张,道:“老爷,你看那夭夭会不会回来闹腾?”
“闹腾?做什么要闹腾?”顾博文拧了拧眉头,“绣云的死,真的跟你有关?”
好歹同床共枕了几十年,该有的信任还是有的,顾博文素来惧内,对她的话很上心。她明人眼前不说暗话,索性一股脑儿直说了。“蓁蓁在王府上被夭夭欺负,让人带话给我,让我替她对付聂绣云出气。不敢太明目张胆,就在王府上每日送来的眼药里做文章,没想到绣云真的瞎了。”
顾博文勃然大怒,呵斥道:“好你个王秀清!原本以为你就是个妒妇,没想到你这么毒辣!这糟践人命的事儿,你也干的出来!这下子好了,夭夭回来了,平时就已经够呼呼喝喝,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这回你打到她七寸了,她要是没有察觉倒也好了,要是一旦被她发现,她娘亲死于非命,非把你拖下去整治不可。你是知道的,她如今受宠,完全打压下了蓁蓁。”
王秀清忙不迭颔首,软下声气道:“我也是担心这个。她要是整治我也就罢了,就怕她害了蓁蓁。那七王爷人没瞎,也心瞎了,怎么就看上夭夭了,放着端秀的蓁蓁不怜惜,捧着个夭夭算是怎么回事。”
“妇道人家,嚼什么舌根子!”顾博文是第一次指着王秀清的鼻子斥责,而她一声不吭不敢反驳,生生等着顾博文给她出主意。“绣云真是落水死的?”
王秀清回忆了下,模棱两可地推测道:“眼睛瞎了看不清路,前几天倒春寒,外头结了霜下了雨,脚底一滑就掉水里了吧。”
顾博文摸了摸胡子,心里头一阵荒凉,王秀清是他正经的夫人,大江国严刑峻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丞相夫人杀了人,一旦连坐起来,即便他不死,也得掉层皮。庙堂上人才济济,他无才无能占着丞相高位那是皇上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