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天生满脸疲倦,沈如玉自然心疼,可是这大白天的,她怎么好陪他睡觉,“现在鲁大哥不在,凤嫂子又回娘家了,药铺虽然没有生意,但也离不开人,你回去好好歇着,回头要是衙门里叫你,也不至于累坏身体。 ”
杨天生知道沈如玉的脾性,所以没有勉强,“成,那我回自个儿屋里歇一会儿,你若是有事情的话过来喊我。”
“我省的,”沈如玉推着杨天生出了后院,看他进屋才关了后门。
趁着现在没生意,沈如玉将药铺的账本核对了一遍,大抵算出鲁坚进了多少假药,然后去库房,一一将新进的草药打开,肉眼分辨不出的草药就用嘴巴尝,分清楚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刚回到药铺,便看到青山和张郎中在聊天。
看到沈如玉进来,青山恭敬地站了起来,“玉姐姐。”
“回来啦?凤嫂子呢?”不见凤娘身影又闻不见她的声音,沈如玉担心她出事。
“王大哥不让走,说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再回来,凤嫂子叫我回来帮衬着您一点。”
沈如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现在没啥事儿,看着药铺就成。”
“好,”青山作了揖,又说道,“玉姐姐,我回来的时候,外头挺乱的,你没事别出去了吧。”
“好,”沈如玉笑着应下,可就在她去了柜台后面的时候,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而为首的是淡紫色明纹长衫的男人。
能将紫色穿出富贵之气,实属难得一见,沈如玉忍不住多望了一眼,可男人的目光好想在找寻着什么,最后发现有人看自己,便扬手示意身后的人都在门外站着,自己便一脚迈了进来。
“杨天生呢,叫他过来见本二爷,”锦修开着双腿,沉稳落座。
沈如玉确定自己没见过锦修,可他能霸气地指名道姓地说出杨天生的名字,便猜出他应该和杨天生照过面的,“公子,我们家天生一夜未眠,现下在睡觉,您若是有事,不妨留个口信。”
锦修转了琥珀色的眼珠子,不削一顾地应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还不速速叫了杨天生过来,本二爷有要事要问。”
“对不住您了,小妇人不能照您的意思做,”沈如玉不喜欢锦修的轻视,心里越发肯定了不去打搅杨天生的念头了。
“放肆!”锦修一听,顿时拍案而起,盯着沈如玉低垂的头,问道,“你可知道你这样会耽误了沉香楼的案子?”
“公子息怒,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儿,小妇人都不允吸您打搅小妇人相公休息。”
“那本二爷非要打搅试试看了,你能如何?”锦修说完,手一扬,招了侍从进来了,“去,把这里里外外都给我搜干净了,看到杨天生,给我叫下来,就是睡死了,抬也要给我抬下来。”
“是!”侍从应声而去。
“玉姐姐,”青山没见过这种架势,拉着杨天余和杨元宝去了柜台后边了。
移动的身影瞬间引起了锦修的注意力,看到青山那身量,他的眉头蹙了蹙,有些不相信他是昨晚出现在杨天生身边的秀气男子。
沈如玉主意到了锦修看青山的眼神很不对劲儿,便将人护在了身后,“别怕,有我在。”
青山低下头躲开了锦修探究的眼神,使得锦修的好奇心越发大了。
“二爷,楼上没有人,”所有的侍从都齐聚在锦修面前回话了。
“没用的东西,”锦修呵斥了一句,推开侍从,自顾着去了楼上了。
沈如玉见锦修二次去了楼上,便让杨天余抱着杨元宝离开药铺回家去,免得一会儿闹大了吓着,虽然她不知道锦修的身份,但是这般恣意妄为,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儿,她势必也要教训一番才痛快的。
不一会儿,锦修勾着黑色披风下来,将其丢在柜台上,背着手,倨傲地问道,“这披风是谁的?”
“是……”青山刚要回答,被沈如玉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披风眼生得很,待小妇人瞧瞧,”沈如玉浅笑着拿了披风去亮堂一点儿的地方看,反复看了两遍之后,扬声说道,“公子,您可是真贵人眼拙啊,这披风不就是我们家青山的么。”
“我眼拙?”锦修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小娘子要是乱说话的话,本二爷可不会客气的。”
“这披风是青山的娘亲为青山缝制上的,老人家不识字,缝了座山在上头,你若不信,自个儿看,”沈如玉穿过这披风,自然知道这上头有什么了,见锦修那想看究竟的样子,便将披风抛了过去。
锦修伸手接住,可是还未来得及看,便皱着眉头将披风给丢掉了,发现黑色披风有亮铮铮的长针时,闹得脸色涨红,拼命吸食指腹上的血珠,“大胆,你居然敢暗算本二爷。”
这口气,沈如玉也料定了这‘二爷’非富即贵了,可她毫无惧意,讥讽道,“暗算您?公子,你这大白天的,是不是失心疯了,乱说话了。”
“你自己看,”锦修哪里受过这种气,恼得脚尖用力将披风踢了起来。
沈如玉巧妙接了起来,躲过了自己在披风上暗藏的十几枚长针,轻蔑笑道,“对不住啊,公子,这些针啊,是我给青山补披风的时候扎进去的,您没事吧?要是不行的话,小妇人给您上点儿药。”
锦修心里暗暗吃惊,可面色不显,挥手拒绝,“不用了,本二爷又不是泥捏的,不过本二爷提醒你,再暗算本二爷,本二爷要你好看。”
沈如玉连忙屈膝福身,起来后,脸上确实说不出晦涩难看,“这位公子真搞笑,天下莫非是没了王法?只允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了不成?你擅闯私宅,可是仗着上头有人顶着狐假虎威么?”
锦修真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举动会上升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为表示自己并无恶意,便笑着出声,“小娘子脾气可真不小,本二爷真替杨天生担心。”
“小妇人的家事,公子无需操心,”沈如玉说完,朝门口看了过去,“恕小妇人不能亲自送客,公子慢走。”
“本二爷有公事来访,你这样就是妨碍本二爷办差了,”锦修说完,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椅子上,还整理了衫摆,翘起了二郎腿儿,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