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萤觉着长情的气场忽然有些不对,便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望向前方不远处茶楼二楼的临街窗户,但那儿却一个人影都未见着,遂低声问长情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长情微微摇头,“回客栈了,萤儿。”
沈流萤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然,长情的脚步在走过方才他所注意的那家茶楼门前时还是微微顿了顿,在沈流萤有所察觉前与她继续往前走。
沈流萤则是抬起头看向上边的窗户,依旧没见着有何异样,反是见着长情鬓边的头发有些乱,不由抬手替他别到耳后,有些嫌弃他道:“你个呆货,你就不能将头发绑绑才出来?”
沈流萤嘴上说着嫌弃的话,手上却是不满足地抚着长情垂在背上的乌黑长发,看她那羡慕又嫉妒的模样,真是想让自己的头发能长成长情的这般乌黑柔顺。
“前边着急着跟上萤儿,来不及。”长情老实道。
沈流萤这会儿忽地笑了起来,像哄小孩儿一般摸摸长情的脑袋,满意道:“这样啊,那就不嫌弃你了。”
路人看着沈流萤与长情这般亲昵,瞧着这一对俊男俏女,不由都停下脚步来盯着他们瞧,待得他们走得有些远了,才听得有人有些激动道:“哎哎哎,方才那对小夫妻可真是漂亮啊!不是咱们这西原县的人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此时此刻的茶楼二楼,也有眼睛在盯着早已经离开这茶楼门前的沈流萤与长情看,只听这人语气低沉道:“这两人便是那莫家少主与他的妻子了吧?”
说话之人是一名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正靠在窗户边的墙上,看着沈流萤与长情的背影,直到他们完全走出她的视线再也瞧不见。
只见此女子身材娇小,身着一身浅碧色短褐,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长发绾成一束高高系于头顶,耳垂上缀挂着一对梧桐叶模样的耳坠子,她臂弯里抱着一柄剑,便是剑鞘上都铸着梧桐叶的模样。
此时她将目光从看不见沈流萤与长情背影了的街上收回来,看向已经站在窗户前光明正大地往外看着的一名年轻男子。
这男子身着素白色广袖锦衫,容貌平常,可站在那儿,偏偏给人一种“公子如玉,举世无双”的感觉,竟是白华。
女子问了白华问题后没听到他给她回答反是出神地看着沈流萤与长情离开的方向,不由微微蹙起眉,唤他道:“师弟?”
白华这才回过神,看向女子,温和一笑,道:“怎么了师姐?”
这女子,不是谁人,正是与白华的同门师姐,天枢老人门下唯一的女弟子,从小在天枢宫长大的方梧桐。
方梧桐见着白华方才一副出神的模样,不由将头探出窗户外,又看向方才他们盯着看的方向,收回脑袋后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华瞧,问他道:“师弟你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我跟你说话你居然都没有听到,这可不像你,难不成——你是在想着那个莫少主身旁的女人!?”
白华面上未有任何被抓到心思了的异样,只见他依旧温温和和地浅笑着,道:“师姐你多想了。”
“是吗?”方梧桐挑挑眉,有些不相信的模样,“我可是听你白家的管事叫什么白清的说你与沈家小姐沈流萤相处得很是不错呢?而且召南先帝还曾为你俩赐婚了呢!”
白华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个白清,待回去了我该好好管管他了才是。”
“哼!别以为我几乎不出天枢宫就不知道你的事情了!”方梧桐有些不高兴地哼哼声,然后死死盯着白华,问道,“师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沈家小姐?”
白华微微一怔,然后笑得无奈道:“师姐玩笑了。”
“我才不是玩笑,我是正经问你的呢!”方梧桐先是撇撇嘴,然后一脸正经道,“师弟你可是瞧清楚了,那沈家小姐已经嫁给了莫家少主,感情可好着呢,你就算喜欢她,也没用了。”
白华神色愈发无奈,“师姐,你这是在胡闹我。”
方梧桐看着白华一脸无奈,便伸出手推推他的肩,轻快道:“好啦好啦!不逗你就是啦!可不能把你逗生气了不理我。”
白华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什么,而是在窗前摆放着的椅子上坐下身,为方梧桐把茶盏斟满茶,温和道:“师姐坐下喝茶。”
方梧桐将臂弯里抱着的剑搁到茶几上,在白华对面坐下了身,而后拿起茶盏昂头就喝,白华刚要提醒她,她却已喝下了热烫的茶水在一瞬间又全都喷了出来,张嘴吐出舌头哈着气,一脸拧巴道:“烫死我了烫死我了!这什么破茶!都快要把我的舌头给烫掉了!”
白华赶紧唤来小二,着急道:“劳烦小哥上一壶凉水来,快些。”
小二赶紧跑去拿凉水。
白华一脸无奈又关切地看着被烫了唇舌的方梧桐,道:“师姐又以为这是酒水了。”
“所以我不喜欢喝茶!我只喜欢喝酒!烫得我舌头好疼!”方梧桐咧着嘴抱怨道。
待得小二将凉水拿上来后,白华赶紧为方梧桐倒了一杯,递给她,“师姐,凉水。”
方梧桐接过,含了一大口在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往下咽,咽下后舒了一口大气,“终于舒服些了。”
只听白华温柔道:“师姐不该和我到这西原县来,委屈了师姐不说,届时师父还会怪罪。”
“师父怪罪下来的时候就再说咯,反正从小到大都不知挨师父罚过多少回了,也不差这一次。”方梧桐不以为意,“再说了,就算我不偷偷跟着师弟你来这西原县,师父也会把我安排去其他的封印之地,哪能在宫里悠哉舒服地躺着,我才不要跟师兄那些个臭男人一块儿行动,我喜欢和师弟你在一块儿!怎么,师弟你是不是嫌弃我?”
“怎么会。”白华总是一脸温柔,“我只是怕我对师姐照顾不周,平日里出门都是藏锋在照顾我的多。”
“我又不要你照顾,还有啊,我可以代替藏锋照顾师弟你的啊,我可是你师姐呢!”方梧桐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又盯着白华问,“我说师弟,你不是在怪我把藏锋留在了天枢宫没让她跟来吧?”
“自然不会。”白华道。
“这还差不多。”方梧桐满意地点点头,“不然回去之后我告诉师父,说你欺负我。”
“……”白华再一次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
“对了师弟。”方梧桐忽然正经起来,“方才那莫家少主像是发现咱们了,不知他可有看见咱们?”
白华不答,只是轻轻晃着手中的茶盏,因为他也不知长情是否有瞧见他们。
只听方梧桐又沉声问道:“天阙山封印一事,他可知道你当时也在天阙山中并且到过封印之地?”
“他应该不知。”白华手腕轻动,他手中茶盏里的茶水便一直摇晃着,却又一滴都不曾溅出来,“他虽知晓我为天枢宫弟子,但他却不知晓天枢宫存在的真正意义及目的是为了守护封印。”
“你说卫风和他乃是至交,并且他与卫风一齐来到这西南之谷,又怎知卫风不会将咱们天枢宫的事情告诉他?”方梧桐眉心轻拧,面色沉沉。
“卫风不会告诉他。”白华停下轻晃的手腕,将茶盏移到嘴边,轻呷了一口茶汁,温和的语气带着肯定,“因为无念真人并未告诉过他,他又怎会知晓?”
方梧桐微微点了点头,“那便是说,咱们在这西南之谷,无需和卫风碰面?”
“非到必要之时,无需与他碰面,并且——”白华温柔的语气此时有些沉有些冷,“天下大义与兄弟情义,身为望云观无念真人座下弟子更是身为昕帝转世的他,当知如何取舍,他做当真无法做出选择,届时你我再出现也不迟,毕竟你我这一趟并不是来固化封印,而是注意着卫风的一举一动即可。”
“如此麻烦,为何不直接杀了那莫家少主?”方梧桐将眉心拧得更紧。
“尚未确定是否真是他们破坏封印之前,不可轻易动手。”白华很冷静,“况且,莫长情的武功深不可测,贸然动手,只会得不偿失。”
“他都来到这西南之谷了,还不确定?还有,他可是害得你整个白家倒势的人。”方梧桐不能苟同白华,“师弟,我看是你不舍得伤害那个沈家小姐吧?”
白华没有回答,只是抬眸看向方梧桐。
这一瞬间,方梧桐在他眼里看到了极致冷冽的寒意,足以令她不寒而栗。
但下一瞬,却又见着他眸中只有温和之色,并且无奈道:“师姐,你方才可是说了不打趣我了的,怎的又说到这个事情上来了?”
方梧桐撇撇嘴,“那就不说咯。”
其实方梧桐心中很清楚,她这个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师弟,心可以比任何人都狠,当断则断之事从不会犹豫,当杀之人从不会心慈手软。
“待喝完这盏茶,师姐与我便分头行事吧,黄昏时分再在这茶楼碰面。”白华严肃道。
方梧桐点点头,“我去盯着方才那莫家少主和他的媳妇儿是吧?”
“……”面对方梧桐,白华面上总是露出无奈之色,“师姐,你记错了,是你去盯着卫风的一举一动,我去盯着莫长情那儿,来时说好的,师姐可是忘了?”
“我没忘啊,就是和你换过来了而已。”方梧桐笑了起来,盯着白华的眼睛,“我的身手师弟你还不放心?还是说……你不舍得让我盯着那沈家小姐?”
“……”
“既然师弟你不做声,那就这样定了,好了,我走了。”方梧桐说完,喝干净杯盏里的水,然后拿起她的剑,踩着窗台就这么从二楼直接跳到了街上,引起了下边的好一阵骚动。
白华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只见他从腰间掏出几块铜板,放到茶几上后也站起了身,走下了茶楼。
当他走出茶楼时,只见他低下头将手往自己脸上抹了抹,待他抬起头时,他那张本是平凡却又温润的脸竟是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而后他走进临街的一家裁缝铺子,待他从裁缝铺子走出来时,他身上那本是儒雅的白衫换成了一身寻常布衣,便是连发型都换了一个样儿,不仅如此,他那由内而发的无双气质竟也被他“藏”了起来,由一名翩然公子变成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寻常百姓。
可当他走出裁缝铺子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又看向方才沈流萤与长情离开的方向。
他的脑子里,忽又想起方才所看到的沈流萤为长情温柔且亲昵地将头发别到耳后的一幕,想起他们拢在长袖下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就像方才他为此失神一样。
他虽心喜流萤,可她终成他人妻,他为何还想着她?
他这是怎么了?
君悦客栈里。
沈流萤一见着能躺下休息的床榻,本是不觉有多累的她忽然觉得累得不行,赶紧脱了鞋袜扑到了床榻上去,一边舒坦地嚷道:“还是躺着舒服!”
长情赶紧坐到她身侧来,俯身就吻上她的唇,沈流萤则是使坏似的在他的下唇上咬了一把,咬得他不得不微微抬起头,只见沈流萤瞪他道:“你个呆货,你又动不动就亲我!”
“因为我想亲萤儿。”他亲他的小妻子,哪里还需要理由,“我没有在外边亲萤儿,这儿没有人看见的,萤儿别紧张。”
“谁说我紧张了!?”沈流萤揪住长情的耳朵,长情却不在意,又俯身吻上了沈流萤的唇,吻得有些霸道。
方才茶楼的二楼临街窗户那儿,他隐约瞧见了白华的身影。
白华为何会来到这西原县来?
是为了报他白家被封之仇,还是……为了萤儿?
这个事情,必须查一查。
长情一见着白华,就想到在临城的时候他与沈流萤相处融洽且还月下慢步的事情,也想到沈流萤曾对白华说过可以直接唤她名字的事儿,以及想到白华唤沈流萤时的温柔模样以及他眼底那隐隐情愫,于是,长情心里的那大缸子醋就被打翻了,酸得不行。
若非沈流萤有孕在身,只怕他早已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而压在她身上尝她的滋味。
因为心里的醋缸打翻,长情的吻便变得有些不由自控,吻得沈流萤很是难受,难受得有些呼吸不上气来,使得她不由握起拳头捶打长情的背,然后用力将脸别开。
长情这才瞧见沈流萤双颊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才发现自己有些过分了,让他的萤儿难受了。
只见沈流萤瞪着他骂他道:“你个呆货你干什么!我都快被你堵得没法呼吸了!”
长情撒娇似的将脸凑到沈流萤的颈窝里,蹭了蹭,孩子气地道:“萤儿是我的媳妇儿,谁也休想看。”
沈流萤微微一怔,然后“噗”地轻轻笑出了声,“干什么啊你这个呆货,干嘛突然说这话?”
“不管,萤儿只有我能看。”长情这会儿不仅像个孩子,而且还是个不讲理的孩子。
在沈流萤面前的他,与在外人面前的他全然不一样,在沈流萤面前的他就是个会撒娇会卖萌的流氓加无赖,因为他将他的小媳妇儿吃得死死的准准的,谁让沈流萤就是吃他这卖萌撒娇的一套,他可是依着这一套得到了无数的“糖”来吃。
“你个呆货,你到底怎么了,这又是突然吃哪门子的醋啊?”要是没个什么事,这货可不会突然这样,但明明今儿没有发生什么能让这货吃醋的事情啊。
长情没回答沈流萤的问题,而是亲了亲她的锁骨后抬头来看她,一脸认真地问道:“萤儿,我难受,萤儿帮我好不好?”
长情说完,抓起沈流萤的手,朝自己身下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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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间比昨天早一个小时!二更时间在1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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