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知道他现在心思重,没有急着问个不停,只是在坐定马车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他身靠了过去,双手环住他的手臂,闭目养神。
马车启动的时候,沈如玉发觉杨天生的手护在了她的腰身,好像是在担心她会坐不稳摔倒似地。
了官道,他更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了起来。
沈如玉一直在假寐,她不想这个时候杨天生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而强颜欢笑。
“玉儿,”杨天生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沈如玉这才睁开眼睛,迎他清冷的眸子,“天生?”
杨天生将明黄色的小衫送了来,此时,他绯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不用多问,她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沈如玉接了过来,那顺滑的手感简直不可言语,明黄色落目更是令人不敢逼视,这让沈如玉想到了什么。
对,那是圣旨。
这是她最能想到的能和这小衫的颜色匹及的颜色的。
这是威严的令人不敢正视的颜色。
这是……
一时间,沈如玉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顺了,然而,看过的小楷字迹之后,更是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可想而知了。
之前她还因为卞太医的话而刻意地将杨天生从京都叫回来,更是不敢将那些话透露一个字给他听,但是现在,连她都已经信了卞太医的话了。
“天生,对不起。”
“傻瓜,你为何说对不起?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杨天生扯了扯嘴角,只勾出一抹苦涩的笑。
沈如玉看着好心疼,便挤进他的怀抱,趴在了他的腿,这边叙叙说来,“早前你和锦修回武定城的时候,卞太医和我说过,你当时那个样子像及了宫的黛妃……”
说到这,沈如玉感觉杨天生的身子僵了一下,可是她不得不接着说下去,“但是因为你额角是伤痕而不是胎记,所以没有十成肯定。爹娘知道后,让人把你叫回来,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卞太医都能这么怀疑,那宫的人更会怀疑了。”
杨天生摸了摸额角,幽幽说道,“娘说,这里是我小时候不小心磕石头了,所以才留下这个疤。”
“我现在捉摸着卞太医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你额头的若是胎记的话,那你的身份更加明显了,所以只能给它弄掉,然后留下这个疤……”
沈如玉没说完便抬起了头,看到杨天生眼闪动的眸光,心里不知道多难过,“若是……你想不想查清楚的话,我陪你远走高飞。”
杨天生摇了摇头,看向了别处,身子顺着马车摇晃了起来。
沈如玉猜不透他心里头想什么,毕竟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一言半语能说得清楚的。
到了武定城,杨天生的神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沈如玉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他的淡定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休整了一夜,沈如玉睡醒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杨天生还没有起来锻炼身体,只是靠在床头,静静地想着事情。
她什么话都没问,软若无骨的手环了他精壮的腰身,往他身边靠了靠,又接着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觉身痒痒的,这才朦胧地醒来,“天色不早了,别闹了。”
杨天生哪里肯依了,杨富贵的死加那块明黄色的小衫,使得她被自己忽略了,“乖,让我好好爱你。”
低沉的嗓音仿佛具有魔力,让沈如玉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了,她敏感得完全不需要太费多少力气被他带了愉悦的云端。
事后,杨天生没有在贪恋床笫之欢,直接起床之后还去冲了凉,出来时,整个人神采奕奕,连笑容都明朗起来了,“去王府给岳父岳母问个安吧。”
沈如玉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怠懒了,利落地传好衣裳,吃过早饭便往王府去了。
锦夫人一听说杨富贵死了,忍不住唏嘘,“这事儿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下,早知道应该把丧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杨天生连忙给锦王爷和王夫人抱拳言谢,“多谢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感激不尽,只是爹他有遗言,不愿过于铺张,所以……”
“难得啊……”锦夫人连连颔首,觉着杨富贵还是想得开的,毕竟乡下人,算生前潦倒,死后也想要风风光光的。
陪着二老吃了几盏茶之后,锦修才优哉游哉地过来,看到杨天生,那眼眸都亮了,“天生,你还晓得过来啊?走,走,走,现在马随我入宫。”
一听‘入宫’二字,杨天生的脸便有些发沉。
沈如玉知道他想什么,便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投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才放缓了脸色。
“岳父岳母,有件事情……”杨天生从怀里摸出了那明黄色的小衫,起身手双手递了去,亲自送到了锦王爷的手里。
那一瞬间,沈如玉发现锦王爷的脸露出了一丝怪的脸色,和锦夫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脸色更是怪异了,“这是打哪里来的?”
“我的,”杨天生退回到了椅子,面色清冷无波。
倒是锦夫人和锦王爷对视了一眼之后,朝着琼英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琼英端着一个镀金的锦盒走了过来。
锦夫人用贴身的簪子打开了锦盒,将里头一块同样色儿的小衫拿了出来。
不用对,眼睛完全能看得出来,这两件小衫是一模一样的。
“天生,这是……”锦夫人惊得嘴唇都在发抖,好多个念头动脑子里闪过,可是无一对照得起来,这才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这还用问啊,天生八成是我兄弟,”锦修忍不住打趣,好像这件事情一点都不严肃似地。
杨天生看向锦修,微微蹙起了眉头,“兄弟?”
沈如玉见状,连忙说道,“爹,娘,能否请卞太医进府一趟?”
“卞太医?”锦夫人愣了愣,便明白过来,差人去请卞太医后,忍不住说道,“难道说天生是当年那个剖腹产出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