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也穿的很庄重,微笑着给释弥夜打了个招呼。
释弥夜不由得在心里嘟囔,早知道前天晚上就叫老黄到车站来接她了!也免得在出租车上见到那个形状可怖的鬼——触霉头。
殡仪馆在白原市的西郊,老黄开车也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老黄只是把他们送到殡仪馆‘门’口就又开车回去了,估计也不是很想呆在这种地方。
释行龙拉着释弥夜走了进去,殡仪馆的大厅和走廊上摆满了各种‘花’篮,释行龙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往那边‘门’口走去。
释弥夜见过陈书记,一过去就看到他和一个形容枯槁两眼通红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
“陈伯伯、陈伯母请节哀!”
陈书记虽然两眼也是通红,但是脸上并没有太多哀恸的神‘色’,见到释弥夜,他反而笑了一下:“是小夜啊,老释说要把你带来我还不相信呢!现在想起来,你们正好放假了!学习怎么样?”
“谢谢陈伯伯关心,还过得去。”
释行龙去签了字,送了礼,拿着两朵小黄纸‘花’和两条小黑布走了过来,先也是肃穆的对着陈书记和他老婆行了礼,才又把小黄纸‘花’别在释弥夜的‘胸’口,又把黑布条捆在她左手的胳膊上。
见陈书记的老婆还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释行龙开口安慰:“嫂子,我叔已经八十多了,这个岁数走了,算是喜寿,你就别难过了!多给我叔烧写纸钱,让我叔在下面好好享福!”
陈书记的老婆勉强点了点头,又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过世的老人有四个子‘女’,陈书记娶的小‘女’儿。释弥夜走进灵堂,跟着释行龙一起拜了灵,才又站到了一边。
陈书记的两个大舅子和一个大姑子也都是一脸悲戚的站在灵前,听着前来拜灵的人说着一些安慰的话,一个发烟,一个握手,‘女’的就做家属答礼,倒也分工明确。
释弥夜听着他们口里说着什么老人会去地底下享福之类的话,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八十多岁的老头,灵魂早就消散了,而且又哪里有什么地底下!
想到这里,释弥夜又想起放假那天在南界镇看到的办丧事的那户人家,不由得暗暗的摇头。
这八十多岁的老头叫做喜寿,那才二十多岁的姑娘就那么去了,倒是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释行龙最近‘混’的是风生水起,跟白原市的上层人物的接触也渐渐多了起来。这陈书记是白原市的市委副书记,来参加他岳父的葬礼的人非富即贵,释行龙平时因为跟陈书记合作开的那家公司的缘故,倒是与这些人都‘混’熟了。此刻正跟一个男人在聊着什么。
释弥夜倒是颇觉无聊,只好无聊的打量着灵堂里的这些人。
眼睛才刚扫到‘门’口,释弥夜就看到那个叫娟娟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今天倒没有过分的‘花’枝招展,穿着一套黑西装套裙,不过走路倒是跟模特一样,扭着腰肢,平白的多了几分妖娆,她一会走过去跟这堆人打个招呼,一会又跑到了那边,不一会就成为了整个灵堂里的焦点。
释行龙一见到她,眼睛一亮立刻就招呼她过来:“王小姐也来了?这边请!”
“这位是我的秘书,王美娟王小姐。”释行龙向那几个男人介绍。
释弥夜这才恍然大悟。
难道她昨天听释行龙的话有些不妥,陈书记一个市委副书记,怎么可能会有秘书!明明是爸爸自己的!
想到这里,释弥夜的心里生出了些不满。
这里的几个男人也都认得王美娟,也差不多能猜到王美娟跟释行龙之间的关系。
“秘书?”其中一个男人暧昧的一笑。
“刘老板,你可别瞎说!我们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释行龙瞟了瞟站在墙边的释弥夜,见她没有注意这里才放下心,又突然想到他孩子没有跟这些人介绍过自家宝贝‘女’儿。他一拍脑袋,“我都忘记了……小夜,过来!”
释弥夜撇撇嘴,走了过去。
“诸位,这是我的宝贝‘女’儿,释弥夜。”释行龙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在炫耀一般。
“哟,老释你这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生出这么个漂亮丫头?”
“是啊,若不是我家儿子结婚了,我还真想跟老释结‘门’亲事!”
“你们家的那些小子可别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女’儿才十七呢!”释弥夜不满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脸的遗憾:“本来今天我准备叫那小兔崽子跟着我来的,可是他偏偏说参加葬礼不吉利,躲在自己房间里玩电脑……如果我跟他说参加葬礼的有一个跟他同岁的小美‘女’,他恐怕都要后悔死!”
“原来大家还记得这里是葬礼啊!”王美娟捂嘴一笑,“我还以为这里是相亲大会呢?”
虽然被人评头论足的,释弥夜心里并不是很舒服,但是王美娟这一句话根本就是在讽刺她,所以释弥夜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难道王小姐不是来相亲的吗?不然怎么跟一只穿‘花’蝴蝶一样?”
王美娟的脸僵了僵。
释行龙咳了一声:“小夜,怎么讲话的呢?”
释弥夜翘起嘴角:“我开玩笑的,我想,王小姐一定不会生气的,对吧!”
王美娟咬着牙堆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我才不会生气。”
释行龙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友好的气氛,立刻岔开了话题:“这次葬礼陈书记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清楚,不过听说进行了送别仪式之后就送往火葬场火葬。”
见释行龙他们又聊起来了这个话题,释弥夜撇撇嘴,干脆的打量起这个灵堂起来。
正对‘门’的墙上扎着‘花’牌,黄黄绿绿的,看着‘挺’伤眼;而‘花’牌前面就是灵柩,看上去就华贵非常的棺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料做的;灵柩前面是灵桌,上面放着逝者的照片,前面是一个小巧的香炉,里面‘插’着的香正冒着袅袅的青烟;灵堂靠墙的地方摆着桌椅,倒也方便了来吊唁的宾客休息。
释弥夜正要去寻个位置坐下,却见‘门’口又进来了两个人。
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的打扮一看就是天主教的神职人员,而让释弥夜惊讶的是,他身后跟着的,竟然是龙铮。
“龙铮!”释弥夜不由得叫了出来。
龙铮扭头看到释弥夜,也愣住了:“释弥夜,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我爸爸来参加葬礼。你呢?”释弥夜古怪的看着走过来的龙铮,“你知道你……你还到这种地方来?”
龙铮挠挠头:“跟着教父就没有关系。”
释弥夜立刻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头子。
“听教父说,去世的是他的一个朋友。这位朋友也是虔诚的教徒,教父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教堂里,所以就把我带在身边的。”龙铮小声的解释,“不过我能感觉到,白原市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多!”
释弥夜点点头:“白原市以前是古战场,当然‘乱’七八糟的东西多。既然你的教父能保护你,你就不要离他太远。白原市有很多东西是触碰不到人的,但是我想他们一定很喜欢你的身体。”
龙铮有些郁闷的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没有。”释弥夜立刻否认。
“不过我跟教父离开南界镇的时候还遇到白魅了,他说叫我到了白原市了如果遇到你了就顺便告诉你一声,可能过几天他也要到白原市来。”
释弥夜脸‘色’一变:“他来白原市干什么?还嫌白原市不够‘乱’?那个家伙果真是看中了白原市这一块风水宝地!”
龙铮的教父叫约书亚,他现在正抱着一本圣经,对着灵柩里的人念着释弥夜听不懂的颂词。
释弥夜也懒得去细听,拿过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来喝了一口。
龙铮倒是左顾右盼:“不过是一个葬礼,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那可是市委副书记的岳父!”释弥夜撇撇嘴。
刚把矿泉水拧上,释弥夜就听到龙铮发出了诡异的吸气声,随后,整个灵堂也都安静起来,连一直哭哭啼啼的送葬人都忘记了出声。
释弥夜疑‘惑’的回过头,一看之下也忍不住狠狠的吸了口气。
‘门’口进来了一个美人。
是的,美人。
任何词语都不足以描述她的美丽,任何词语加在她身上都觉得多余。
在一片沉重的黑‘色’和哀怨的白‘色’里,她就好像一朵盛开在黄泉中央的曼珠沙华,美得那么的惊心动魄。
是的,曼珠沙华,红‘色’的曼珠沙华——这位美人,穿着一身拖地长裙,红‘色’的。
也许是看久了白‘色’和黑‘色’,突然闯进来一团‘艳’丽的火红,让释弥夜觉得眼睛都有点疼了。
“我还以为,刘曦雪会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人,没想到……”释弥夜‘揉’了‘揉’眼睛,又看了过去。
刘曦雪那具身体毕竟是拼装的,盯着她看久了就会有诡异的感觉,可是这位红衣美人却不,她美的那么的浑然天成,越看越美。
红衣美人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她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陈书记急急的冲了进来:“这位小姐,你,你怎么就这么进来了……”
‘门’口的人也纷纷醒悟了过来。
从红衣美人出现,他们就看呆了,红衣美人就这么进入灵堂,居然都没有人阻拦。
红衣美人冲着陈书记‘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陈书记立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是来找人的!”红衣美人更委屈了,“他们说了会在这里办丧事。”
“小姐,你是不是走错了?”刚刚还在跟释行龙聊天的一个中年人笑眯眯的走了过去,“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哦!”
释弥夜的嘴角‘抽’了‘抽’。
老流氓!
“我没有走错!今天这家殡仪馆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在办丧事么?”红衣美人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脸的楚楚可怜。
那个中年人看得都快醉了,他还想要说什么,就被身后另一个人挤开了。
“美丽的小姐,你是不是走错殡仪馆了?这西郊可有两家殡仪馆啊!”这个人年纪也不小了,却故意摆出了一副绅士的样子,让释弥夜小小的恶心了一下。
红衣美人更委屈了:“才没有!他们说了吉祥殡仪馆!”
释弥夜正在喝水,准备压下胃里泛出的恶心,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她进‘门’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原来这殡仪馆取了一个这么“吉祥”的名字啊!
又是一个人挤了过去:“哎呀,小姐,你是不是记错日期了!”
“今天难道不是十月二号吗?”红衣美人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这下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释行龙也想走过去,不过被他身边一脸不爽的王美娟恶狠狠的拉住了,他只得站在原地大声的说到:“小姐,你会不会是被别人整了?”
“不可能!”红衣美人撅起了嘴,“他才不会骗我!”
更多的男人凑了过去,有些甚至开始装作无意的在红衣美人的身上碰一下擦一下的。
“小姐,你家住哪里啊?”
“小姐,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啊?”
“小姐,要不要一会我送你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