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祭司,诺顿是非常感激的,虽然前不久才被委屈着撤掉骑士长的职务,但那只是对外的一个交代,诺顿本身并没有吃亏。
因为禹诚希的关系,让光明神殿蒙受了极大的侮辱,更连累了圣城都大失颜面,光明神殿必须给广大信徒一个说法儿。权衡之下,大祭司罢免了诺顿的职位,以此压下来自底层的不满。
但这件事儿本身并不能说就完全是诺顿的错,撤职的处罚有些重了,所以大祭司随后又给出了补偿。
挂掉的六个战天使必须要补充上,禹诚希空下的位置刚好补给诺顿,权衡一下却也相差不多。
而诺顿下岗之后,骑士长的位子就空了下来,看样子大祭司似乎不打算马上选出替代者。直到反法联盟军成立后,又把诺顿提起来,委任其全权统领联盟军。
诺顿正打算好好大干一场,以实际成绩来回报大祭司信任的时候,大祭司突然就死了,被人在光明神殿核心要地,在供奉着光明神王像的奉神大殿给刺杀了。
不相信,也不想相信,以诺顿对大祭司的了解,在自家主场,几乎不存在被杀死的可能。
有时间律令,有神之庇护,有源源不断的光明神力,诺顿想不出大祭司会败、会死的理由。但,事实就是事实,在南北战争最关键的时刻,掌握着预言之力的光明大祭司很尴尬的挂掉了,扔下一脸迷茫的诺顿一个人星夜回程。
没办法,前面才刚刚接到强行北上的命令,紧接着就听到了噩耗,诺顿需要一个解释,需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前一后有什么关联。
而且,失去了大祭司之后,光明神殿也需要一个有位置有承担的人站出来,否则乱哄哄的一堆声音,拿什么打去江北。
应该说诺顿的选择和想法是没错儿的,光明神殿确实需要他站出来,哪怕身份多少还有些尴尬。但是!对南北战争而言,在这么一个分秒必争的关键时刻,做为联盟军倡导方的光明神殿总指挥临阵失职,错过了最佳的,也是最后的一个打败法协的机会。
光明大祭司看的很准,命令下得也非常及时,只要诺顿真的能在两天之内,强渡南江,率军突进江北,那深蓝一手策划的冰河时代,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十几万纯法师队伍,面对数百万综合部队,胜负没有任何悬念。
虽然在强渡南江的过程中,一定会有相当大的损失,但只要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联盟军一方舍得,甚至说只要能逼得法协两败俱伤,就算胜利。
可惜,光明大祭司能想到的,诺顿未必可知。而且,身为一名骑士,守护之责是被永远放在第一位的,性格习惯、行为方式,总是以守护为第一要务。在恐怖的白夜灾害面前,诺顿最先考虑的不是杀进江北去拼个两败俱伤,而是尽最大可能解救那些受困于冰雪之中的信徒们。
毗邻南江的圣城不是没有经历过冰雪,但反季节的冰雪逆袭,实在是对心里和身体的双重打击,毫无准备加上雪势极大,圣城周围数百万的光明信徒们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更远的地方还没有消息报来,但诺顿相信,受灾状况也不会比这里好多少。或者说在更南的地方,灾情要比这里还要严重,因为那里的人少见冰雪,也不知道应对之法,解救不及时的话,是要出大乱子的。
在这种情形下,诺顿必然要从优考虑解救受灾的信徒,其实他知道这场白夜逆袭应该是法协搞的鬼,把手中的兵力用去抢救灾民,多少有些被动。但诺顿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儿,虽然因为领兵在外,没有听到神殿魔法顾问的分析,但身为一名极道强者,对力量规则自有认知。他不觉得法协可以维持这样大范围、高强度的暴雪太长时间。
以联盟军的人力物力,用被动救助的方式,跟法协拼资源,拼后勤,拖垮法协。待一切稳定后,再考虑渡江的事情。
应该说诺顿的想法儿也有一定的道理,联盟军可是集结了大半个提亚的力量,拥有极为坚实的后勤基础,全力救灾的话,至少可以保证五六天之内不出乱子,再长估计法协也撑不住。
这就是诺顿的打算,如果大祭司还在,他当然要服从命令,最多保留意见而已,强渡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可大祭司偏偏死掉了,等于是给了诺顿一个借口,可以不执行强渡南江的借口。
合情合理,谁也不能指责他,因为圣城这会儿确实需要一个权威话事人,否则光明神殿自己乱起来的话,联盟军就尴尬了。
这可不是多心多虑,因为光明神殿本身就存在着内乱的基础,祭司派和骑士派的争执早已有之,大祭司在的时候,还能够压制,这会儿突然遇刺身亡,就必须要身兼联盟军统帅和战天使指挥两大职务的诺顿回来主持大局。
也就是说,就算诺顿想遵从大祭司之命,去强渡南江,在这会儿也是不成,他必须赶回圣城。
没有谁的错的,只能说是刹娜选择的刺杀时间实在是太过精巧了,精巧到让人明知不可为也不得不为之。
命运设下的局,非是人心物力可改,大祭司凭借着逆天的预言术为联盟军找到了战胜法协的机会。结果,命运只轻轻的一个拨弄,用大祭司的一条命,把历史的走向有引回了既定的路线上去。
闭城,封锁神殿,彻查前后,诺顿的一条条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
大祭司的死已经是天下尽知,不尽快拿出一个合适的解释来,难以安抚下数千万的光明信徒,更会让刚刚联合起来的盟友们心疑。
可一番调查之后,却只知道出手的是一名女刺客,背景来历不明,身形长相模糊,因为第一个赶到奉神大殿的骑士,只远远的看到一个背影,还没来得及走近,女刺客就自杀了。
大光明结界的封印也被魂引抵消掉,没有拘到凭借神泪逃逸的灵魂。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刺杀,敌人对神殿一定非常了解,也必然知晓法协这一次的白夜逆袭。”
所知实在有限,诺顿只能得出几个意义的推断。
“能让大祭司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来者实力一定非常的强大,应该是极道中的佼佼者。”
跟随诺顿一起赶回来的战天使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难道是死神殿做的?要不哪来的魂引?”
上一个被刺的光明大祭司就是因为死神殿提供的凶器,所以被列为头号怀疑目标也属正常。
“主祭大人,死神殿的极道们是不可能拥有神泪的。”
战天使都是骑士出身,对祭司一派难免心存芥蒂,手执长枪的战天使不顾诺顿的眼神阻止,直言点出主祭那有些的判断。
“极道?可笑,你知道大祭司是什么身份,岂是一个所谓的极道就能战胜得了的?”
主祭也不是省油的灯,话说得很难听,但也是事实。一般的极道强者,根本就不可能是光明大祭司的对手,别说刺杀,不被生擒活捉才叫奇怪了。
“哦?那我倒要问问主祭大人,难道您怀疑这个刺客是哪一位神明么?”
极道都不行,那也只能是至少下位神出的手了,长枪一摆,战天使展现出他那不比武力差多少的口舌之利。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诺顿不得不出言阻止双方继续口舌,争来争去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儿,刺杀的学问深着呢,不能简单的以战力强弱衡量,否则盗贼刺客还不得个个都是极道强者。
“这些是谁下令点起来的?”
夜晚的奉神大殿本就是亮的,点起火烛就有些奇怪了,所以诺顿就问了一下。
“一直就点着了,应该是大祭司生前吩咐人做的。”
“负责点的人呢?在哪里?把他叫来。”
“呃……具体是哪一个我也不清楚,需要查一下。”
主祭有些尴尬的回答道。
“把那一班当值的侍从都叫来吧。”
诺顿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满主祭的拖拉。
其实这倒是错怪主祭了,大祭司一死,受到冲击最大的当然是圣城居民。强压着心头的疑虑挨到天亮,尚未听到教堂的晨钟,也还没来得及进行每天一次的晨间祈祷,就被突然的丧钟给惊呆了。
天是黑的,地是白的,空中飘着刀片一样的雪花,耳朵里边是一声声哀恸的钟鸣,这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实在不是一个普通信徒所能承受住的。
紧张、疑问、惊恐、骇惧,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在了光明神殿头上。以主祭为首的大大小小的光明祭司们,只能强压着自己的惊虑,去劝慰安抚信徒们的惶恐,哪还有精力去顾及其他。
诺顿看到的尚算安定的圣城,全是祭司和牧师们努力的结果,否则怕不是早就乱了。
可这些话却不合适拿出来解释,所以主祭只能愤愤的甩袖离去。
他这一走,其他的祭司们当然也不方便留下,呼啦啦一群转眼走个干净,只留下诺顿带回来的几个骑士陪在一边,让这奉神大殿又安静下来。
看着光明神王像上的那一道伤痕,和神台上巨大的重击凹痕,让诺顿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
要怎么样的强者才能在奉神大殿中,在神王雕像前,让大祭司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给击杀掉了?这刚玉制成的神台怎么可能被击出这么的坑洞,神王像上的防御结界又到哪里去了?
太多的疑问让诺顿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上考虑。
难道说……真的是预言之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