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
君十七淡笑, 喝酒,看美人。
红楼不愧是温柔销金窟,有如此多的绝色可看, 难怪那么多人愿意在此散尽千金。一直以为红楼能有如此名声, 不过是因为前任楼主回眸的倾城, 真正来了就会明白它有如今的名气, 还是需要真材实料的。看来无邪宫也需要好好的调整一下了, 虽不能强求个个绝色,但至少要有几个惊艳的。
那天夙夭果然说到做到,他不过指明了的方向, 不过顷刻间他们已经到达红楼的大门外。他不知道夙夭为何如此激动,但是他心里却是很不舒服, 毕竟自己喜欢的人在乎别人, 任谁都会不高兴, 即便淡漠如他。
瞥了眼目无表情独自喝酒的夙夭,他自从来了以后反而不生气和不动怒, 只是那样喝自己的酒,也不搭理别人。君十七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该惬意的嘲笑。说来也搞笑,他们来的时候,夙夭要找的那个小倌已经离开了红楼。
至于去了何方, 楼中的人无人知晓, 而那些很明显知道的也默不吭声。
“七哥哥!”清脆的叫声远远传来, 只听走廊里传来咚咚的跑步声, 咣当一声雅间的门就被撞开了。
“夏夏, 哥在这儿呢,你悠着点, 门要是撞坏了记得留下赔偿的钱。”君十七笑着吩咐。
立夏咚咚咚跑到君十七身边,“七哥哥,你很穷吗?”
“不很穷。不过不该花的还是要节约。”
立夏晃着小脑袋,“比如?”
“现在。”君十七指指摇摇欲坠的门和门外站着已经开始拿着账本记账的人。
“呃。”立夏吐吐舌头,笑眯眯的说:“没事,一会儿让落落付账就好了。”
“落?”君十七笑看他,“我听说你夫君叫草灯啊。”
“是啊,我最爱的人。”立夏对于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含糊。他们的爱情,历经了两百年,蹉跎了两世,立夏从来没有动摇过草灯的爱。
“那为什么给你付钱的是落。”
立夏吃了一口小点心,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落落有钱啊。”
君十七理解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对了,夏夏。”君十七剥了一粒栗子塞到立夏嘴巴里,立夏吃的眉开眼笑。
“七哥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个叫星的小倌是去哪里了?”君十七貌似很不经意的问起。
“你说小星星啊,他……”立夏猛然闭嘴,嘟嘴瞪着他。“七哥哥你怎么能这样!”
君十七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没有说,还吃了我的栗子,多划算啊。”
夙夭站起来,冲着立夏微微一笑,拎着酒壶向外走去。立夏眨眨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小声说道:“七哥哥,他不生气了吗?”
君十七摇摇头,“不,他一直在生气。”
立夏眨眨眼,没有再问。夙夭前几日刚来楼里的时候,简直是凶神恶煞,阴暗的气质让整个红楼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不过他变得也很快,不过短短一夜,他就再也没有怒过,至少没有把怒气外露过。
一个人。一杯酒。一醉就是一天。
安静的让人诧异。
夙夭并没有走远,他只是从雅间出来,来到心月楼后面的小亭子里。这是一个临水的凉亭,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对面那个典雅的小楼。
云水阁。
这是那座小楼的名字,只是他来了许久,那扇门从来不曾打开过。
初来的时候,是有点生气。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习惯于把喜怒放在脸上的人,早已经习惯冷漠示人。前几天的盛怒,已经超出了他的表情范围。
想通了,也就恢复了正常。
他不在,那好,他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夙夭就不信,这一次还能硬生生的错过!
耳畔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空气中有属于冰雪特有的清凉,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君十七。常年的与冰雪为伴,让他有一种冰雪的清凉。
“啧啧,就知道你又躲在这里喝酒。”君十七不知道客气的想要抢过他手中的酒,夙夭手臂稍移,他就扑了个空。
“唉,不要这么小气嘛,你这酒钱也是我付的账啊!”
夙夭瞥他一眼,“本王可以不需要你付账。”
君十七干干一笑,“我不付账?你又没有钱,怎么,想喝霸王酒啊。”
夙夭傲然挑眉,“霸王酒又如何,这世间有什么是本王霸不得的,有本事就来和本王单挑。”
君十七默然,“你就,你就暴力镇压吧……”
“哼。”夙夭冷哼一声,“本王就是暴力又冷血,怕了你可以离开。”
“唉,好吧,我真是怕了你了。”君十七说着却没有离开,还坐在了他的旁边,手中拿着一个小酒杯晃啊晃。“你不给我一壶,给一杯总可以吧。”
夙夭没有说话,君十七以为他不愿意,刚刚叹口气,杯中已经被注满了酒。君十七微微一笑,他啊,就知道这个家伙并不像脸上这么冷漠。
杯中的酒还没有送到嘴边,就听到那句让他手指不自觉紧握酒杯,这个家伙!
夙夭凉飕飕的丢来一句,“记得一会儿付钱。”
“我还没有喝呢!你不是说喝霸王酒,怎么又我付账!”
“你喝过了就得付账。”夙夭懒洋洋的打个哈欠,说的轻飘飘的。
“我……”
“杯是你的,杯中有酒,不管你喝没喝,都得付账。”
君十七仰天长叹,“无赖啊,无赖!”
夙夭晃晃手中的酒壶,半眯着眼,不以为然。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不知道。”
“不知道?这怎么能不知道呢?快快好好想想。”君十七差点没扯住他的衣领咆哮。
“很重要吗?”夙夭一付不解民生的样子。
君十七,吸气,呼气,再吸气,他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夙夭。“当然重要,大哥,你以为我们现在花的银子都是风里抓来的吗?”
“不然呢?”
君十七整个人扑倒夙夭身前,揪着他的衣服,两人挨得极其的近,咬牙切齿道:“你还问不然!我们的银子要用完了,要是不走的话,我得去无邪宫的钱庄取钱啊!”见夙夭完全无动于衷,君十七火气也灭了。
你说对着一块木头发火有什么用,反正他横竖都不给你点回应,还不如省下唾沫。君十七环着他的脖子坐在他怀里,仰着脸询问。“唉,要不我们商议一下,去外面的客栈等。”
红楼的花销太大,这几日的吃住,若是在外面的客栈,只怕吃最好的,住最好的也可以过一个月。虽然对于无邪宫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对于省吃俭用的君十七来说,这件事是让他每天晚上心痛的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
“我要是不同意呢?”夙夭银眸盯着他,“你就要丢下我自己离开吗?”
君十七嘟嘴无奈嘟囔:“我怎么舍得,但是……”他想了一下,贼兮兮的笑道:“你要贿赂我才行。”
夙夭薄唇微微勾起,君十七只觉眼前一暗,唇瓣上就有一抹微凉伫足。他没有想到夙夭会主动吻他,一时惊愕嘴巴微张。
夙夭也不客气,用没有拿酒坛的手环紧他的腰身,粗暴的攻城略地。直到君十七被他吻得换不上气来,急的咬破他的唇角,当血腥味开始在口腔中弥漫时,他才松开他。
君十七扶着凉亭的栏杆拼命喘气,天哪,他好歹也是第一杀手,无邪王,居然差点被人吻死,传出在真是没办法见人了。
都怪夭,这么突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气都换差了。
夙夭拂拂衣袖,站起身,微微一笑。“贿赂你也收了,反悔你就死定了。”
君十七无奈,这辈子算栽倒这个人手上了。
夜里。
君十七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好像要下雨了,空气异常的闷热,但是这并不是他睡不着的主要原因。
今天红楼有一名小倌被赎身了,每次一闭眼就会看到那张幸福的笑靥。一个小倌且有和爱人携手的时候,那他要等到何时。
夙夭没有说过要带他回妖界,他也每次想问而未问,有些话他不太敢说。也许是环境的关系,夙夭有一种天生的邪恶气质,冷漠对他来说是一种当然,可是对君十七而言,太多的冷漠就算明白,依旧会有点受伤。
有时候,说他对自己无情吧,自己难受的时候他还是会在意,会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安慰。但是,若说他在意,他却又总是爱理不理的。
一路走来,加上来红楼的这些日子,他们在一起也有个把月了,日子并不算少,他对夙夭的了解却少的可怜。
除了知道他是妖王,来人界是为了找人,连他要找的是一名小倌,都是他来到红楼才知道。
越是想,心就越慌。
那是一种幸福来临却抓不住的惊慌,他不是一个肯轻易放弃的人,对于夙夭他是势在必得的,他会对天下所有的人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他告诫着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心魔却不停的教唆着,再不行动到手的幸福就会飞走,要行动,行动!
轰隆!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长空,一声雷声在耳畔炸开。
刺眼的亮白中,君十七是屋中早没有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