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快手忙道:“金城书院的馆长是从五品上的官职,多伢子只是个秀才出身,托了你与敬焱的福,能得到这个官职,已是天大的造化。我们都太知足了。”
“可不是吗。”贺慧淑瞧着曲家的邓氏微挑起的眉毛,缓缓道:“我家业郎是上界的状元,如今还只是六品的县令。”
秦跃以前对当了嫡公主的公公非常的自豪,每每跟人说起此事,嗓门都要比平时高。
可是这么久了长子秦敏业还在礼泉县当着县令,没有半点提职的动静。秦跃这样宽心的人,也觉得憋屈了。
丁氏现在都有些后悔没有让曲长久跟着李晶晶夫妻去金城。
可是天下没有后悔药吃得,如今陇北封地好的官职都已有人,再去已是晚了。
当日李晶晶、何敬焱在李王府用了晚饭,就去了庆王府。
白天准姻亲丁家派了管家、张湘奉兄弟来送了礼物,是想要见夫妻俩一面,没有等着就回去了,明早还会来。
庆王府的三个管家刘合、赵社本、何照赶紧过来,把礼单、宴请宾名册、嫁妆单、几十张帖子等呈给夫妻俩。
“全郎今个过来了。”何庆笑眯眯道:“你们二伯娘叫你们抽空过府去说说话。”
全郎就是何敬海的小儿子,已跟牛老王妃娘家牛族的嫡女牛霜香定了亲事,正月大婚。
何敬海摘胆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又去了南地,已在那里呆了几个月了,这几天就回长安。
昨个李炳跟何敬焱说,这次何全大婚之后,无论如何都要给何敬海娶个妻子。
李晶晶便道:“敬焱,那我们就明个下午入宫,而后去二伯娘府里用晚饭。”
在皇宫用饭拘束,就在那里呆一个时辰看望慕容英及邓芸、董敏。
她的师父赤灵子、师母丁素然已在夏季由元洪子陪着去了南海的无名小岛。说是去海岛游玩,其实是怕在皇宫老死,让慕容英及何义扬伤心。
何敬焱自是赞成去亲戚长辈家里走动,点头道:“好。”
李晶晶瞧过了嫁妆单子,见竟是比想象中的要少得多,可见几年前何庆、孔叶为了聘她这个长儿媳,把家底都用光了。便道:“我与敬焱给妹妹再添些东西。”
何敬淼满眼感激,忙道:“大哥、大嫂不用破费了,把东西都留给俺未出生的侄子、侄女吧。”
何敬焱笑道:“这是你大嫂的心意,是给你傍身的,你就收下。”
孔叶与何庆瞧看官报,知道李晶晶给陇北投了几百万两的银钱,虽说夫妻一体,可是李晶晶花得是嫁妆,这么大笔数目,再贤慧的妻子也有怨气,如此下去,跟何敬焱的夫妻情分怕是会淡了。
孔叶目光犹豫,问道:“闺女要给淼娘添什么?”
李晶晶微笑道:“也没有什么,明个早上我出一份单子您与爹瞧瞧。”
何敬焱看到宾客名册上几个几年前在朝堂上攻击过李家的名士、文官人名,蹙眉头道:“这些人就不要请了。”
大管家刘合飞快的瞧了一眼何敬鑫,这几人就是何敬鑫要请的,之前有劝过他,他没有听进去,坚持要请他们。
何敬焱板着脸,目光探究,问道:“弟弟,你为何要请他们?”
何敬鑫自是怕何敬焱,轻声答道:“他们跟我说了好几回,要喝我的喜酒,我推辞不过就同意了。”
何敬焱问道:“刘叔没给你说过这几人曾在朝堂上攻击过你大嫂娘家?”
何庆肃容道:“鑫郎,你怎么做出这样糊涂的事。”
李晶晶自是有点生气,这种事不能惯着何敬鑫,便道:“下不为例。”
何敬鑫窘得点头,道:“我错了。”
“你这样下去,迟早会连累到家人!”何敬焱冷声道:“你与淼娘办的那个茶馆立刻转出去。以后你少跟文官的人打交道!”
何敬鑫与何敬淼的茶馆就开在长安书院旁边,盆景的花草都是从李晶晶的四季庄园移栽过来的奇花异草,环境幽雅,用的都是上好的茶叶、点心,价钱公道,许多名士、官员、学子都去哪里。
文人扎堆,就喜欢谈论批评国事。
何敬鑫又不是个聪明的,何敬焱怕他被文人利用了都不知晓,再加上何敬淼就是在茶馆遇到的慕容清刚,这个茶馆干脆就不要了。
何敬鑫乖乖的道:“是。”
何敬淼比何敬鑫还怕何敬焱,自是不敢说不同意的话。
何敬焱嘱咐道:“刘叔、赵叔、何叔,以后类似的事,我弟弟要是不听劝,你就直接禀报我爹娘。”
三位管家恭敬的答是。
李晶晶接过何敬焱手里的宾客名册,瞧过了之后,道:“可有派马车去枣山村接人?”
赵社本答道:“回公主的话,三天前派了四辆马车去接了。”
青州小满镇枣山村的村民去年就来长安参加了何敬焱与李晶晶的大婚,这次因着在正月,何庆、孔叶特意提前派人带口信过去,让他们年前别来了,正月直接过来吃喜酒。
李晶晶嘱咐道:“这次给他们多备些回礼,就弄些实惠的银票、金银首饰。”
孔叶高兴的笑道:“闺女考虑的周全。”
李晶晶又瞧看了大婚酒宴的菜单及给亲朋好友的回礼,比起去年都差了太多,这样她心里更过意不去,便道:“酒宴每桌必须有一只熊掌、每人一盅东参,干果、点心、茶酒都用最好的,迎亲的红包数目番三倍……”
何庆、孔叶要开口说话,见何敬焱摇头就没有吭声。
何敬鑫、何敬淼越听越欢喜。人这一生只有一次大婚,谁都想亲事办得隆重。
李晶晶见三位管家面色微变,道:“我与小王爷添上两万两银钱,把小郡王、小郡主的亲事办得体面,不能让外面的人瞧了咱们府的笑话去。”
她一挥手,身后的李欢便退下了,很快就取来一个信封,从里面取出了两张面额一万两的银票交给了刘合。
李晶晶嘱咐道:“正日子就在几天后,明早你们就赶紧去购置我说的东西。”
“是。”三位管家更是恭敬的点头,均是笑道:“公主,有了银钱便是在年跟前也能买到您说的东西。”
“小王爷、公主,您们放心就是,下官定将东西都采办齐了,一样都不缺。”
“外头许多人盯着咱们王府办喜事,这回又得有一些人在正月气得生病吃药了。”
何敬焱指着一直在憨笑的弟弟、妹妹,道:“还不快谢谢你们嫂嫂。”
李晶晶微笑着受了小叔子、小姑子的礼,便向何庆、孔叶打个招呼,跟何敬焱回院子商量给小姑子添嫁妆的事。
何敬焱一进卧房,不待李晶晶开口,便紧紧拥抱她,感激道:“娘子,谢谢你。”
李晶晶见何敬焱领情,也没有白付出,柔声道:“我是家里的一份子,喜宴办得差了,我也没面子。”
她们夫妻待陇北的百姓都能那样,对亲人岂能差了。
这回她瞒着何敬焱悄悄给了曲氏五万两银票、贺氏十万两银票。
她未成亲之前,就常给曲氏、贺氏银钱。
妇人手里有了私房银钱,做事都有底气。
特别是贺氏,要与贺慧淑一起给贺继业重建贺家,需要用银钱的地方多的很。
三岁看到老,她的四弟贺继业小时候就是书呆子,现在更是这样,没有李云霄经商的头脑。
以后贺继业成年大婚单独出去过,怕是没有李云霄过得滋润。到时贺氏肯定会拿银银贴补,这就会引起另外三个儿子的不满。
李晶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何敬焱坦然道:“你就贴补他们这一回,以后个人过个人的日子,不用管了。”
“我听你的。”李晶晶心里想得跟李敬焱一样。她只是嫂嫂,不是爹娘,不能永远的给他们银钱花。
夫妻俩商议了一会儿,去了书房把单子写好,而后来个鸳鸯浴缠绵就歇息了。
次日早晨,何庆、孔叶拿着添嫁妆的单子,瞧着李晶晶感激得话都说不出来,便私下里跟何敬焱道:“你可不能做对不起闺女的事。”
“闺女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你要是待她不好,俺跟你爹就再没脸见她。”
不一会儿,丁家的人来了,来得是丁柔棠的两个姐夫。
又过了一会儿,张湘奉兄弟也来了,仍是没有空着手。
三家坐在一起把亲事的整个过程及细节敲定下来,中午一起用的饭。
丁柔棠的两个姐夫回到丁家,便跟岳母冯氏道:“娘,焱王、公主都是极好说话的人,咱们家提的几件事都同意了。”
“娘,你就放心吧妹妹嫁过去不会受气。”
张湘奉坐在马车上琢磨刚才在王府何敬焱说的关于何敬淼嫁妆话里的含义。
他低头见弟弟张江亮双手在抚摸李晶晶赠的见面礼——印有鱼跃龙门图案的白色古玉佩,便道:“此物太贵重,你平时就不要带了。”
“好。”张江亮年龄虽小,也知道玉的好坏,手里的这块应该比他家所有的玉加起来都要贵重。
这样的宝贝要是天天都戴着出去,少不得被坏人想法子偷了去。
下午何庆、孔叶怕何冬向何敬焱要东西,就陪着何敬焱、李晶晶入宫。
李晶晶见过慕容英之后,就去了东宫。
邓芸早上就得了宫人的口信,望穿秋水等着李晶晶,见到她之后,也顾不了董敏就在旁边,抱着她就失声哭了起来。
李晶晶记忆里的邓芸泼辣大气乐观,如今在东宫呆了几年都变成了怨妇。心里感慨不已。
邓芸眼泪汪汪,哭道:“晶娘,我特别怀念咱们未出嫁时的岁月。”
小小的何慎跟何湘湘坐在一旁,看到邓芸哭得这么伤心,吓得都瘪着嘴。
“太子妃见到公主喜极而泣呢。”董敏急忙把两个小孩子带到了隔壁去。
李晶晶听得心酸,柔声道:“芸姐姐,你瘦了。”
“你也瘦了。”邓芸虽是在东宫,消息一点都不闭塞,知道李晶晶在陇北步步艰难,都快要把嫁妆银钱全搭进去了,朝堂上还有官员弹劾李晶晶。相比之下,她的嫁妆可是一点没动。
李晶晶给邓芸擦了泪,拉着她坐下来,很自然的给她把起脉,问道:“你可是小产时月子没做好?”
邓芸长叹一声,眼泪再次落下,身后的大宫女是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奴婢,替她答道:“公主,太子妃因着十九少爷的事气病了,七夫人入东宫说十九少爷的事,给太子妃心里填堵,太子下令禁止七夫人再来。”
之前李晶晶羡慕邓芸堂兄弟多帮手多,如今看来也是人多事多麻烦多,道:“你七婶生前找你说什么事?”
邓芸苦着脸道:“十九哥出家了,七舅娘说他最听我的话,让我去华山劝他还俗。”
“他都被你爷爷逐出家门,跟你没有亲戚关系了,再者他连他娘都不要了就去出家,也不会听你的话。”李晶晶摇头,道:“你七舅娘能在你生病时开口提出这件事,实是不对。你不能去。”
邓芸点点头,道:“我给十九哥写封信还行,亲自去华山,那得需要太子同意,可太子对十九哥非常厌恶,连信都不让我写。”
“这事已经过去,你不要多想。”李晶晶自是厌恶邓十九,这样的人活在世上都是浪费粮食。
邓芸低头无比自责的道:“可是七舅娘过世了。”
大宫女轻声道:“公主,太子妃一直认为七夫人去世跟她没有给十九少爷写信有关系。”
李晶晶定定瞧着邓芸,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甚至你还为此失去了一个孩子,你还是受害者。”
邓芸想到那个孩子就委屈的哭出声来。她真的不是故意流产。她真的很想再给何慎添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
李晶晶抬头迎上邓芸焦虑的泪眼,道:“你每天胡思乱想这些,弄得肝气郁结。”
邓芸哭道:“之前曾被太子给气着,后来有了身孕就消了气,谁知十九哥出了这样的丑事,七舅娘又过世了,我为娘家担心着急,不小心失足小产没了孩子,心里这个坎过不去。”
“不许哭了。”李晶晶心说以前的大气开朗的邓芸到哪里去了,摇头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邓芸又伸手抱住了李晶晶,低声哽咽道:“我也不想哭,可是如今过的日子真是比当小娘时差得太多,不能常出宫去游玩打猎逛街,太子又对我若即若离……”
邓十九郎的事情发生之后,何义扬来邓芸这里的次数减少,随后邓镜将邓十郎逐出门外并派邓老大亲自去金城赔礼,何义扬又来得多了。
李晶晶劝道:“你现在有了慎郎,还有令人人尊敬的太子妃身份,这些都是你以前没有的。你得往好里想,不能总想着坏的方面。”
她听出来了,骄傲的邓芸爱上了何义扬,受不了跟别的女人分享他,又不屑的处理掉他的侧妃,再加上娘家出事自已小产委屈,所以日子过得苦。
邓芸哭了一通,得了李晶晶的劝,终于好些了。
李晶晶给邓芸留了些药,道:“太子心里若是没有你,岂会让你再次有身孕。眼下你刚小产一个多月,需过半年把身子养好了,心情舒畅才能再次怀孕。”
邓芸觉得净给李晶晶倒苦水,有些不好意思,便问起她在陇北过得怎么样。
李晶晶便道:“我在金城比你自由,可以带着亲兵去远郊看农民种田,沐休时可以与敬焱、我二哥去爬山,还宴请好友。”又道:“你也可以的。”
邓芸从未想过跟何义扬一起出宫去爬山,在东宫设宴请好友来用饭。不过宫规并没有禁止这些,她是不是可以尝试这样呢。
李晶晶略有些激动的道:“陇北穷极了,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以前像这样的大冬天,一个县就得饿死冻死几百人。敬焱与我为了能让百姓活下来,现在想尽办法让百姓有粮食吃有银钱买衣穿。说难听些,我们都要钻钱眼里去。”
邓芸轻声问道:“我听说你把嫁妆差不多都贴进去了?”
李晶晶坦诚的道:“我是拿一部分嫁妆银钱做了前期投资,今后慢慢都能收回来。”
“你可不能都投进去,你必须得为自个与子孙留着。”邓芸心里想着,若是换成她跟何义扬去陇北,她没有这么多的嫁妆银钱,就算是有,也做不到李晶晶这一步。
一个太监进来跪下,恭敬的磕头,禀报道:“太子妃、公主,刚才胡族长与胡大人向陛下求了一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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