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莜闻言,眼中闪过嘲讽的光,笑意中更是满含鄙薄之意:“你当真认为,若是有了宝藏便有实力与皇室抗衡?”
景雪青沉默不语,片刻,还是忍不住出言问宁云莜:“你认为应当如何?”
景雪青一直觉得,眼前的女子,比起他们,似乎看得更加通透。此时的宁云莜,虽然容颜已经改变,但是眼眸中依然是那般淡定自若,成竹在胸的神色。
宁云莜站起身,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了,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经过景雪青身边的时候,宁云莜道:“我若是你,便等着。若是乱,就举旗一展霸业,若是安,就坐享国泰民安。”
说完,宁云莜便推门走了出去,景雪青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纤细背影,眼眸深沉。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的确是难得的才能和胸襟,但是他却做不到。这样的天下,滔天的权势,若是不握住手中,他怎么甘心?
下了三楼,宁云莜便随意逛了逛。天一楼虽然名义上是风流场所,但是为了打探消息,白日里也是开张的,此时倒不是做的妓院的生意。一楼的戏台子上,正在有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唱曲。
那女人举止娇媚,声音婉转,自然是引来了不少的看客。
宁云莜一时来了兴趣,便想着下楼也去听听这古代女人唱的曲,欣赏一下这古代最为盛行的文化之一。
只是才下楼,走了几步,宁云莜便撞上一个人。
原本以宁云莜的身手,是足以避开的,但是在宁云莜想要闪避的时候,却还是撞上了。
宁云莜有些惊愕的抬头,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衣,不染纤尘,身形看上去倒是挺拔俊朗的。
但是,宁云莜看不到眼前男子的面容,因为他的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看上去光洁贵气。面具的整体形状似乎是按照狐狸的面容来做的,使得眼前的男子,看上去像是一只狡诈的银狐。
就在宁云莜微微一怔的瞬间,眼前的男人似乎是被撞疼了一般,捂着胸口喊了一声:“哎呦。”
宁云莜只觉得心中有些汗颜,不由微微挑眉,就您撞上来的那速度身形步伐,怕是比我都厉害几分,居然也好意思装疼。
宁云莜默然,静等眼前的男子开口。
果然,眼前的男子见宁云莜沉默,倒是放下了揉胸口的手,道:“既然我无意冒犯了姑娘,那便只好以身相许吧。”
男子的声音干脆清亮,倒是挺好听,虽然看不清楚男子的面容,但是声音里明显听得出笑意的。
宁云莜的眼角一抖,是谁说这古人都是含蓄的,这位大哥不是挺能追女孩的吗?再说了,就她现在这容貌,这男子的品味也的确是独特。
宁云莜平复了一下心情,抬眸平静道:“大哥啊,以后走路长点心就行了,以身相许就不用了。”
说完,宁云莜抬脚就要走,却被那男子拦住了。
男子声音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道:“那既然姑娘不愿意在下以身相许,可是姑娘撞到了在下,不如姑娘以身相许吧。”
宁云莜准备掏银针的手一抖,这是哪来的厚颜无耻的男人。
宁云莜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依然平静道:“抱歉,兄台,我和你一样,也喜欢女人。”
宁云莜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怔,准备走,却听见男人又带着笑意开口:“即是不能与姑娘厮守,那白某就守在姑娘身边吧。”
说着,不等宁云莜开口,那男子接着道:“在下白灼,本来是来盛都找亲戚的,但是却没找到,姑娘不妨收留我吧。”
宁云莜眼皮子微抖,就你说话时带着的笑意,谁信你是找亲戚没找到的。
宁云莜眼珠一转,道:“我可是开妓院的,既然你想留下来,是打算卖身呢,还是唱曲呢?”
白灼闻言,有些哑然失笑。面具遮挡的眼眸中露出了狡黠的笑意,白灼开口道:“白某既然是姑娘的人了,自然是要为姑娘守身如玉的,可是白某不会唱曲,不知道抚琴可否?”
宁云莜闻言眼皮子一抖,对待这种厚颜无耻人,她果真是没有办法的。
宁云莜随手一指台上,道:“行,你去唱吧,若是唱得好,那就留下吧。”
白灼闻言,转身便向着小戏台子上走去,淡定从容,步伐雍容,倒是没有丝毫的扭捏之态。
即便是不露脸,那样从容的身姿,也足以另女子惊艳吧。
宁云莜有些无奈的摇头,这样妖孽的男人,都是祸害啊。
走上台,原本在唱曲的姑娘一怔,忘了接着唱。
台上的男子开口,声音清亮温和,却有魅惑人心的力量:“姑娘,可否借琴一用,我想为心上人抚琴一曲。”
果然,台上那姑娘一怔,俏脸微红,眼中已经有了痴迷之色,顾不上自己尚且没有唱完的曲,连忙起身道:“公子用就是了。”
白灼欠身:“谢姑娘。”
说完,白灼便拂袖坐下,姿态悠然高贵,让人赏心悦目。
纤长匀称的手指在琴弦上拂过,琴音似流水般倾泻而出。那一瞬间,万籁俱寂,似乎世间只剩下眼前抚琴的男子。
本事庸脂俗粉的场所,但是因为眼前的男子竟然有了一丝高贵的感觉。
琴音缠绵悱恻,高低婉转间,时而像情人之间的低语,时而却像共同经历了生死。
即便是宁云莜,听到了那样的琴音,也不由一怔,原本她只是想戏耍一下眼前的男子,但是此时,却还是打算留下他。
很快,一曲拂完,白灼目光灼灼的看着宁云莜的方向,宁云莜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样的心情,好像是上一世上大学时,第一次有男孩在宿舍楼下谈着吉他向她告白的心情。
那样青涩的悸动,害羞却欣喜的心情。
宁云莜忍不住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这样活了两世的老女人,竟然还会因为这样的场景而心动。
宁云莜掩去了眼眸中的情绪,对着白灼挑眉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吧。”
白灼留下了之后,结果却是让宁云莜不曾预料到的。
这一曲弹完,天一楼的名声竟然在闺中小姐中传开了。天元皇朝民风开放,女子可以随意外出听戏听曲,但是像这样因一个男倌吸引了大量的闺中小姐的注意,却是极少见的。
往日白日,来天一楼听曲的人大多都是男子,但是自白灼出现后,便大多都成了女子,但是白灼每日只弹一曲。
原本白灼也曾委屈兮兮的对宁云莜道:“你怎么忍心让我每日被那么多女子围观?”
宁云莜失笑,却也一本正经道:“这可是你留下来的资本了。”
虽然如此,但是每次白灼抚琴的时候,宁云莜都会最坐在二楼的雅间内看着。
这样的男子,姿态雍容,气质华贵,又怎么可能是找不到亲人投靠的人。但是宁云莜去却也不问,既然他不愿说,那么又何必追问?
又是一曲弹完,白灼起身,正欲离开,却被台下的一名女子叫住了。
宁云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待看清楚台下女子的面容,脸上露出了笑意。
台下的女子,二八年华,一身粉色的长裙,面容娇美,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是单看那女子的态度,便知是娇蛮跋扈的富家小姐。
那女子的手指着台上的白灼道:“本小姐给你一百两,你将面具摘了,让本小姐看看你的容颜。”
正欲下台的白灼,听到女子的话,脚步一顿,转脸看向那女子。
楼上的宁云莜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台下,她倒是想看看这白灼会怎么应对。
谁知,就在宁云莜好整以暇准备看戏的时候,却见白灼抬手一指,正好指向她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我是她的人,你便问问看她同不同意吧?”
宁云莜只觉得手一抖,便见那红衣女子果然看了过来。
看到宁云莜的脸,那女子笑出了声道:“你竟是谁?难道是因为怕样貌丑陋吓坏了人,所以躲在楼上吗?”
那女子的话一出,便听到周围传来了哄笑声。
有天一楼的伙计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道:“回程三小姐的话,这位是咱么天一楼新来的掌柜的。”
粉衣女子闻言,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傲然道:“不过是家茶楼的掌柜罢了,我当时有多大的能耐了。”
宁云莜却也不答话,只是缓缓起身,原本她倒是不想和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但是奈何这小丫头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宁云莜自楼梯缓缓走下,虽然面容因为那块红斑丑陋不堪,但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却丝毫没有露出不适的感觉。
脸上带着轻笑,走下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气。
那样的气度,让程梦瑶都忍不住一怔。但是更因为这样,程梦瑶的心中反倒是更升起了几分妒意。
原本她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丑女人,却没有想到,这丑女人竟然有这等风采。
未等宁云莜站定,便见程梦瑶身手指着宁云莜道:“你这丑妇,可同意我花一百两看他的容貌?”
宁云莜见状,只是半身倚在楼梯的木扶手上,神态悠闲道:“莫非,这就是成国公府小姐的教养?”
程梦瑶闻言一怔,娇俏的笑脸瞬间变得通红。但是很快,程梦瑶反应过来,扬起脸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成国公府的小姐,竟然还敢这般和我说话?”
宁云莜淡然一笑,反问道:“那又何妨?”
“你!”程梦瑶一滞,片刻才道:“你竟不怕我祖父封了你这天一楼?”
宁云莜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开口道:“若是见了成国公,我到是想问问成国公是怎么教你的。”
说着,宁云莜的眸光一凝,道:“只是不知道成国公会寻个什么由头来封我这天一楼,是因为我这天一楼内不许调戏良家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