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红妖挑挑眉,托着腮冷着脸伏在桌边,懒洋洋的,不过眼神锐利如此,被她盯着的那个人依旧不动如山地坐着,尽管眼神有点僵直地看着身旁的男子。
缨清被这僵直的眼神盯久了,也怪不自在的,嘿嘿一笑,开口解释。
“这是……我的师弟,柒谙,又名安栖。”
“久仰红阁主大名,今日唐突到访,实属抱歉。”柒谙脸不红心不跳。
红妖长长地哦了一声,“久仰啊,在春满园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这么说呢?大祭司?”
“咳咳咳咳……红妖,他晓得你要找的地方在哪……”缨清倾身过来凑在红妖耳际说悄悄话。
一旁柒谙看他俩窃窃私语,不动声色皱眉。
“你还嫌我麻烦不够多吗……”红妖这话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缨清不由自主缩了缩脑袋,怕女魔头下一刻就把自己的耳朵咬掉。
“淡定,你听我说,我这个师弟,混迹南疆多年……你也看到了,身居高位,办起事来总是能行方便的。而且,他也确确实实知道你要去的那地方在哪里的。”
“师兄。”
缨清被人扯着袖子拉开,狠狠一拽。
缨清微笑着看看自己被扯得皱巴巴的袖口,微笑着看了他的宝贝师弟一眼。
柒谙不看他,只是看向红妖,“让我来说吧。”
红妖爱答不理地坐着。
“我是这个假和尚的同门师弟,多年前偶然来到南疆,今日至大祭司位,擅长占卜。我知道姑娘你要找的人在哪里。”柒谙指尖掐着几根白草按在桌上。
红妖猛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只好作罢。
“我为何要信你,大祭司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两天不知是谁还要把本尊拐带到花楼里头处理掉呢……”红妖白他一眼,她不懂这些占卜之术,万一是这两个人合伙来糊弄她,这可不得了。何况以缨清那品性,指不定就能干出这等事来。
“红妖,你这一句话可是伤了两个人的心呐……”缨清也一张脸上写满郁卒。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只有多动脑,才能少挨刀……这是我行走江湖多少年能活到今天的人生信条。”红妖不以为意。
“噗”刚刚换了茶水准备出去的廖燕忍不住笑了。
柒谙不自在地动了动,“那要如何你才肯信我?”
红妖垂着眼皮,状似思考。
半晌。
“那这样吧。”红妖一掌拍在桌子上,“为表诚意,你带我去南疆的圣地一趟。要是你之后不能带我去我想要去的地方,或者图谋不轨,我就让南疆圣地见闻录在天下风行,如何?”红妖这么长时间的谈话以来,头一次笑得这么春光灿烂,晃着了柒谙的眼。
桃花眼里倒映的脸庞如玉润泽,让人心神一颤。
柒谙暗暗握紧了拳,让自己清醒一些,“南疆圣地,闲人向来免入,更何况你们并非本地本族人。”
“你是本地本族人吗?大祭司,若是外面的花昔百姓一夜之间忽然得知他们爱戴多年的大祭司原来并非本地本族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南秦人,你觉得他们会把你怎么样?你那座祭神塔还保得住吗?”红妖依旧笑眯眯的看过来,目光却是飘在柒谙身后的远处的。
“……”柒谙垂下眼睫,终于沉默,“好,我答应,但,我只能带你一个人进去。”
“成交。”红妖点头,好像忘记了自己一个人被虎狼带到从未涉足之地的危险性。
对面一双桃花眼里光波一闪再流,深深看了她一眼。
南明厉觉得自己最近是越发的外强中干了。
今日晨起,侍候的宫女为自己梳头的时候偷偷地收拾起来足有一小把他掉落的头发,灰白色的头发。南明厉捋了捋一样是花白颜色的胡须,莫名地心中悲凉。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吗?
御花园里头的花纷纷地开了,团团簇簇粉粉白白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好不热闹。南明厉一只手抓住了即使擎着花朵也是光秃秃的枝子,觉得也是上天暗嘱的凋零之意。
“儿臣参见父皇。”来人雪白却温和的衣袍翩飞着,在春日里仍旧带少许凛冽的风里招摇,他的姿态确实恭卑之极的。
“起来吧。”南明厉没有转过头去看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暼着自己的大儿子,当年她决绝而去时给自己留下的唯一念想,这孩子长得真像她。
“谢父皇。”南宫直起身来,明净秀丽的姿容,在这满园花枝的映衬下再添几分颜色。
“真像啊……你和你母亲。”南明厉终于感叹出声,眼前此景让他不禁想起当年他初见她时,就是在那白马寺终年不败的桃花古树之下,她看向他那一瞬间,灼灼桃花,灼灼容颜。
南宫没有接话,此时最好还是沉默。
“南骏走了吧。”南明厉收拾了飞远的思绪。
“是,儿臣刚刚去城门为他践行。”南宫微微颔首。
“嗯,那小子确实像我,收不住心,总想往限险恶刺激的去处跑。”南明厉乐出了声。
南宫颔首听着。
“不过……是个好将才啊。你说是不是?”南明厉忽然转过头来问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