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的穿着打扮与破印将军很相似,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同于任何一个国家的服饰特点,显然是他们破印军抑或说是妖界的衣着,只不过小麻雀的衣着还是与破印将军有些不一样,比如说衣裳的长度,小麻雀的衣裳只长至大腿,破印将军的衣长则至脚踝,破印将军腰带上缀着三色绳带编成的流苏,小麻雀腰带上没有,将军是双耳上皆有耳饰,且耳饰上各缀着三根黑羽,小麻雀则是只有右耳上有耳饰,且其上只有一根灰褐色的羽毛。..
除此之外,他们的衣着打扮便没有什么大的不同,不过是将军额上还系着一条三色细绳编成的绳带而已。
但他们全身上下若说最惹人注意的倒不是他们的衣着打扮,而是他们左臂上的古老纹饰,从肩膀开始一直沿着胳膊往下至手腕,布满了他们整个左臂,且还是朱砂色,就像是新鲜的血刻画上去然后干涸之后的颜色。
从破印将军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沈流萤就很想好好研究研究他,奈何她忙着顾及长情、秋容还有小麻雀,根本就抽不开心思去观察破印将军,待到她终于可以歇下了,却又捱不住倦意倒地就睡着。
沈流萤睡着前只想着一个问题:这将军可是爹的情敌,不会趁呆货变成白糖糕的时候,把他这个情敌的孩子给果腹了吧?
事实证明,沈流萤想多了。
破印将军不说把白糖糕拿来果腹,便是站起身动一动,他都没有,他就只是坐在火光照不到的暗处,不出一声,安静得近乎连呼吸声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坐在暗处的他心中想什么。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还是木青寨,只不过,关于木青寨的一切已随寨中人一起化成了灰与烟,所有的所有,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这个寨子不曾存在过似的,便是那棵巨大得将木青寨全都荫蔽其中的木青巨树也都已消失得天地间不可再寻,这儿只剩下一块空地,万绿中的一块大空地。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那柄他们拼尽一切守护了五百年的古剑。
古剑依旧锈迹斑斑,躺在地上,就躺在白糖糕身侧。
他们之所以还留在这儿,不仅是因秋容与小麻雀身上的伤,更是因为这柄剑。
因为这柄剑,除了长情,谁人也碰不了,除了他恢复人形把剑拾起,谁也带不走这柄剑。
所以,他们只能留在这儿,等秋容他们的伤势恢复,等长情恢复人形,哪怕天枢宫再有人来。
火堆是跟在破印将军身后出现的几只化作人形的鹰隼点燃的,点燃后他们又化成了原形,隐匿到了夜色里。
柴堆燃得很烈,虽然是夏日,但是这山中的夜却颇为湿凉,尽管火堆就在身旁,虽然身下垫着长情的衣裳,睡着了的沈流萤还是微微蜷起了身子,将怀里的白糖糕抱得更紧一分。
小麻雀看了看微蜷起身子的沈流萤,微皱着眉想了想,然后站起身朝她走去,停下后蹲下身,却没有看沈流萤,而是看她紧抱在怀里的白糖糕,问道:“殿下,我把我身上的衣裳给沈流萤盖盖,稍微遮遮寒,你不介意吧?”
本是软趴趴动弹不得的白糖糕这会儿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只见它从沈流萤微微抬起头,看向小麻雀,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小麻雀随即解开腰带,将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轻轻盖到了沈流萤身上。
而衣裳盖到了沈流萤身上后小麻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样不就把殿下全都盖住了?
小麻雀想了想,便将衣裳往下拉了拉,将套手臂的孔对着白糖糕的脑袋,正正好让它把脑袋从衣袖孔里露出来。
但是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秋容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然后又飞快地把嘴捂上,使劲地憋着笑。
哈哈哈哈,爷现在那副样子,就像是一只躲在洞里要出出不来的傻兔子!
秋容这一笑让白糖糕立刻瞪了小麻雀一眼。
小麻雀尴尬地挠挠头,“殿下,要不……我把你从沈流萤怀里拿出来?”
不然的话就只能这样啊。
然他话才说完,白糖糕立刻将脑袋朝沈流萤的方向转,它虽然不能说话,却还是用动作表示了“我不愿意!”。
小麻雀怔了怔,又道:“那……我到一边坐着了啊殿下?”
白糖糕压根没再理他。
小麻雀站起了身,心想着殿下这人形和原形的性子好像也差别……太大了吧?人形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原形的时候怎么就这么逗儿?
小麻雀心里其实也有些想笑,不过他憋住了,他可不想没事找削。
但是……
身为半妖的殿下又怎么可能会有原形?可是他身上那个血印的缘故?
还有——
小麻雀看向暗处的破印将军。
将军心中,对他们的这个殿下,又会是怎么想的?
这是公主和人类生的孩子,而将军和公主又早已有了婚约。
而此时将军的心中,又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有一只体型稍小的隼扑扇着翅膀由夜色中朝褐羽飞来,只见他嘴里叼着一根绳带,褐羽瞧见,面上瞬间亮起了光,只听他高兴得近乎激动道:“我的绳带!”
小麻雀边说边朝那只飞来的隼伸出手,隼的尖喙一松,它叼在嘴里的绳带便落到了小麻雀手中来,小麻雀拿着绳带就像拿着什么宝贝一样,激动地对那只隼道:“寒雪,谢谢你!我还以为我的绳带不见了!”
被称作“寒雪”的隼轻哼一声,嫌弃道:“你确实应该谢我,要不是我帮你捡了它,你肯定找不着它了。”
从隼嘴里发出来的声音,竟是女子的声音!
秋容听着,颇为震惊。
小麻雀笑得很是开心,并不介意寒雪话里的嫌弃,又和她道了一次谢:“回头我一定陪你去有雪的地方看雪啊!”
“谁,谁要你陪!”寒雪似是更嫌弃,“我飞得比你快多了,我自己去更快。”
“什么啊,你不是说你想看看雪长什么样吗,我陪你去有什么不好?不然你自己去都没个说话的人不无趣吗?”小麻雀微微拧起了眉,显然不能理解为何寒雪不要他陪了。
“哼!”寒雪轻哼一声,却忽然笑了道,“那可是你说的啊,一定要陪我去有雪的地方看看雪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我说了陪你去,就一定会陪你去的。”小麻雀笑着,“你帮我找到了我的绳带,我当然要好好谢谢你的。”
寒雪却忽然不说话了,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现在不是我们说这些的时候。”
小麻雀的笑容也褪了下来,“我知道。”
他们是肩负整个妖界重任的破印军,从加入破印军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为破印而死的准备,这一次得以从封印罅隙来到人间界,不知是否还会有机会再回到妖界,更不知他们这条命能活到什么时候,想要看看这人间界的雪,他们可会有这个机会?
“不过……”小麻雀忽又笑了起来,“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陪你去的,我从来不骗你的。”
寒雪也笑了,“好,我等着。”
“对了。”寒雪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声音压低,问小麻雀道,“那个……真的是公主与人类生的儿子?”
寒雪说这话时,看向了白糖糕。
小麻雀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你叫他殿下?”寒雪又问,语气有些沉,有些冷,还有些不可相信。
小麻雀默了默,然后点点头,肯定道:“是。”
寒雪不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褐羽,随后转身飞走了,朝破印将军的方向飞去。
小麻雀这会儿也没了方才拿到绳带时的欢喜劲儿,面色有些沉,在秋容身边坐下了身。
秋容瞅着小麻雀一会开心一会又不开心的,便也坐起了身,看着他手里的绳带,故意问他道:“看你那高兴样儿,这绳带对你很重要?”
看他拿到绳带时那么高兴,问问他这绳带指不定他又会高兴起来了?
果然如秋容所想,一提到绳带,小麻雀就笑了,只见他一边看着手心里的绳带一边道:“当然了,这可是我们的宝贝!将军亲自给我们军中每一个人编的!”
小麻雀说这话时的眼神不仅是高兴,还有崇敬与敬仰,可见他们将军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编这个做什么?”秋容又问,不仅是为了让小麻雀别沉着脸,也因为他自己也有些好奇,“上边的蓝、绿和黄三种颜色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秋容,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啊?居然看得出来这三种颜色有特别的意思。”小麻雀夸了秋容一把,秋容却十分不受用,“难道你以为我是瞎子?”
要是没个特别意思,为何只选这三种颜色而不选其他颜色?他有这么傻连这都看不出来!?
这只蠢麻雀!
“夸你你还不意了?”小麻雀白了秋容一眼,这才回答他道,“蓝色代表蓝天,绿色表示草木,黄色表示阳光,这是我们妖界所向往的东西。”
小麻雀边说边抬起手将三色绳带系到了额头上,“将军给我们每人编一根这个绳带绑到头上,是要我们时刻记着我们破印军的职责。”
他们破印军的职责就是破除封印,让蓝天与阳光重新回到妖界,让草木重新生长,让妖界不再阴暗湿冷。
他们肩上挑着的,是整个妖界的希望。
而这三种颜色,就是妖界子民的向往。
秋容有些动容,尽管他对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尽管他并不知晓破印军是什么,可他却可以从小麻雀笑容里的坚定看得出,他们破印军可以为了这三种颜色,哪怕拼尽性命,也义无反顾。
“不过我在来人间界的途中不小心把它弄丢了,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小麻雀说到这儿有些惭愧,“要是没有寒雪,我怕我都没有办法再见到它了,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寒雪。”
“你想看雪?”秋容想到方才他和寒雪说的话。
“我?”小麻雀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秋容是听到了他方才与寒雪说的话,也不介意,反是回他道,“我对雪倒是没什么执念,我喜欢树,就像这十万大山的树,我喜欢这里的树,不过寒雪想看雪,我答应了她,就一定要陪她去看的。”
“你知道哪儿有雪可以看?”
“不知道。”
“我知道啊。”秋容笑了,“我知道去哪儿能看到最好看的雪,要不要告诉你啊?”
小麻雀看着笑得友好的秋容,蓦地竟觉有些感动。
这个名叫秋容的人类,是真的将他当做了朋友。
和人类交朋友……他们可以么?
“好啊。”小麻雀终是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渐渐恢复了力气的白糖糕从小麻雀的衣裳下钻出了个脑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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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有个小小新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