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涟怒道:“你做错了事,还将责任都推倒别人身上,真是好手段。”
黎诺冷笑道:“我自然是好手段,不然都像你一般,整日里阴阳怪气,只知道怪别人,自己一点事也不做,我们两个早就完了。”
“我一点事也不做?”白靖涟怒极反笑:“这么说还要多谢黎诺姑娘一直在其中周旋,才能得到今日的成果。”
黎诺回瞪回去,说道:“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枉费你一个人大男人,直接混进黎翊炎身边,还有一堆暗地里的助力,又整日里跑到宁云筱面前挑拨,结果呢,黎翊炎至今还不信任你,只是看在宁云筱的面子上,才没把你赶出去。搜集了这么多情报给宁云筱,也只是得了她一句半句称赞,天天在她耳边说黎翊炎的坏话,也没见她听进去一句。”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呼吸一窒,听到耳边一声巨响,眼前顿时一阵黑暗,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被按到地上,一旁是被压倒的桌子,那声响大概是桌子倒下的声音。疼痛感开始清晰,一层一层爬上她的身体。
白靖涟慢慢凑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来我最近表现得太过亲切,黎诺姑娘大概忘记了,你我之间,从来都不是合作关系,而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黎诺只觉得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力气大得让她无法挣扎。
正在痛苦之中,白靖涟放了手,黎诺按着脖子剧烈地咳嗽。
白靖涟站起来,一派悠然,笑着说道:“看来黎诺姑娘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果真是聪慧。”
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冰冷,盯着黎诺。
黎诺慢慢爬起来,在他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白靖涟满意地笑道:“很好,我一直相信黎诺姑娘会是我的福星,这事成与否,可都在黎诺姑娘身上。”
黎诺低下头,避开他毒蛇一般的目光,说道:“接下去怎么做。”
白靖涟也有些头疼现在的局面,思考了半响,说道:“如今暂时没有用的棋子,看来要等时机,看看是否有新的棋子可用。若是没有,就要伺机制造出一个。这事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黎诺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白靖涟见她如此,又笑道:“黎诺姑娘可有受伤?你也不需要害怕,这种事,不过是平常之事,只要黎诺姑娘好好听话,自然也不会再遇到。”
黎诺胡乱点了点头,白靖涟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挥手让她回去了。
黎诺低着头往回走,袖中手指紧握成拳,越握越紧。
白靖涟站在凌乱的房内,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也悄然离去。
宁云筱总觉得这两天黎诺有些不对劲。
具体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出,行为也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宁云筱还是能感觉到,黎诺有些不一样。跟最初见到她时的狼狈的小姑娘,跟入宫后逐渐恢复大胆活泼的本性,都不一样,在她身上,像是有什么在悄悄改变,不是浮于表面,而是更深沉,有内心散发出来的东西。
是气势,还是性格?宁云筱说不上来,她问过黎诺是否是有心事,被笑着敷衍过去,宁云筱问不出端详,只好当做是小女孩家长大了,有些不愿别人的心思,只能顺其自然,不过平时还是多上了一份心。
她是好意,对黎诺来说,却成了麻烦,宁云筱有意无意地关注,让她束手束脚,做事更加多了一份小心。
自从宁云筱和黎翊炎莫名其妙和好之后,黎诺的行动处处受制,蓝霁羽的事情不能再用,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机会,只能在一旁伺机而动。
那天回来之后,黎诺一个人在房内发抖,强烈的后怕充斥着她,让她再一次想起许久之前被欺凌的岁月。即使过了这么久,即使生活的环境变了,她的日子其实还是没有改变吗,还是那个在角落瑟瑟发抖无助的小女孩。
黎诺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却控制不住,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黎翊炎的一举一动上,现在能让她转移视线的,就只剩下黎翊炎痛苦悔恨的脸。
白靖涟依旧来得很勤,除了给宁云筱带来情报,顺带把握时机说暗地里贬低黎翊炎,只是一直收效甚微。他倒是不气馁,照着计划一步一步实行着。
黎诺给他们添了茶水,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听着白靖涟说着黎翊炎的近况。
“皇上近来准备整顿工部,这事只怕不大好办,工部历来是六部之重,其中的牵涉,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动。”白靖涟像是十分为难,说道:“尤其是工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向来交好,两方往来甚笃,要动工部,就要连根拔起一片了。”
宁云筱也是担心不已,急切地问道:“这么说来,皇上这次,恐怕不能顺利了?公子有什么高见,能助皇上一臂之力。”
白靖涟看让满脸毫不掩饰地担忧,眸中有光一闪而过,随即笑道:“皇后不但太过担心,皇上既然有此行动,想必一定是心中有数,我们只需要等着,奉命行事就行。”
宁云筱低下头,仍是担忧,说道:“也只好这样了。还要多多劳累公子,替皇上多分担一些。公子的能力,我向来十分信任,皇上也一直称赞有加,还望公子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白靖涟见她一口一个黎翊炎,心里有些不耐烦,只是不能表现在脸上,还是笑道:“能得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称赞,是下官的荣幸。为皇上分忧,本就是下官应尽之责,也是下官多年来的心愿,自然会尽心尽职。”
宁云筱深感欣慰,对白靖涟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白靖涟砖头,看到黎诺,笑道:“我之前来得几次,都是都不巧,没见着黎诺姑娘。说起来,自从入宫后,虽然共处一处,倒是没什么见面的时间,反而比在宫外生疏了。”
黎诺低着头不去看他,只是低声说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自然是不能肆意妄为,怎么能像宫外一般。”
宁云筱听黎诺这样说,只当她在宫内闷了,也笑道:“黎诺是想念宫外的自由生活了吗,最近看你心情不好,就想着你是不是有心事。要是闷了,就出去走走吧,宫里过几天也是到采买的日子了,你带上我的牌子,和他们一起去吧,到宫外散散心也好。”
黎诺忙道:“多谢娘娘厚爱,奴婢并没有心事,也不想出宫去。前些日子大概是受了凉,有些不舒服,已经好了许多,再休息两天就能好了。我还是跟在娘娘身体,好伺候娘娘,那些宫人都太懒,一个没看住就跑到不知哪去了,让他们伺候娘娘,奴婢不放心。”
宁云筱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呀,就是太爱担心了,我又不用人时时刻刻伺候。我看他们都还好,就是你,属陀螺的,一整天都停不下来。”
黎诺见她不再提出宫的事,松了一口气,也笑道:“能为娘娘做事,是奴婢的福分,别人强爷抢不走。”
宁云筱见她一时高兴一时忧愁,无奈道:“还是像个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靖涟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二人,插嘴道:“皇后娘娘和黎诺姑娘感情真好,不知情的人,只会当做是亲姊妹。”
宁云筱笑道:“不是像,我向来把她当做妹妹。”
黎诺跟着轻轻地笑。
白靖涟呆了一会,告辞离去,宁云筱让黎诺送客。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
白靖涟笑道:“黎诺姑娘与宁姑娘感情真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内,有这样一份感情,真是令人惊喜不已。”
黎诺低着头,低声道:“或许是你看走眼了,并不像你看到的那般好。”
“哦?”白靖涟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感兴趣地问道:“你是觉得宁姑娘表现的都是虚情假意,做给旁人看的?”
黎诺低声道:“不管她有几分真心,我们终究不过是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何况我还在背地里处处算计她,她若是知道了,恐怕只会厌恶,不会再顾虑往日情分。”
白靖涟像是遇到好玩的事,饶有趣味地说道:“这倒有点意思,不如我们试试,看看是否如你所料?”
黎诺依旧头也不抬,只顾往前走,一边还是低声说道:“你要是不怕因为这一时的‘意思’而坏了整件大事,我倒是不会阻止你。”
白靖涟一怔,看着黎诺前行的背影,扯出一个笑容,跟上道:“莫不是你心里其实担心地很,怕我情急之下对宁云筱出手,故意装出这幅模样,好让我放过她。”
黎诺停住脚步,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复又低下,说道:“你要怎么对付宁云筱我管不着,但是我不想因你一时不慎,卷进麻烦里面,我还要留着命看黎翊炎的下场。”
白靖涟绕着她转了半圈,突然笑道:“不错,我之前的确打算利用宁云筱对你的情谊,布下一步棋。”他看着黎诺微微震动的身体,继续说道:“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留着你比现在牺牲掉要有用得多。”
黎诺用平常的声音平板地说道:“多谢白公子不杀之恩。”
“哼,”白靖涟冷道:“你要记得,你的命捏在我手里,不要耍小聪明。”
黎诺沉默着送他离开。
今日之恨,她记下了,来日方长,他日别落在她手里。
宁云筱着手整顿后宫,好在这么多年来,后宫一直被管理地很好,宁云筱在后宫中颇有威严,众人都服她,倒是没什么人再挑事。再加上黎翊炎派了人从旁协助,不过几日之间,这场风波就被压了下去。
虽说顺利,好得也需要费心费力,等事情告一段落,宁云筱不禁感觉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