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没有回家了,秦暮楚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孝的孩子,回荆州前,他特地到商店买了许多北京特产,虽然他知道这种方式并不能弥补这么多年欠父母的情,但除此以外,秦暮楚想不出其他任何办法表示内心的愧疚了。
回到荆州,推开家门,眼前熟悉的场景让秦暮楚的眼眶立刻湿润了。一年多没回来,家中还是老样子,陈旧的地板、发黄的墙壁、老旧的电器、简陋的家具……一切的一切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看到父母的日子依然过的很节俭,秦暮楚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他赶忙放下行李走到客厅,对着沙发上的男人亲切地喊道:“爸,我回来了!”
秦暮楚的父亲秦忠诚先是一惊,继而站起来将儿子拥到怀中,激动地说:“儿子,你可算回来了,我和你妈想你都快想疯了!”
秦暮楚擦了擦眼泪,哽咽道:“爸,儿子不孝,让您和我妈担心了,是儿子不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秦忠诚将秦暮楚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不禁喜笑颜开:“小子,这一年你变化不小啊,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秦暮楚破涕为笑,转而拉着父亲的手来到门厅,蹲下身子打开自己的行李包:“爸,我从北京给你们带回来不少好吃的,其中有您最想吃的北京烤鸭,我……”
“傻孩子,你回来比什么都强!”秦忠诚打断了对方的话,指了指门厅角落的单人床说:“把行李放到你床上去吧,省的不小心被绊到。”
秦暮楚按照父亲的吩咐,将行李放在床上,然后他坐下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睡了很多年的床榻。一年多没回来了,但床单依然是干干净净地铺在上面,看样子经常有人打扫。
秦忠诚看出了儿子的疑惑,解释道:“你妈经常打扫你的床铺,你也知道,她是个爱干净的人,见不得脏乱的东西。”
秦暮楚心里一阵酸楚,他明白,自己的母亲是因为想念自己才会经常打扫自己的床铺的,她怕自己的儿子突然回来没有干净地方睡觉。想象着着母亲打扫完床铺后坐在上面思念远方游子的情形,秦暮楚的眼眶很快便又湿润了。
“我对不起您和我妈,这么长时间来我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把二老的养育之恩全都抛到了脑后,我发誓……我发誓今后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望二老的!”
“你小子喝墨水了?干嘛说这些文邹邹的话,动不动就‘二老’长‘二老’短的,我和你妈有这么老吗?”秦忠诚调侃了一句,希望藉此打消儿子的愧疚之心。
姜是老的辣,秦暮楚果然上当了,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笑道:“看看我在说些什么啊,怎么能说您们老了呢?您和我妈永远都年轻!”
随后,父子二人坐在一起诚恳地交谈起来,聊了很久很久,直到秦暮楚的母亲齐芳下班回家。
“妈!”
“小楚……儿子!你怎么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儿子,齐芳瞬间变得精神起来,将工作一天的苦闷一扫而光。
“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演出的机会,就回来了,您身体还好吗?”
“好、好……”齐芳关爱地抚摸着秦暮楚的脸颊,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秦忠诚在一旁夸奖道:“老婆,你还不知道吧,如今咱们小楚有出息了,不但成为了签约艺人,还发行了唱片呢!”
“真的?我就说嘛,咱们儿子早晚有一天会出息的!”齐芳喜极而泣,双手仍不离开儿子的脸颊。
秦暮楚上前拥抱了自己的母亲,并对其耳语道:“妈,这些日子我不在身边,让您受苦了,不但要工作,还要操持这个家。”
“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啊,这都是当妈的份内之事。”齐芳擦拭了自己的眼泪,问道:“还没吃饭呢吧?想吃点什么?妈这就给你做!”
秦暮楚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做吧,您辛苦一天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看到儿子已经可以自食其力了,齐芳很是欣慰:“那好,也让我和你爸见识一下你的厨艺!”
在北京的时候秦暮楚学会了做饭,教他这门手艺的自然是胡朋。平心而论,秦暮楚并不喜欢下厨,他之所以学做饭的唯一目的便是胡朋出门卖盘或者有事不在家的时候自己不至于挨饿——北京的消费太贵了,秦暮楚不可能每次都到外面吃饭。
秦暮楚做饭的手艺虽然比不上胡朋,但也算是得心应手了,不一会儿,他便将两盘香气扑鼻的菜端到了饭桌上,再加上从北京带回来的烤鸭,晚饭就算是做好了。看着这两道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家常菜,秦忠诚高兴地对自己的妻子说:“老婆,看来咱们当初同意让儿子去北京真是做对了,看看咱们儿子现在,不但事业如日中天,居然能自己下厨房做饭了!”
齐芳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口菜,放到嘴里仔细品尝起来,遂欣喜地说:“小楚,你烧的菜比妈烧的还好吃,看到你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了,我这个当妈的也就放心了!”
“您别夸我了,我学会做饭才几天啊,怎么可能和您比呢?您要是真的喜欢我做的饭的话,那我就留在家里天天给您做饭,您下班后一到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这个年龄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时候,刚成为签约艺人就满足了?要我说,你还得再努一吧力,争取有朝一日上春节晚会,让全中国人看到你的精彩演出!到那时候,我也可以在同事面前自豪地说:‘你们看,我儿子上春节晚会了!’”齐芳说。
听到这番话,秦暮楚觉得既可笑又可悲,可笑的是,“乌托邦”乐队的作品无论如何也是上不了春节晚会的台面的,就算春节晚会真会发出邀请,大家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的;可悲的是,大多数中国人的思想已经被媒体潜移默化地扭曲了,老百姓习惯性地把是否能够在春节晚会上露脸视作一个艺人是否成功的标杆,大多数艺人也往往将能够上春节晚会视作自己最高的艺术追求。
想归想,秦暮楚并没有表露在脸上,他举起酒杯含糊地说:“什么啊,人家那么大一个电视台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些小孩子呢?”
秦忠诚不以为然:“儿子,你怎么这么没信心啊,谁说你们上不了春晚,要我看,只要你继续努力下去,过不了几年就能登上春晚的舞台了!关键是你要树立起自己的信心,才能……”
“爸!说这些做什么,来来来,儿子敬您一杯!”秦暮楚实在受不住了,赶忙举起酒杯将父亲的话岔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