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龙之骑士

在普通人眼里,上位主神与那些个中位神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强到没边儿,远到让人连仰望都是一种奢望。

忽然有一天,那神就在了视线可及的地方,一瞬间如梦似幻的感觉,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怀疑起神的真实性,似乎那神就应该是不可见、不可知、不可闻的。

可揉了揉眼睛之后,发现那光还在,触之不及却能清晰感觉到的生机勃勃,更是再实在不过的铁证。

“啊……神!”

一声惊叹过后,广场上所有的信徒全都跪伏下来,以额触底,用最虔诚的姿势,抒发着内心深处鼓荡澎湃的激动。

按说这会儿游鱼应该一脸庄重的走出大殿,慷慨陈词一番,借这再好不过的机会,将有幸目睹到神降仪式的这数百信徒彻底征服。可惜,脸皮还没锻炼到位的游鱼实在不好意思,硬是躲在大殿里边不肯出来,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

只是没多一会儿,大殿里边也尴尬起来,让他开始后悔没有适时离开,出去扮演他的神仆角色。

“它的生机已绝,灵魂马上也会散掉。”

生命女神的话像一个重锤,狠狠的敲在默言的心上,让他好不容易才缓和些的脸色瞬间惨白到底,直比地上的白石还要慎人。

“它……它……”

默言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说点儿什么,可几经努力,却只撑出一个字来。

“如果不是这间大殿聚拢的生命精气滋养着它,这会儿那已经是尸体了。”

“可是……可是女神殿下,它……我……”

默言紧紧抓着黑夜的细鳞,不相信还睁着眼睛的它就这样死去了,更想不通明明是有灵魂契约在的,为什么他却一点也觉察不到黑夜死去时,本应该有的灵魂抽痛。

要知道,灵魂契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签的,涉及到灵魂的东西,任何的轻视都是拿自己在开玩笑。如果契约中的一方意外死去,尚存的另一个也会受到很严重的,来自灵魂深处最直接的冲击,承受能力差的,搞不好这一下就要送掉半条命。

所以默言很奇怪,按理说如果黑夜真的死了,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才对,没理由它都尸体,自己这边还安稳如初的。

“龙骑士?”

“是。”

生命女神微微皱了下眉,不过被外面的一层光团遮住了,没谁看得清。

“哦,因为一个诅咒,把它的灵魂禁锢住了,所以还在。”

“那……是不是还……有救?”

听闻黑夜的灵魂因为诅咒的关系,还保存在身体里,默言不由得又兴起了几分希冀。可惜,生命女神再一次的摇头,断绝了这一分希望。

从遭遇伏击,到得援逃生死神殿,再到传送回雪域,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默言没有合一下眼。因为心里牵挂着黑夜生死安危,让他不敢放松自己去休息哪怕片刻。但这会儿面对女神的最终否决,默言真的承受不住了。

身体的极度疲累,加上心伤重创,一下子压垮了骑士的坚强,如果不是游鱼及时的搀了一把,默言定会扑倒在地。

细算起来,默言和龙猫黑夜之间并没有多长时间的相处,而且还经历过一段勾心斗角,彼此谋算的过程,之后才建立起真正的合作关系。

但同样的骄傲和率性,让随后的相处变得异常融洽,加之那共同背负的诅咒,更进一步拉近了彼此间的关系。

这一次南行完全是因为默言的执拗,以龙猫黑夜的智商,完全能够理解此行的危险,但它毫不犹豫的载起默言冲上了夜空。遭遇伏击之后,也是尽可能的保护默言不受伤害,将龙骑士最可靠战斗伙伴的称号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惜,谁也没有想到,傲啸夜天的龙猫黑夜,却落得个如此下场,连生命女神亲临,都无法救得它的性命,要靠那一线诅咒的灵魂牵绊,险险保存着龙魂不至散去。

“能告诉我这个诅咒是怎么来的么?”

似乎对默言的哀恸没什么感觉,生命女神依旧是清冷无波的声调。

沉痛中默言也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意出声,只以沉默回应女神的问话,还是旁边的游鱼代替他回的话。

“哦,这我知道,是兽神下的诅咒,让这龙,在白天的时候只能以猫的形态存在。”

“灵魂囚笼?”

神坛上的光团微微抖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有些意外。

“如此……应该还有别的选择。”

稍稍犹豫了一下,生命女神终于给出了一线曙光。可沉浸在悲痛中的默言却没听到这一句,旁边的游鱼有心帮腔,又不好越过默言代替答应。

“可以让你的龙,嗯……以另外一种方式,继续存在下去,你……?”

见默言没有反应,生命女神就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的方式?存在?”

被游鱼捅了一下后,默言总算有了反应,但生命女神补充的那句话,让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死神殿巫师长的建议。

“您说的……是亡灵?”

默言试探着问了一句,他觉得很奇怪,按说生命女神应该敌视亡灵才对。

“亡灵也是个办法,不过那要去找死神。”

很正经的回答,但听起来却有些搞笑,不过默言没那个心情,他只关心黑夜是否还有救。

“不是亡灵,还救不活,那……是什么?”

默言理解不了,干脆就问。

“你和它共同背负的诅咒,叫做灵魂囚笼。”

有点儿意外,生命女神似乎有从头解释的意思,让默言空自着急,又不好打断,只能耐住性子听着。

轮回法则是由生命女神和死神分而执掌的,但不代表其他的神就不能涉猎。而且,就实际而言,半数以上的神,就是靠着对轮回法则的一点点领悟,才真正踏上神阶的,而兽神是其中比较强势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位。

胆大包天的黑夜不巧撞在兽神手中,虽然逃得了性命,但一记诅咒却是避无可避。

要说那兽神也着实狠毒,出手一击就下到绝处,直接把一条天赋绝佳的黑龙弄成了残废,而且手段也极为高杆,让黑龙王苦求百年都寻不到解救的办法。

这就是法则的力量,不管你黑龙再怎么强势,面对这个级别的手段,也不得不低头。

不过呢,做为轮回法则的真正大拿,生命女神当然不会被这难住,甚至说还要借这难得的诅咒,帮助龙猫黑夜逃掉必死的命运。

“其实很简单,兽神把它和一只猫的灵魂强行扭在一起,再利用幻界契约,以日夜流转为触发条件,不停的在龙和猫之间进行转换。”

生命女神的解释默言根本就听不明白,倒是游鱼多少弄懂一点儿,但细一琢磨,却又迷糊了。习惯性的去找深蓝,才发现他和天臣都不在。

其实游鱼太高看深蓝了,就算他和天臣都在,估计也是听不懂这一番解释的。因为这里边涉及了太多关于灵魂,关于幻界的知识,任谁听了也是迷糊。

“不懂没关系,知道大概就行。”

看出默言的迷惑,生命女神笑着说道。

“原本只是一龙、一猫,两个灵魂扭在一起,而你,因为灵魂契约的关系,也挤了进去,现在就是三个了。”

这话好懂,对照前面的解释很容易就明白,所以默言急忙点头催促女神继续。

“轮回是不可逆的,至少你和它不可以,但有了这个诅咒,就等于是把三个身体、三个灵魂锁在了一起。”

生命女神双手一握,做出合拢的姿势。

“现在你们三个中,黑龙不行了。”

随着女神的视线,所有人都看向趴卧在石质地面上一身惨兮兮的黑龙。

“这具身体可以救治恢复,但灵魂必须要进入轮回。”

神就神,游鱼想象不出那破布片子一样的黑龙,要怎么缝补才能恢复如初。

“您是说用……那猫,来……救黑龙?”

可怜的两个骑士愣是没参透女神一再的引导,最后还是出云的女友,现任的神殿祭司,脑子够灵活,领悟到女神的真意。

游鱼看了下一脸平静的女祭司,再瞅瞅身边的默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摇了下头。

“会……怎么样?”

一丝的犹豫碍不过对黑夜的不舍,默言只迟疑了一下,马上做出选择。

“黑龙的身体会被送进幻界,兽神的诅咒将由你和它完全承担。”

话里话外,再没了那猫的存在,下场不言而喻。默言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左肩,曾经的贪睡帅猫的领地。

“谢女神殿下。”

将一声叹息重新咽回,默言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从这一刻起,世上再没有了龙猫骑士默言,代之的是新的龙之骑士。

黑龙的身体永远的被封印在幻界,只有通过默言的召唤,才能以替换的形式,短暂的出现在这个位面,但支配这个强大身躯的灵魂,却还是默言的。

“以你的灵魂承载,生命强度,维持不了多久巨龙形态,要慎用。”

一阵强过一阵的神光缭绕中,女神娓娓的嘱托传到默言耳中。

“如果你愿意与它更深入的灵魂沟通,应该可以获得半龙形态,有机会不妨试试……”

虽然很努力的控制着,但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浓浓倦意还是击倒了默言。

“让他睡吧。”

游鱼正想唤醒默言,却被生命女神阻住,只好看着这位新晋的龙之骑士很没形象的软倒在黑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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