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其罪

红妖站起身来,眼前一黑,有些没立稳,站在原地稍缓了缓神,瞧见廖燕拖着无月下去了,转身朝廊上行去,转过视线便撞进了他的眼眸,那样幽幽沉沉地看过来,她不由得心虚地眼神一飘,嗯?不对,她心虚个什么劲?

“你心虚做什么?”他直到她走近才问出口,一手仍拈着那朵皎洁可爱的玉兰花。

“哪……哪有,我饿了,走,陪我吃早饭去。还在这里作弄我的花草作甚?”她啪地打上他手背,属蛔虫的吧。

“我只是一时感慨,这院中花草再美,也美不过院中住着的人罢了。”他如玉的面庞爬上了笑意,玉兰花挨在他脸侧,这才是真的人比花娇……

“不敢不敢,这么端正的一个大美人在这儿拈花呢,有我何事?”红妖瞅他一眼,眼光上下一扫,真是祸水。

“我若是没有这容颜,怎么让你记在心上放不下,怎么让你看不上其他男子的容貌,又怎么能配得上你的身份和容貌?这张脸,不过是为你而生罢了,若是你看不得它,毁了也罢。”他手指轻抚上一侧脸颊,微微笑笑,指间寒光一现。

“啪”她打下他的手,“你别祸祸这张我还算唯一弥勉强能看的脸了,若是真毁了,你也就真是一无是处了。走,吃早饭去!”

他微拧了眉看着自己被打红的那只手,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脸肃正。

红妖走了几步,没听到他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就看见这厮一脸严肃地瞧着自己刚刚准备毁了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的罪恶之手,不由失笑。

“你真是……你还打算把这只准备毁了你沉鱼落雁的脸的手给砍了来让它谢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走!吃饭去!别瞎想!”她走回来一把抓住了他盯着的那只手,生拽着往前厅走,“你砍了这只手还有什么资本跟那些四肢健全的争我,动动脑子吧,怎么平时看你黑人逮一个是一个的,到我这里怎么就傻了呢……”

“因为我是奶妈,不是太子啊!”他直勾勾盯着她抓住他的手的那只手,脸上肃色顿散,笑着回他。

“我真是担心这江山是不是哪天就败在你手里了……”她突然感觉手中攥着的那手手指一蜷,用力握紧了些,“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这么惊才绝艳的人物,怎么会败了这江山?吃饭事大,吃饭事大!”

他心中一动,为她此刻的细腻体谅。

他反手一握,交握的手纠缠更深。

她似无所觉,继续拽着他往前走,速度将近是要小跑起来,长发飘飘扬在身后,晨光里金光点点灿灿发亮,偶尔有几缕柔柔地拂在他面上,微微的痒。

他随着她越发大的步子大步迈起来,颇有些悠闲姿态,空着的那只手绕住一缕打在他眼上的头发,柔柔韧韧,一如其人,他一时间想,即便此刻就消亡也是人生至美。

“哼!”济擎狠狠一拍桌,桌上茶杯盘碟一震,叮叮当当作响,“不就是个刚被放出来的臭小子吗?不就是依仗着家族势力吗?为何阻我?”

“门主息怒。”一把胡子的毒门大长老拱拱手,“柳氏山庄是几代人以来江湖上出了名的医药世家,家大业大,根基深厚,牵其一发可动全身,再者,柳氏山庄背后站着随时能搭把手的人不可谓不多。这后来虽有所谓神医岳曾离岳重云之辈风头无两,但二人刁钻如此逼走了多少求助之人,江湖众人大多求靠的还是这柳氏一族。这柳玉戈又是柳氏这一代的单传,若是真要对他动了手,恐怕……这柳氏能够纠集的身后之人可不止是半壁江湖,这后果可不是我们小小毒门能承受的。”

“哼,我自然知道何为轻何为重,用不着大长老说得这么清楚。”济擎冷冷看他一眼,“我自然知道到这旗云镇来是为了什么,那个女人已经顺利潜进去这么多日了,昨日传来消息,说是要挟了那个胡大小姐最要好的未婚夫去下了毒,哼,到时候,什么惊绝天下的红阁之主还不是任我拿捏?”

“门主还是要,慎之又慎啊!那红阁之主之名能震动天下,众人皆知不止是因为红阁数百年集聚财富之多力量之大,最终还是那红阁之主的智谋武略,现任七年前就能以一人之力闯上当年风头正盛的宣武派搅了个天翻地覆致使那宣武派最终没落被毒门吞并,何况这是七年后呢?”大长老知道这个小辈听不进什么,脸色灰暗,“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整个毒门上下的性命和荣耀,在您手上捏着呢。毒门虽然日兴,但还是经不起大动,望门主三思而后行,那在红阁主手中拿捏了十五年的那块令牌,这十五年来除了通缉那欺师灭祖的岳重云以外也不见红阁用那令牌做些什么了不得的动作,那就算再在她手里放个十五年又有何妨呢?”

“你不必多说了,那块令牌,我,势在必得!何况惦记着那令牌的可不只是我一个,十五年一度才有这么一个机会,拥有可以无条件号令整个江湖的力量的令牌,谁不想要呢?蠢蠢欲动的可不止长老想象的这么少。你以为那柳氏山庄的一子一女来到这里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天赐良机。”济擎眼里闪过一丝阴婺的光。

谁知道那消息是真是假呢?大长老无奈地想,不过,这年轻一辈到底是气盛,容不得他插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