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缭绕着马车的帘子。
范姨娘稳了稳自己急怒烦躁的心,不经意间,看到一个人,神情一禀,“停车!”
古嬷嬷疑惑的看向范姨娘。
范姨娘伸出纤纤细指,轻轻撩起马车上的帘子,眼眸抬起,一个青衣公子便进入眼帘。
红楼的二楼,那个意态风流,表情冷漠的人,不就是柳非君?
细指用力,将帘子攥出皱褶,范姨娘冷冷一笑,柳非君,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形你要如何应对呢?
“赶车!”
清脆的石板路上,响起清脆的马蹄声,但是隐在熙攘的街头却不是很明显。
普通的马车,老实的赶车人,即便是忽然的一停,也没有引起柳非君的注意。
因为此时,她正专心的听着展飞的禀告。
“你说楚信义的事情传回来了?”
展飞再次点点头。
柳非君皱了眉头,人都进了大狱,可是楚家却出奇的平静,就算楚信彦不在乎楚信义的生死,可是还有一个范姨娘,她不可能也不在乎自己儿子的生死吧?
再说,不知道为什么,柳非君一直觉得范姨娘此人不简单,能够在楚信彦这样的人手下讨生活,还能如此惬意,连带自己的儿子都能如鱼得水,这样的人不可小瞧。
“你放在楚家的人没有传回消息?”柳非君再次问道
展飞赶紧道,“说了,但是没什么用!”
“是什么?”
“说是范姨娘找楚信彦闹了一通,然后被表小姐给劝回去了!”
柳非君点点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王茵茵?她用什么借口劝回了范姨娘?不得不说,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生,王茵茵给她的意外还真是多,竟然无论何时都能在楚家后宅混的如鱼得水。
不过,对于罪魁祸首,她不打算放过。
“展飞,让你赎回来的人,在哪里?”
“安排在一个民宅,现在是那家人的义女!”
柳非君点点头,此人为了王茵茵受了苦,是该让她自己讨回来了!
展飞看了看柳非君的表情,低头问道,“大少爷,您是什么意思?”
柳非君思量了一下道,“你看她现在如何?”
“在那种地方待过,浑身上下都透着恨,不过……”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展飞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那个女人学了不少东西,模样也比以前出色了不少,现在把那家人的儿子迷的要命!”
柳非君点点头,有本事就好,有恨就好,这样才能去找人晦气,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安排一下,抓个空子,将她送回楚家!”
大海一拍手,“这好,哪来的,回哪去!”
展飞应诺,“那个丫头当初被楚家打个半死卖到娼户,现在回去,定会搅个天翻地覆!”
小九忽然上前道,“飞哥,您得告诉她,别让她太快和楚家的男人勾/搭上,最好是掉着胃口,然后让他们兄弟反目!”
柳非君扫了小九一眼,“你个子小小的,懂的还挺多!”
小九脸一红,赶紧退了下去。
柳非君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楚家两兄弟的关系不用破坏,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亲,何来反目?不过,范姨娘这个人,”说道这里停了一下,自己低声嘟囔道,“怎么以前没有注意过这个人?她身上必定有什么是能够楚信彦带来利益的地方,不然能安稳呆在楚家这么多年?”
展飞轻轻上前道,“大少爷,不用太担心范姨娘,不过就是个女人,就算她再厉害,可是有楚信义在,只要拿捏了她的短处,就能控制她!”
柳非君点点头,确实,她再厉害,还是一个母亲。
柳非君此时还不知道,这位伟大的母亲,正在努力给她一刀。
范姨娘的马车直接赶向青阳桥,桥边是各家花船,当然一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雅士也会租船游河。
看到其中一条挂着棕色牌子的船,上写,‘红袖伴香’,松了一口气,右手轻抬,抚了抚云鬓,然后上下看了看,衣衫依然完好,才看向古嬷嬷,“走吧!”
古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轻轻抬起的手臂,搀着如同贵妇人一般的范姨娘向花船走去。
‘红袖伴香’是一条花船,而且是城主大人的专用,在青阳城,是默认的事情。
城主大人出身军中,最爱就是附庸风雅,平日里也喜欢做些诗词,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是身份在这里,是以有不少人追捧。
船不是很大,但是胜在小巧玲珑,布置精美。
水红色薄如蝉翼的纱帐,如同绕在船边的轻烟,悠然有色。
小船的船舷还有窗户上,雕刻的不是仕女图,而是流传已久的精词美句,以各种字体雕刻其上,让人感觉雅致。
随着范姨娘如弱柳扶风般的行动,慢慢踏上了船板。
“开船!”
小船晃晃悠悠姿态飘摇,随着划动还有波浪,慢慢前行。
范姨娘轻轻撩开纱帐,便看到了坐在船舱中的青姨娘,不由得一愣,“青……姐姐!”
“你是该叫我姐姐的!”
被称作青姨娘的人,姿色显然要比范姨娘逊色三分,范姨娘眉目艳丽,身材丰满,而青姨娘则如小家碧玉,可是在男人的眼光里,却不如范姨娘吸引人。
范姨娘一愣,她没有想到,明明约的是城主大人,为何青姨娘在此?
青姨娘本来是城主府不受宠的一个通房,后来得知范姨娘在楚家极尽受宠,便开始各种接近,后来果然在范姨娘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越来越受城主喜欢,最后还抬了姨娘。
此后,楚老爷病逝,她心疼范姨娘,便不时邀她到城主府散心。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狐媚子是什么时候爬上了城主的床!
青姨娘一笑,她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范姨娘一看青姨娘的表情,再听听她的话,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范姨娘多聪明的人?
她与城主大人私通的事情,自然都是两人的可信之人来回传递消息,此时青姨娘突然出现,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范姨娘一边思量,目光不断来回打量船舱,当看到通往后舱的帘子无风而动时,不由得心一定,脸上露出懊悔的模样,“姐姐,你莫要生气!”
青姨娘一把甩开她攀上来的手,“不气?你与我家老爷做的好事!老爷怎么就看上了你?”青姨娘上下打量范姨娘,“年纪一大把,还生过孩子,现在外面年轻漂亮的女子就算是要雏儿,都任我家老爷挑选,怎么就会让你爬了床?”
几句话说的范姨娘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握了握拳,然后又松开,脸上表情更加凄楚,“姐姐,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那时你好心安慰我,将我带回城主府,可是……那次,城主大人见我哭的伤心便来安慰我,是我的错,我从未见过城主大人这样温柔又会疼人的男子,一时没能把持住!”
说完,见青姨娘脸色未变,又继续哭哭啼啼道,“青姐姐,您别生大人的气,错都在我,是我不知廉耻,是我坏了大人和姐姐的情意,”说完,忽然昂首挺胸,手挽丝帕轻拭眼泪,“我倾慕大人,却不能长守,希望姐姐能够为我尽心!”
说完,起身竟然向外冲去,此时船已离岸,冲出去,难道……?
青姨娘顿时着急,刚刚起身,便见有人比她还快的冲了过去,一把将范姨娘搂进怀里,“傻瓜!”
范姨娘一愣,看着眼前的城主大人,小嘴儿惊的微张,眼中都是儒慕,“大人?”
城主大人,姓陈,名守,其实,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身材也已经不似在军中时那般魁梧,而是已经胖的有些臃肿,在青阳城这样富庶的地方,已经养了一身的坏习惯。
其实,事情并不如范姨娘所说。
范姨娘确实多次去城主府,可是也当真是与青姨娘交好散心,可是直到有一次,青姨娘被城主夫人叫走,她一个人无聊的在院子里看书。
而陈守却此时来了,开始两人不过是谈一些诗书五经,可是后来,范姨娘察觉出此人根本胸无二两墨,便开始提防起来。
可是,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要走,陈守却直接将人遣散,就在院子里,在光天化日之下,迎着光阳,伴着花香,陈守不顾她的意愿,将她要了个彻底。
而此后,陈守就如同迷上了她一般,冒用青姨娘的名义,以各种理由骗她出去,而后便行鱼水之欢,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陈守看着范姨娘娇俏的模样,感受她散发出来的成熟女人的魅力,只觉得自己也要软下来了。
“大人,您放开我,就让我求仁得仁吧!是我毁了我和姐姐的情分还有您和姐姐的情谊,您就让我走吧!”
说着,呜呜的哭起来。
陈守从范姨娘踏上船,就已经在那里看着,直觉的她比往日更加艳丽,白色衣衫在别人看来像是戴孝,可是在她,都说女要俏,要戴孝,这话真是不假,美人梨花带雨,潸然落泪,嬴弱不堪,可是那眉眼中的妩媚风流,又勾魂摄魄。
此时拥着她,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不知道是何种香,竟然让他心浮气躁,而她丰满的身体展现出来的曲线,贴服在他的身上,只让他心猿意马。
再听到美人呜咽,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了。
陈守一边搂着范姨娘揉捏,一边对青姨娘投去怪罪的目光,“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疼了,明明是我强迫于你,你却背上了所有的罪名,那怎么行?”
“不是大人,是卑妾不知廉耻……”
还未说完,陈守已经佯装生气的板起了脸,“再要胡说,本大人就惩罚你!”
青姨娘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这次如果不是正好她看到范姨娘相熟的人在城主府转悠,还没有发现,这两人竟然已经暗度陈仓。
青姨娘见陈守轻轻松松就被范姨娘给拿下,不由得眼冒火光,可是想到陈守还在,
也不敢过分,“既然大人和范……妹妹有话说,那卑妾就先告辞了!”
范姨娘看到青姨娘的眼神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往陈守身后躲去。
陈守安抚的拍了拍范姨娘的肩膀,不悦的看向青姨娘,以前还觉得她小家碧玉,现在范姨娘一比,真是寡淡无味。
再看到青姨娘看向范姨娘眼神中的警告,不由得心头更是不悦,陈守当下也不拦着,“派人送青姨娘回府!”
青姨娘本来也只是意思一下,却没有想到陈守已经被色迷了眼,就真的顺水推舟送她走,当下一气,甩了袖子,就带着下人上了随船的小船,离开的花船。
范姨娘窝在陈守胸前一笑,她从小长在豪门大院,这样的争宠手段从记事开始,就烂熟于心了。
“大人,姐姐生气了,怎么办?”范姨娘掩饰好脸上的笑容,一脸着急的问道,“卑妾不该这么着急找您的!”
说着,脸上已经露出了悔意,贝齿轻咬樱唇,露出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陈守看着那唇越来越红,不由得心疼,赶紧安抚道,“不怕不怕,有大人在,谁也不敢为难你!”
“大人,卑妾不是怕人为难,卑妾若不是遇到大人早不知道埋在哪个角落了,幸得大人垂青,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卑妾是怕气坏了姐姐,再说,姐姐回去一定会告诉夫人,卑妾……”声音一停,目光柔柔的看向陈守,小手放在他的胸前,“卑妾是怕夫人为难大人!”
陈守从未遇到过范姨娘这样的可心人,事事替他着想,事事替他考虑,有了过错又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然他沾染上半点,再看她的目光,除了担忧还有孺慕,顿时陈守心更软了,一把握住那在他胸前不断画圈的手,使劲一捏,“我怎么会遇到你这个磨人精?”
说着,已经顾不得其他,直接将美人按在了船上,一干下人似乎早就司空见惯,立刻出了船舱。
陈守的动作算不得轻柔,甚至于有些粗暴,可是范姨娘却一脸享受,一直沉醉其中,甚至于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伴着水声,奏起特别的乐曲。
酣畅淋漓的享受过后,陈守趴在她的身上不愿起身,他总算知道,牡丹花下死是多么的让人沉醉了。
然而,在他还想着再来一次的时候,忽然听到身下美人呜呜咽咽的小声抽泣。
“怎么了?”陈守低下头,便看到范姨娘脸上的泪水。
范姨娘赶紧擦掉了眼泪,勉强露出笑容道,“无事,大人可尽兴?不如让卑妾伺候您可好?”
一听‘伺候’二字,陈守顿时忘了范姨娘刚才的哭泣,连连点头。
范姨娘擦掉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从陈守的身上蹭了下去,然后停在那里,唇舌纠缠在那处,引得陈守一阵颤抖。
足足一个时辰,两人颠鸾倒凤极尽欢愉,范姨娘将衣衫理好,委委屈屈的笑了笑,及其不自然的说道,“大人,今天,其实卑妾是来和您告别的!”
陈守一愣,刚刚体验了一把新奇的感受,还沉醉其中,此时听到范姨娘说要告别,不由得一惊,他还想着以后多来几次呢,“你要去哪里?”
“我儿在柳州被人陷害入了大狱,若是他有事,卑妾也不能独活,所以卑妾要赶过去,这次约城守大人来,也算是谢谢大人一直以来的照顾!”
陈守一听,眉头一皱,“谁这么大胆,连本大人的女人也敢得罪?”说完,又叹口气,“你啊!什么都自己扛着,就不知道来求我?”
“卑妾不想拖累大人,因为大人的缘故,楚家才没有将我们母子赶出家门,已经对大人名誉造成很坏的影响,卑妾不能连累到大人的前程!”范姨娘坚定的说道。
几句话,让陈守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跟着他的女人哪个不是对他求这求那,也只有这个傻女人会考虑这么多,可是想到前程,不由得犹豫起来。
范姨娘眉头轻轻蹙起,然后马上展开,“我儿得罪的是柳非君柳当家,柳家财大气粗,光是给官府送银子,我们母子就没有任何积蓄,怎么能和他斗呢?”
陈守眼睛一亮,银子?看向范姨娘的目光大盛,“不管是谁,只要是得罪了我陈守心尖儿上的女人,都不行!”
范姨娘一愣,状似惊讶的道,“那怎么行?柳家有船行还有绣庄,今年又拿了茶引,资财雄厚,大人怎么可以为了我们孤儿寡母冒险?”
范姨娘脸上尽是担忧和不忍,可是心底却笑了出来,看看,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若不是她提到柳家家财万贯,他会替她出头?
不过她却深谙人心,特别是陈守的心,一旦勾起了他的心念,越是不然他出手,他便越是要人前逞英雄。
而且,范姨娘冷冷一笑,男人嘛,最喜欢的就是在自己女人面前逞强!
何况,她屡次出入城主府,怎么可能不知道城主府不过是驴粪球儿外面光?
城主府现在不过是个空架子,正等着哪个倒霉蛋自己送上门呢!
而柳非君,就是她送给城主大人的倒霉蛋儿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