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郎中又多点了两盏油灯,让整个堂厅看起来更为明亮了,他见着沈如玉出来,老持稳重地点了点头,自顾落座后,朝沈如玉拱了拱手,“那小老头就开始说了?”
“您请,”沈如不卑不亢地坐在了张郎中的下首。 ()
“男子,年二十,身无伤痕却无故死亡,为何?”
是个男人?还是无辜死亡?
“您说的是镇长的大公子吧?”沈如玉一口戳破了张郎中的遮掩,这让他很拉不下脸,沉沉地应道,“是。”
居然如此顺利地拐上了这件事情,沈如玉欣喜地朝杨天生瞄了一眼,口齿清晰地分析道,“体表若是没有明显伤害,却突然暴毙,那只能说明死者身体本就有问题,有些致命之处,只需稍稍一用力,便能置人于死地。”
“此话何解?”张郎中参详了一下,不解。
“敢问长老,镇长儿子可曾找你寻医问药?”沈如玉没有着急回答,可是一点点地抽丝剥茧。
“有倒是有,”张郎中拂了拂白须,回忆道,“镇长大公子来过几次,抓得都是平心静气的药物,没什么特别。”
“平心静气?”沈如玉略一思忖,想到之前整理药柜的时候看到一种药材,“您可是开了沉香给他凝神静气?”
“不错,”张郎中惊讶之余连忙回答,“沉香昂贵,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所以我多开了几钱。”
“效果如何?”若是能将镇长儿子的旧疾问清楚,那对寻找死因有极大的帮助。
张郎中起身走到药箱旁边,打开盖子后,找出了几张药方,上头写了不少字,“效果倒是不错,前后开了好几次这味药,不过镇长大公子的性子却越发地急躁,每次烧燃的沉香也越来越多。”
沉香,在燃烧后散发出来的香味确实清淡高雅,容易让人平心静气,达到自然调节人体内气的运作,疏通气内脏机,可是这也只是养生保健之用,无论如何是达不到治疗的功效的。
“玉娘子,你可有其他见解?”张郎中见沈如玉沉思不语,有些急迫。
沈如玉从张郎中的话里可以看出来,镇长大公子是个性情暴躁之人。
可这并不怎么好解释,她便挑了简单明了的字词来说明,“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镇长大公子的死因和李捕快并未有关系。”
“嘶……”张郎中愕然,倒吸了一口气后,朝门口望了一眼,见外头空荡荡的,没人进来,这才问道,“玉娘子这话,小老头真心不懂,人可是李捕快打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那我想知道,镇长大公子可是还手了?”既为镇长之子,沈如玉就不信,他没有还手?
“还手了,李捕快事后过来买过药,”张郎中记得很清楚,好像之前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论起来,李捕快的伤可能还重一点,我给开了点化瘀止血的药后,他就离开了。”
这么说来,沈如玉的猜测已经有一半是成立的了,镇长大公子的死和李云鹤脱不了干系,可不是直接关系。
最贴切的解释就是镇长大公子有隐疾,在过于激动的时候,突然暴毙,最常见的便是心肌梗塞。
“玉娘子,你可是有了定论?镇长大公子是如何死的?”
这张郎中也是狡猾的要命,居然拿死因来考验自己,好在沈如玉也是沉稳应对了,“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死者肯定是心梗造成的死亡。”
“心梗?”这对张郎中来说,是极为陌生的字眼。
沈如玉知道自己无法解释得更加详细,可她知道可以用事实来证明,“张老,这是一个好机会,您若是把握好了,神医之名非你莫属。”
张郎中一听,觉得很在理,想之前,镇长抬着气若游丝的儿子过来时,他是素手无策,无从下手治疗,若是能找出死因,也许能挽回一些名声。
然而,他不知道如何把握,“玉娘子,可否细细说来?”
沈如玉自觉已经说得够多的了,现在是杨天生出马的时候了,“长老,我让相公陪您去镇长家,若是能说服得了镇长验尸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验尸?”张郎中忽然煞白了脸,连连摆手道,“这可是对死者不敬,万万不可为之。”
沈如玉差点忘了自己所处的时代了,也是,镇长死了儿子正悲伤,哪能会同意验尸,那么唯一可以入手的地方便是李云鹤了。
李云鹤可是在县衙里当捕快,若是县老爷插手此事的话,那么就好办多了。
“张老,外头也有关于李云鹤的传言?”打死人,可是死罪,县老爷是不是维护自己的下属,可以从判刑上头看出来。
“本来是秋后处斩的,可是李云鹤是捕快,外头都在传县老爷迫于压力,选了镇长大公子出丧的前一天斩首李云鹤。”
看来,县老爷也不打算保李云鹤了。
“玉娘子,我们的比试还是作罢吧,你啊还是回去相夫教子,切勿在抛头露面了,”张郎中抖了抖袖子,背手走到药箱边,吟唱起了小曲儿。
“玉娘,验尸一事非同儿戏,还需慎重,”杨天生默不作声地听完沈如玉和张郎中的话,被她的大胆给折服了,却又不得不泼了冷水。
可是沈如玉却不这么认为,“天生,你想啊,李云鹤是在镇长大公子入殓之前处斩的,要不是他杀的,岂不是白白害了一条人命?”
“这……”杨天生竟然回答不上来了,低吟之后,又劝道,“玉娘,非得弄清楚吗?”
“不然嘞?”沈如玉嗔了一眼,问道,“要不弄清楚,你娘非休了李香莲不可,她可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挣了一百两银子娶来的,无论如何不能休了,不然,再娶一个,还得要你挣聘金。”
对沈如玉来说,查个病因乃至死因,比挣一百两银子容易多了,毕竟有那么多的线索在了。
听出沈如玉对自己的关心,杨天生心软得好似一滩水,“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