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婚礼极为热闹。但是来捧场的大人物太多了。别说是省城的领导,连省领导都派来了代表。至于工商各界,来的社会名流更多。在这些人眼中,夏侯惊雷已经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夏侯惊雷上头的大姐、大哥也已经到场。
一个漂亮的司仪有板有眼的主持着,这是省电视台的台花。不少明星前来助阵,包括一些能引起年轻人尖叫的当红大腕儿。这样的一个阵容,单纯有钱也很难做到,需要强有力的人脉支撑。
到了后来,夏侯惊雷和小苒两口子,分别向双方的父母敬茶。当然,夏侯惊雷的父亲已经不在。而且夏侯惊雷丝毫不因为小苒出身普通工薪家庭,而对小苒的父母有任何的不敬。端茶的时候恭恭敬敬,那声“爸妈”也喊得相当贴切,毕恭毕敬。而那小苒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的小姐妹们在一旁不停的热闹打趣,一片喜庆祥和,都为小苒找到这样一个典型的高富帅如意郎君而祝福。不远处的梅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样一个年轻才俊,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一步!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呵!
当双方父母下场之后,大家本以为会进行下一个程序。但是,司仪却做出了一个让众人不解的说辞——
“各位亲朋,各位来宾!应新郎新娘的要求,我们这里还要特意请出一对贵宾!我们的新郎说,这是他一生之中的恩人、贵人,也是他们小两口需要用一生来敬重的前辈亲人!”
“所以,新郎新娘特意请来这两位贵宾,要以敬父母的礼节,向这两位敬茶!”
“这两位,或许有些朋友听说过。现在,让我们隆重邀请心怡控股集团董事长吴晓梅女士,和副董事长周东飞先生!大家热烈欢迎!”
有些人知道周东飞和梅姐的强大能量,顿时一震。而有些不清楚的,也能猜出个大概。因为夏侯惊雷的身份和地位在那里明摆着,绝对是晋中省地下世界一手遮天的大人物,黑白灰三道亨通。能让夏侯惊雷持子侄礼来对待的,又该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梅姐看了看周东飞,就和他一起起身,来到了苏荃等三位刚才坐着的那几张椅子边。路上,还对簇拥着的来宾点头示好。很多人都大跌眼镜:没想到能让夏侯惊雷屈尊敬为长辈的两个人,竟然是这么的年轻!
“两位师叔,请坐!”夏侯惊雷还是一如既往的谦恭认真,带着微笑小心翼翼的将周东飞扶到了座位上。而一旁的小苒,也把梅姐扶着坐下。随后,一对新人拿起旁边侍者端来的茶水,恭恭敬敬的端起来向周东飞和梅姐敬茶。
两人轻轻的咂了一口,梅姐微笑着又取出一个红包——依旧是一张信用卡、而且是“容量丰富”的那一种。因为按照规矩,新郎新娘敬茶的时候,长辈需要再给一份“敬茶礼”。至于给多少,全凭长辈的喜好。而临来之前得知有这个环节,梅姐特意弄了一份不菲的红包。这是她第一次在婚礼上当长辈,出手也很阔绰。但是现在看来,这份红包充满了讽刺。甚至那大红的颜色,怎么看怎么像是用血浸泡染成的。
梅姐将红包轻轻塞进小苒的手中,同时也抓住了小苒的手,在那只白嫩的少女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份钱,说不定就是小苒这丫头后半辈子最大的积蓄了吧?还真不好说。这一刻还当她长辈,下一刻就要做她的杀夫仇人。这样一件逆反的事情,让梅姐很痛心。
一旁的周东飞悄悄看了看,看到梅姐的情绪有点不自然。周东飞心道:要是提前告诉了她,估计她一进门的时候,就会把情绪带在脸上了吧?所以,周东飞才没有把事情泄露。要不是夜十三说漏了,周东飞本想着把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再告诉梅姐的。
不仅仅是周东飞,夏侯惊雷也发现梅姐有点情绪不对。周东飞笑了笑,说:“夏侯,你梅师叔可是第一次坐在这样的椅子上,第一次给新娘子敬茶礼。今后,她对小苒肯定会极为爱护的。所以你可别欺负人家小苒,不然你梅师叔首先就不放过你。”
几句话,就把梅姐那稍稍的情绪反常给遮掩了过去,只说是梅姐第一次当新娘子的半个老妈,有点激动。而夏侯惊雷则笑着说:“我哪敢啊。小苒,你可算找到了大靠山了。以后万一有啥委屈什么的,也千万别动不动就向梅师叔告状,不然你老公就惨定啦,呵呵!”
小苒还是那样清新的笑了笑,露出一排幸福的小牙齿。普通家庭里出来的女孩子,在这种大场合里面本来就不会多说话,只会用自己的笑容表达善意。而她越是笑得轻松自然,笑得幸福开心,梅姐心里头就越是酸溜溜的。
终于,在众人震撼和惊羡的目光中,完成了这样一个附加的环节。梅姐也仿佛得到了解脱,赶紧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那个豪华间。这里面,有资格作陪的都是晋中的大人物,有些还是外地来的贵宾。他们多少都知道周东飞和梅姐的恐怖能量的,自然一个个众星捧月,争相敬酒示好。但是,梅姐只是强打出笑容应付着,一直心不在焉。
夏侯惊雷的客人很多,中午和晚上都有喜宴。但是晚上的那一场,梅姐是说什么也不参加了。只是说自己有点风寒,而且中午喝了不少红酒,真的撑不住。反正梅姐能来、能露面,已经给了夏侯惊雷很大的脸面。所以夏侯惊雷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一再叮嘱手底下几个女人,千万照顾好梅姐。而且,夏侯惊雷不敢让梅姐住宾馆——哪怕是心怡集团自己的酒店,那样显得太见外。所以,他让人先把梅姐送到自己的新房,住也要住在家里。
梅姐本说“打扰你们新婚洞房可不行”,但夏侯惊雷却笑道:“人家年轻人结婚,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又该怎么样,不也是当天就在一个家里。我那新居面积不小,房间多着呢。您和周师叔在那里住一晚,也给我和小苒多添一些福气。”
这样的照顾,即便是自家子侄也无非如此了。梅姐心里面更酸:夏侯惊雷要是天性如此,那就太可惜了;而要是一直装出这样的谦恭,却又太可怕了。
至于周东飞,则借口要陪着梅姐,也没有出席当晚的喜宴。他和梅姐乘车一路来到夏侯惊雷的新居,一路无语。
这是一套面积很大、堪称奢华的别墅,甚至可以称之为一个小庄园。因为单是那西式栅栏围起来的院子,就有两三亩地大小。这里毕竟是一省的省会城市,弄下这么大面积的房子,多让人羡慕。可是,就在几个小时之后,这处让人羡慕的别墅的年轻主人,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留下的,或许只有一个未经洞房的新娘子。
来到那门前,有人马上打开了大门。周东飞似乎不经意的朝远处瞥了一眼,只见两百米外的一辆大卡车上,一点火光一闪。周东飞知道,那是夜十三手中的zippo打火机。两人以前就配合过,这是他俩常用的暗号。火光一闪,意味着夜十三已经在那卡车顶部做好了一切准备。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一个夜十三,一把大狙,就能威慑并压制这个别墅里的所有人。论手枪枪术,自然以石头第一,甚至可称天下第一。但是论用狙,周东飞还没见过比夜十三更精通的。断臂托起长枪,另一只手扣动扳机的时候,夜十三就是一尊杀神,弹无虚发。
不一会儿,卡车开走了。根据约定,夜十三只是在这里踩点,不会长时间逗留以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到晚上十点之后,他会趁着夜色再度杀过来。
……
当天的晚宴,一直开到了接近十点。而夏侯惊雷带着微醉的神色,和小苒回到新居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之后。这时候,夜十三这尊潜伏在暗夜里的杀神,如约而至。
进了豪华的客厅之后,梅姐和周东飞都还没睡,正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看电视。夏侯惊雷当即问梅姐的身体怎么样,梅姐说休息半天好多了。这时候,周东飞看了看表,说道:“不耽误你们洞房吧?时间还早,咱们到院子里聊一聊。”
随后,他又回头对小苒笑了笑:“借用你家男人半个小时,十一点前把他还给你。”
小苒摇了摇嘴唇,脸蛋儿羞得通红。
本想让小苒先回卧室,但小苒却陪着梅姐说话。包括苏荃也回来了,三个女人就在客厅里闲扯。
夏侯惊雷则跟着周东飞来到院子里,找了两张椅子坐下。这是一套格调简洁的西式桌椅,置放在院子里那片一亩地的草坪上。已经是初夏的天气,草气清新,月色低迷。
“师叔,您有什么安排?”夏侯惊雷笑着,亲自把佣人端来的茶水给周东飞斟满。随后又给周东飞点燃一根特意准备好的红塔山,并且恭恭敬敬的把烟灰缸放在周东飞面前,摆正。
“嗯,有件事。”周东飞叹了口气,说,“前几天,蛇组归附了我。现在的竹叶青他们,只听我的。”
犹如一道晴天惊雷,夏侯惊雷脸色剧变!他的脸色陡然间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甚至不经意的,身体都一下子弹跳般站了起来,双拳紧握。月色映射的身影,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
而看到夏侯惊雷这样的紧张色变,大门口几个保安霍然起身,冲了出来,同时纷纷把手探进怀里——那是暗藏手枪的位置。这四个人明面上是保安,私底下却是夏侯惊雷最能打、最信赖的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