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听说过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南宫耀终于坐下,静静的看向她,语气平淡。
夕雨皱了皱眉,冷冷道,“想得倒好。”
原来季云道人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即使抛开朝阳殿不说,就那青城殿和瞬月殿,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根本不可能能从中获利。
若是说在背后帮青城殿一把,以此索要些报酬倒是可以的,但季云道人的心未免太贪,他是打算让他们从中周旋,从而收取三家“报酬”。但是这事,剑意堂真的知道吗?
南宫耀看了她一眼,“青城殿已经答应把火岩山的矿脉让给我们了。”
火岩山矿脉,岂不就是五行元素中的火灵?青城殿连火灵都肯让出来,看来这回取九安城是势在必得了。
夕雨沉默了一下,“这还不够吗?”季云道人到底还想从其他两大宫殿得到什么?
南宫耀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你觉得呢?”
夕雨没再说话,果然,人心是不会满足的吗?
“这三天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吧,等秘境开放了就进去。”南宫耀见她不说话,抬起下巴看向她。
夕雨怔愣了一下,“是被安痕羽发现了吗?”南宫耀不说这个,她都忘了刚才是被他连拉带扯出来的。
“不错,他发现了萧寒在背后教唆安痕坤。”南宫耀咂着舌头,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灵茶。
所以呢,南宫耀把她带出来。是因为她与萧寒的关系太好?担心她被安痕羽抓了做人质?
“原来如此。”看来安痕羽与萧寒是真正的斗上了。她顿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阴郁,“安流海是被萧大哥关起来了?”
闻言,南宫耀眼里闪过一丝惊叹,“啧啧,这个都让你猜出来了,你这小脑袋瓜子不简单啊!”
说罢欲伸手摸她的头,被她偏过身子躲开了。
“安痕坤是自导自演吧,把这些事情都推到他大哥身上。以此黑了他的名声。”这个计谋可真是够腹黑的啊,夕雨叹了口气,幕后策划者,恐怕就是萧寒了。
所以,后来萧寒直接把安流海给关了起来,更对外发布传言说是安痕乾所为,如此一来,安痕乾失了人心,城主这个位置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安痕坤身上了。
“嗯嗯,不错。”南宫耀赞赏的看着她。难怪师父让她跟着一起来,看事够剔透的。
“可是。你们是不是都忘了还有安痕羽?”她苦笑了下,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虑。
南宫耀没有否认,“他对城主这个位置并不感兴趣,当初我们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他没有兴趣,却不代表他不会去做。”毕竟事关安家,而且还牵连到了瞬月殿,安痕羽何等聪明,这么危险的气息他怎么会嗅不到?所以紫语说的,萧寒还不够老练,就是这个意思吧。
南宫耀现在看向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古怪了,“真应该早点让你参与进来的。”不然现在萧寒也不会暴露了。
夕雨瞥了他一眼,“得了吧,还有三天,青城殿增援的人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剑意堂来不来人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季云道人很有可能想要独吞,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南宫耀又感叹了一声,“小雨,我发现你有到大街上摆摊子算命的天赋。”
夕雨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语气冰冷,“我是不会帮你的。”
南宫耀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他还没说要她做什么呢,她她她怎么会知道……
“萧大哥与紫语,我都不会背叛,至于安痕羽……”她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耀,“更是摆平不了。”
“你!”那她把事情分晰得这么清楚是要干嘛,还威胁他说出了此行的目的,现在又说不帮他,这……
南宫耀被她呛了一肚子气,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转身回房里打坐去了。
入夜,萧寒带了两个人回来,夕雨出来一看,正是离开七宝学院以后就没有再见过的段无洛与上官浩宇。
萧寒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二人便下去了,转过身看到夕雨,本来冰冷的目光瞬间变得柔软,“你大概都知道了吧?”
夕雨点头,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他们,不是进去秘境的吧?”
“恩,他们留在这。”
果然如此,萧寒是进去找机缘的,而段无洛与上官浩宇,就是趁着所有宫殿弟子都进了秘境的时候,把九安城一举拿下。
要拿下九安城,光一个青城殿自然不行,而且九安城的背后还有瞬月殿撑腰,可是联合了朝阳殿与剑意堂三大势力,九安城这个小地方就是信手拈来了。
任他安痕羽如何神通广大,想要保住九安城,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
青城殿的人来了,那剑意堂会不会再来人?
夕雨沉下眉,如果她猜得没错,季云道人既然想要独吞了那火岩山的矿脉,他就不会让宁致远知道这件事。
但是进入秘境的名额,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出一个给宁致远的,宁致远派过来的人,无论是谁,只要他知道了这件事,难保不会被季云道人除掉。
若要逃过被杀的命运,除非来的这个人,对此一无所知。但无论何泽还是石天磊,他们都是天子骄子,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又岂有不知之理?那么,他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
如果,她不与南宫耀同一战线,那么她是不是也会被季云道人给了结了?
想到这里,她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季云道长把这名额给她不是没有原因的,元北天只有一个徒弟,她在剑意堂势单力孤,如果季云道人不能把她收为己用,自然也不会留她。季云道长是想先收卖了她,然后再逐渐清除宁致远底下的弟子,再扩展自己的势力……他这是在做准备!
夕雨越想越心惊,脸色越来越难看,萧寒看她这个样子不禁皱起眉,“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点头痛。”她用手拍了两下脑袋,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会这样?”萧寒说着直接拉上她的手,把了一下脉博,“这么紊乱?你很害怕?”
夕雨缩回手,不敢看他,“不是……我头痛……”
修真之人如果不是受伤了怎么会头痛?明知她是在说谎,萧寒却无可奈何。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
她的确要去休息了,她要去好好的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绪,这些个名门正派看起来正大光明,内里却有着这么多的弯弯道道,简直就是一团乱麻,真伤脑筋。
一个晚上坐立不安,她心里千回百转,越想越是烦躁,不由得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月光如水,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树底下出神,皎洁月色下,少女的侧脸线条优美,肌肤如玉般无瑕,素白的衣袂被风扬起好看的弧度。
“你有心事。”
正发着呆,萧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从她说要去休息的那一瞬起,他就一直留意着她,到底什么事能让她如此不安?
“萧大哥,你说,修真到底是为什么呢?”幽幽叹出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确定了。
“为了变强,变大,为了站到世界之巅。”萧寒的回答很是强大,整个人霸气侧漏。
夕雨微眯着眼,仰脸看向他,“站到世界之巅,是为了让大家看到你吗?”
“不。”萧寒摇头,“是为了看到更高更远,从而走得更高更远。”
“然后呢?”
萧寒抬头看向漆黑的远方,幽深的眸子犹如熣灿的星辰,煜煜生辉。
好半晌,他转过脸来,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然后,俯瞰众生。”
夕雨笑了一下,“萧大哥,你很强大。”
其实她前世也是这么想的,使尽了一切手段登上了魔音宫宫主之位,她站在妖界之巅,俯瞰众生,已经强大得不得了了。
但是后来,她还被最爱的人背叛致死。
这一世,难道她还要重复这样的道路吗?
“不,我并不够强大。”也许是夜色太好,萧寒的话忽然多了起来。
“只有变强大了,我才能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虽然这条路并不好走。”萧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异常平静,这一切都得感谢他十年前遇见的那位前辈,没有他,他就永远打破不了自己的心魔,真正认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而从那时起,昨日的种种,已经不能再成为他的羁绊,他想要的,是一条全新的路,这条路,得靠他自己走出来。
夕雨若有所思,看来萧寒这些年,是有些经历的。
星斗稀,钟鼓歇,帘外晓莺残月。
兰露重,柳风斜,满庭堆落花。
此时,露水渐重,月已西斜,夕雨掏出一支笛子,“萧大哥,还记得你送我玉笛吗?”
萧寒难得的笑了,“当初你让我过十年再吹的那首曲子,我想我现在应该能吹了吧?”
夕雨莞尔,“当然。”
三十多年前的心境与现在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她绝对相信萧寒能驾驭好当初让他苦恼不已的那首曲子。
万里千空落花纷飞,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美妙的音律瞬间响砌了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