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的念头只是短暂的一瞬,何俊杰马上恢复了狂傲的本质,他揪住秦暮楚的头发说:“小子,这挨揍的滋味怎么样?”
秦暮楚挣脱了何俊杰的手,不屑地吐出一口夹杂着血液的口水,说道:“都是快死的人了,还在乎这点皮肉之苦?”
“哈哈哈哈,谁说要你死了?我有说过要你死了吗?”何俊杰脸上露出了龌龊至极的笑容:“世界上有一种感觉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生—不—如—死!哈哈哈……”
“你,你想干什么?”听何俊杰放出如此狂言,秦暮楚就算再坚强,也忍不住开始有些慌张了。
何俊杰打了个响指,一个提着砍刀的青年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何俊杰对他低声命令道:“废了他的双手!”
“是!”那个青年举起砍刀,缓慢地朝秦暮楚走过来。
看着那反射着亮光的砍刀,秦暮楚心里支撑了很久的那最后一道防堤终于决口了,他绝望地破口大骂道:“何俊杰我操你妈!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有种你杀了我啊!有种你杀了我啊!!!”
屋外电闪雷鸣,掩盖了屋内撕心裂肺的嚎叫,十八岁的秦暮楚最终还是崩溃了,他竭力劳地挣扎着,试图避开这要命的一刀,但左右早已有人死死地按住他的手臂。
秦暮楚动弹不得,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刀口的寒光越来越近,他放弃了这无畏的反抗,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
就在着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住手!”
众人听到有人喊住手,纷纷操起手里的武器往门外拥去。但他们很快就停止了脚步,并让出一条路来。
秦暮楚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高琰臣,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头不高、梳着背头、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
何俊杰吃了一惊,持枪的手臂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中年人不由分说,冲上去就打了何俊杰两个清脆的耳光,并把他手里的枪夺了下来,用枪托敲打着何俊杰的脑门,骂道:“你这个畜生,居然把老子的枪偷出来了?”
这个中年人便是省公安厅的厅长、何俊杰的父亲——何洪国。
何洪国把秦暮楚搀扶起来,关爱地问道:“年轻人,犬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秦暮楚被眼前这突然的变化弄懵了,机械性地点点头。与此同时,被绑在柱子上的王大海也被高琰臣救了下来。何俊杰自知理亏,所以没有命人阻挠。
秦暮楚站立不稳,险些摔倒,何洪国赶忙招呼道:“小高!赶快开车送这两个孩子去医院,这儿就由我开处理吧!”
秦暮楚和吴大海先后被高琰臣搀扶到门外的轿车上,秦暮楚扭头看了看吴大海,他的身上下都是干涸的血迹,显然吃了不少的苦头。
见状,秦暮楚辛酸地说:“大海,这次是我的疏忽,害得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你不会记恨我吧?”
吴大海缓缓抬起头,眼泪如涌泉一样流出来,断断续续地说道:“不……小楚,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反应迟钝,他们……无论如何奈何不了你的……对不起……我太无能了,把你还有Vicky、健翔的情况都告诉他们了……”
秦暮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这么狠毒的殴打,恐怕连自己都没有信心抗过去,更何况如此柔弱的吴大海?想到这里,秦暮楚紧紧攥住吴大海的手激动地说:“一切都过去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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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何俊杰的父亲何洪国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要从高琰臣说起:
秦暮楚走后,高琰臣一直放心不下。他考虑再三后,决定先不要告诉其他人,而是打探一下何俊杰家人的情况,希望从中能够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虽然高琰臣已经得知何俊杰的父亲是一位公安系统的领导,但并不知道此人姓是名谁,只得以记者的口吻往省公安厅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公安厅主要领导的姓名,当他听到何洪国的名字的时候,不由得一惊。
十年前,时任某市军委书记职务的何洪国要到外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为保证他的安全,上级特地委派了一名特种侦察兵作为保镖时刻跟在身旁,这个人就是当时还在服兵役的高琰臣。彼时的高琰臣不但是一名能力出众的特种侦察兵,也是一名具有高素质和责任心的保镖,他曾经多次执行护送领导的任务,且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何洪国至今也不能忘记十年前的那晚,他刚刚走出轿车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要不是高琰臣反应灵敏,替他挡住了子弹,何俊杰就没爹了。
子弹打中了高琰臣的肩膀,索性没有伤到骨头,只不过留下了一记难看的伤疤。伤口痊愈后,部队领导决定给高琰臣记功,但当时高琰臣发扬风格,将这份本应属于他的功劳推辞掉了,还戏称自己肩膀上的伤疤就是一枚特殊的“勋功章”。
事后,何洪国也曾托人寻找高琰臣的下落,想当面感谢一下这位救命恩人。无奈阴差阳错,高琰臣伤口愈合后不久便被保送到军事学院学习,二人始终没能再次见面。
此后的十年里,何洪国的仕途一帆风顺,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当年替自己挡过子弹的高琰臣。所以当高琰臣拨通了他的电话后,何洪国先是感到意外,当他从高琰臣嘴里得知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后不敢大意,当即表示亲自前往探明事实的真相,也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此时,虽然高琰臣带着秦暮楚和吴大海前往了医院,但老粮仓里面的好戏,似乎才刚刚开始上演。
众人都知道何洪国的身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拥簇的“老大”何俊仁跪在地上“享受”着来自于自己亲生父亲的“耳光盛宴”。当何洪国抽到第四十八个大嘴巴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停手,气喘吁吁地骂道:“你这个畜生,平时狐假虎威也就罢了,没想到你居然敢做出如此出格的事?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说堂堂省公安厅厅长的儿子居然做出威逼、绑架这样下三滥的事情,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父亲,儿子知道错了,就饶了我这次吧……”何俊杰捂着被抽肿的双颊,小声地哀求道。
“饶了你?没那么容易!你给我老实交待,保险箱的密码你是怎么知道的?”何洪国怒斥道。
原来,何家有一个保险箱,这保险箱的密码只有何洪国一个人掌握,里面存有一些贵重的物品、文件以及何洪国本人的佩枪。而何俊仁刚才手里拿着的那把枪正是何洪国的佩枪,何洪国此时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欣慰,愤怒的是儿子居然窃取了保险箱的密码,欣慰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使用枪支,否则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何俊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何洪国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软肋上,咄咄逼人地问道:“说不说?不说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何俊杰抱着父亲的腿求饶道:“别踢了,儿子知错了,密码是您打开保险柜的时候自己偷看到的。”
何洪国姑且相信了他的这个说法,继续说道:“俊杰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什么样的行为是不合法的,你滥用枪支、绑架威胁,这是很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是要蹲很多年大牢的!”
“是,您说得对,幸亏您今天及时赶到,否则的话,我就会因为一时冲动而酿成大祸了……”何俊杰唯唯诺诺地奉承着。
何洪国看着泣不成声的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希望你能够从今天这件事吸取教训,为父很清楚你在学校的一贯表现,之所以纵容着你,是因为咱们家的地位显赫,适当的摆谱是必要的。但要有分寸,别以为你老爸是公安局领导就能为所欲为,漏子捅大了神仙也保不了你!”
通过这件事以后,何俊杰收敛了许多,至少他再也没有找过秦暮楚和他的朋友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