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锦家的时候,沈如玉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脑子里晃悠的全是锦正世温和宠溺的笑容,回想起来,头发有些发麻。
这个锦修,到底和他们说了些什么,真是令她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了。
“好了,傻妹子,别在想了,有什么想问的,问吧,”锦修吩咐家丁落下轿子,在长里巷巷口停了下来,这里走进新家,还有点儿距离,够沈如玉问出心的疑惑。
“大哥,你娘不简单,”这是沈如玉对锦夫人的第一个感觉,虽然她看去软弱可欺,但实际是个很强硬又善于抓住机会的人,今天,是仗着锦正世的宠爱,给了锦老太太重重一击。
以后的锦家,是她锦夫人做主了。
“你若是知道我娘经历了什么,那肯定不会这么认为,”锦修脚步一顿,面向沈如玉,脸挂着淡淡的微笑,“我爹很早的时候爱我娘了,那时我娘是宫女,而我爹又被老太太算计,所以没有办法在一起,后来圣宠爱我娘,被皇后娘娘知道后差点死于非命,也是我爹给救的。”
“你爹不是有个妻子了吗?”沈如玉记得,前头锦觉可是锦家的大公子,这总不会错的吧。
“没错,但是她生锦觉的时候死了。”
“原来是这样,”沈如玉唏嘘不已,“想必老太太最宠爱你大哥了?”
“没错,大哥是她的命,可惜命不久矣,所以老太太怀恨在心,将一盆盆鲜花往我娘屋里送,而我娘不知情,天天闻着花香睡觉,若不是你提醒,怕还真不知道她的病症居然是因为这些花花草草引起的。”
“我也算是瞎猫碰死耗子而已,”沈如玉很无奈,她作为郎,最见不得的是这种卑鄙的手段,“不过夫人她体质特殊,还是要小心一点为。”
“我知道,我会提醒我娘的,”锦修点了点头,送了沈如玉到门口,“家里还有事情,我不送你进去了。”
“辛苦你了,”沈如玉谢过锦修,转身要往屋里走。
“玉娘,你等一下,”锦修差点儿忘记一件事情了,他从轿子里拿出一个漆黑木盒,笑道,“这是临出门时,娘让琼英放轿子里头的,让我务必要你收下。”
“这怎么可以……”沈如玉觉得自己已经收了锦夫人很多的东西了,刚才一趟王府之行,算是还清了人情,可现在再接受的话,怕是有要欠人情债了。
“拿着,”锦修将盒子往沈如玉怀里送,劝道,“你若是不接受,明天她老人家亲自送来。”
也罢,沈如玉只得接下了,“替我谢谢夫人。”
“回头自己见了她再谢不迟,反正我是不帮你传达的,”锦修说完,背着手往巷子里走去。
沈如玉端着盒子进屋,随手放在了五斗柜,这边不见屋里有人,有些怪了。
简单盥洗之后,还不见他们回来,沈如玉索性将盒子打开了。
里头倒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几方精致的手帕。
这几块手帕的花色看着眼熟……
沈如玉仔细一想,从柜子的抽屉拿出了杨元宝亲娘的手帕,只是一对,发现了问题所在,这帕子的手法很像,最起码有七八分的样子。
沈如玉拿起帕子,追了出去,希望还能追悠哉步行的锦修。
可是,当她走到大街的时候,发现街人满为患,准确地说,百姓们分开两边正欢送着城的将士们出城。
“爹爹…爹爹……”
好熟悉的声音。
沈如玉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杨天生抱着杨元宝亲了又亲,然后依依不舍地放下,跨了骏马。
他要去哪里?
沈如玉分开人群,朝着正要出发的杨天生喊道,“等我一下。”
杨天生听到声音,拉着缰绳稳住了骏马,随后回头望了过来,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分明是因为见着沈如玉而流露出来的幸福。
“杨天生,你给我停下,”看到杨天生拉动缰绳要跟着军队前进的时候,沈如玉慌了,可是她娇小的身子根本挤不过人家,很快,杨天生消失在面前了。
“这……”沈如玉的心忽然空了,好像这只是个幻境,好好的,他怎么会去参军?一定是做梦!
沈如玉朝着自己的脸颊重重地拍了一下,唇齿之间震动扯开的痛楚令她明白这不是在做梦。
“娘。”
听到杨元宝的喊声,沈如玉猛然回神,看着哭成泪人的杨元宝,她心如刀绞,“不哭了,宝儿,爹爹很快回来了。”
“娘,爹爹说话不算话,还没没有给我折风筝呢,”杨元宝委屈地不行,搂着沈如玉抽噎不停。
这孩子……沈如玉真是顾不杨天生了,抱着杨元宝回家。
李香莲等人都知道她心情不好,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尤其是杨天生这个名字,只字不提。
吃晚饭的时候,沈如玉快要憋疯了,吃了几口饭之后,进屋了。
“嫂子,”李香莲盛了碗汤进来,看到沈如玉靠在床头失神,便说道,“大哥瞒着你离开,可能也是有苦衷的,你莫要怪了她。”
“香莲,你说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怪他吗?”沈如玉说完,憋得很久的眼泪顿时滚落了,“打仗是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连提都不提一句,这万一出了事情,我们岂不是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别想那么多,大哥那么大的本事……”
“任何事情都有万一,算不是你大哥,兴许是我呢,如若我有个万一,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我……”沈如玉抱着李香莲泣不成声,“要知道他要去的话,我不那么对他了。”
“放心吧,会没事的,”李香莲说着,从腰带里翻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看看吧,大哥给你留的。”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有千千结,”念着纸寥寥数字,沈如玉心如刀割,可是多少有了些安慰了,有杨天生这句话,她忽然生活又充满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