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忽然睁开了眼睛,桃花眼中一片笑意,“你这小子,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可比药叔强多了,来给哥哥说说,是什么良方?”
千万别说什么霸王硬上弓之类,不然他一定将他逐出大燕族。
那御医挑了挑眉,一脸的坏笑,“自宫?剃度出家?”
慕容琛脸色一黑,一脚踹了过去,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还不如药叔,“小王八蛋,你竟然打着让我绝后的主意,看药叔知道了不先断了你的男根。”
“我这只是提议啊,”御医大人有些委屈,挨了一脚不说,还要被威胁,“我见过颜姑娘了,我看她可是对我十分有兴趣,我给她诊脉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我,你说她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好看?”
慕容琛半倚在榻上,邪魅一笑,“是吗?或许我能让你更好看!”
打你个乌眼儿青,岂不是更好看?
御医大人脸一僵,这不好玩儿,族主就是喜欢用武力威胁人,当下脸色一正,十分认真的说道,“今天皇上对族主关爱有加,分明就是给大戎施压,族主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
慕容琛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微微敛了眉目,今天宴席上皇上也看到了大戎的嚣张和野心,自然不会高兴,若是趁着武泽淳的疑心,趁机而起,一鼓作气说不得大燕族就能搬回故地,可是……
武泽淳不过是想要打压大戎的气势,借此扶持大燕族给大戎添添乱而已,武泽淳与他无半点亲情可言,武泽淳支持大燕族,却不会想要让大燕族真的成了气候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慕容琛眯上了眼睛,“还不到时机,你告诉外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定北王眼线众多,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大燕族,不要轻易露了马脚,得不偿失。”
御医一躬身,“是!”
“还有,明天惠敏公主祭天,派几个人跟着,确保安全!”
“是!”
“皇上大寿过后,就是武东珠和秦致远大婚,这些使臣估计要待到他们大婚之后,盯着这些人!”
御医大人微微沉默,然后便道,“耶律云雄呢?”
慕容琛微微冷笑,“他?暂时不要动他,现在大戎有他在还比较好控制,他以为自己手段厉害除掉了其他与他争位的王子,正是雄心爆棚的时候,却不知道戎王早就暗地里寻找多年以前丢掉的孩子了,你告诉夜七让他准备一下,再将线索留的明显一点,让他别再窝在大燕吃白饭了,尽早回去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御医一笑,他家族主大人是越来越黑心了,夜七本是大戎王子,因为是双生子,而大戎自来有种说法,双生子是要亡国的,是以夜七一出生便被丢弃,而辗转之间被药叔带回了大燕,夜七也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兄弟被人所害,至今尸骨无存,他虽然是大戎人可是却与大燕一样,对大戎恨之入骨。
若是让夜七回了大戎,耶律云雄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毕竟夜七与族主一起长大,不仅感情好,更重要的是一样的黑心,不着痕迹就能阴了你,就耶律云雄这样靠着一股子狠劲儿和母家的势力的人,估计夜七动动小手指就能让让耶律云雄全身痒痒还找不出虱子在哪里。
“族主,那个东方朔似乎不简单,用不用派人接触一下?”
“东方朔?东临国逍遥王唯一的小王爷,逍遥王看似逍遥实则在东临十分有威望,东临水军敬的不是皇上而是逍遥王,逍遥王一生未娶妻,只有这个东方朔,虽然很多人都说他不是逍遥王亲生,可是逍遥王却十分疼爱他,东临皇上对东方朔都比自己的孩子还要宽容。”慕容琛轻声说着。
武泽淳能够用大燕族牵制大戎,他是不是也可以用东临牵制大周,然后他便可以放手收拾了大戎?
他没有什么野心,不想吞并了大戎,只想将族人带回故地。
慕容琛露出一丝笑容,“不用!”
不管是皇上还是其他人,对于来访的使臣,少不了派人盯着,若是他过于热情或者频繁,只会过早招来猜疑。
他能想到大周皇帝的打算,东临必定也能看出来,东方朔似乎与他父王逍遥王走了同样的路,对权势没有什么欲/望,更贪恋享受,可是谁又知道?
逍遥王若真是贪恋逍遥,又怎么会将东临水军握在手中?
东方朔一副对美色和美食没有抵抗力的模样,可是他看向别人的目光却充满探究。
大周皇帝会用大燕族牵制大戎,难道东临就没有自己的打算?今天宴席上耶律云雄似乎已经被东方朔嫌弃,只要东临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有动静。
他只要等着就好,东方朔看上去可不是吃素的。
御医见慕容琛说的十分笃信,也就不在担心,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外室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慕容琛蓦然睁开眼睛,冲御医使了个眼色。
御医微微颔首,十分利落的开始收拾药箱,但是动作却又有些缓慢,“慕容族主,年少气盛,刚才是一时气血逆行导致了吐
血,还请族主少动气为好。”
声音刚落,便有人撩了帘子进来,来人看到御医不由得一愣。
御医已经转身跪了下去,“微臣叩见公主!”
慕容琛看到来人,顿时眼睛一亮,然后又瞬间虚弱下去,“御医,本族主是不是需要静养?”
御医大人嘴角一抽,身体壮的可以斗牛,还要养?“是的,慕容族主气血逆流,伤了本元,还是要修养一段时间为好。”
颜念卓眉头微皱,来的路上她还以为慕容琛是在演戏,原来真的吐血了?
御医抬头看了一眼颜念卓,然后又马上低了头,有些怨念的想,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他都跪了好一会儿了,都没有人让他起身,不说公主了,抬头又看了一眼慕容琛,族主你这个眼睛就只能看到美色,看不到他这个可怜人么?
颜念卓刚刚走到他面前,慕容琛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你怎么跑来了?”
颜念卓顿时脸一红,还有人在呢。
慕容琛这才看到那个自从颜念卓进门就跪在那里不曾起身的人,脸色不悦的拉下来,这个混蛋,不知道非礼勿视么?
“御医,既然已经诊断完了,你可以去皇舅舅那里回禀了!”
听到慕容琛的话,御医一脸怨念,有了美女就赶他走,“是,微臣告退!”
看着他退出去,颜念卓这才看向慕容琛,伸手指了指他。
慕容琛摇摇头,“没事!”咳嗽了一下,又道,“可能是最近赶路身体乏了,今天又有些动气,所以才……”
说着一脸病弱的靠在了榻上,目光柔软的看着颜念卓。
颜念卓一脸心疼,咬了咬唇,坐到了榻边,伸手摸了摸慕容琛的额头,然后双手又去整理他的头发,然后是皱了的衣衫。
慕容琛心头一暖,忽然让他想起在青阳城时,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动作,她的脸上一如既往都是心疼的表情,那时他感到震惊,现在他觉得心暖,“阿卓,以后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颜念卓温暖的表情忽然一换,脸上依然笑着,可是却带了一丝莫名的让人心颤。
慕容琛脸色讪讪的问道,“怎么了?”
颜念卓脸上的笑容一收,本来收拾着衣服的手忽然一下贴近慕容琛的腰,狠狠的拧了一把,还敢笑?
慕容琛痛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一把握住她使劲的手,“怎么了?怎么了?我病着呢!”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变了脸?
颜念卓脸一冷,她是傻子吗?
他自来就不将别人的看法放在眼里,不管多难听的话从来都是耳旁风,还能被别人气吐血?他才没有那么强的自尊心。
慕容琛见颜念卓松了手,赶紧揉了揉被她拧过的地方,下意识的往榻里面靠了靠,离颜念卓远了点儿。
颜念卓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冷脸再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还知道怕就好,以后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再用这种事情吓唬她,看她不把他的肉拧下来。
慕容琛见她笑了,才又靠过来,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颜念卓被他的动作下了一跳,顿时涨红了脸,谋杀亲夫?
慕容琛嘿嘿讨好一笑,“我这不是想要光明正大的见你啊,以后我们可以随时见面,也不用怕秦致远从中间捣乱了。”
颜念卓拉过他的手,写道,“黑心!”
慕容琛笑着接受她的赞美,“谢谢夫人夸奖!”
颜念卓脸一红,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不理他,谁是你夫人?
“阿卓,以后我可能会做一些事,如果让你难过或者失望了,一定要听我解释,或者你来打我揍我一顿都可以,千万别这样转身不理人。”慕容琛掰正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我身体强壮,最能扛揍,你正好又喜欢打人,不要用一些女人的手段,什么低头不说话或者失踪之类的。”
颜念卓眉头一皱,看着他,这是在提前预防?拉过他的手写道,“提前预防不如提前招供!”
写完,颜念卓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遍,最终落在桌子的笔墨上,推开慕容琛,去拿了纸笔,然后铺在榻上的桌子上,“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会主动去探究别人的事情。”
慕容琛看着纸上的字,伸手拿了过来,团成一团,他自然知道,颜念卓不愿意依赖别人,独立自主,不探究别人的事情,是不想涉入过深,做到独善其身。
但是,颜念卓又十分聪明,好多事情好多人,接触中已经看破,她更多的时候是不愿意点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以便可以安全退出。
他的世界她还能安全退出吗?
慕容琛张了嘴还未出声,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叩拜之声。
“参见太子殿下!”
颜念卓当先看向慕容琛,见他脸色如常,只是虚弱了几分,便明白了他心中的打算。
慕容琛捏了捏她
的手指,示意她不用担心。
武辰澈撩了帘子进来,便看到榻上一坐一卧的两人,“皇姐竟然认识慕容族主?”
颜念卓就着榻上的桌子,拿了纸笔写道,“这次在寺里为母妃祈福,正好遇到慕容族主,他到寺里为他的母亲立长生牌位。”
武辰澈微微点头,“没有想到慕容族主竟然如此念情?”
“母亲虽然对我只有生育之恩,没有养育之情,可是毕竟是血缘至亲,这份亲情自是不能忘记!”慕容琛脸上漾起勉强的笑容,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颜念卓脸上是同情之色,可是心中却有些愉悦,这厮竟然如此会演戏。
武辰澈眸光一亮,“那本太子希望慕容族主能够长情一点!”
慕容琛似乎没有听懂,眼神有些迷蒙,脸上尽是疲累之色。
武辰澈有些发愣,看着慕容琛熟悉的面孔,还有目光,有些移不开眼睛,好半天才发觉,脸色不悦的转头看向颜念卓,“皇姐,你和慕容族主虽然相识,来看望他本是一片好心,可是宫中难免有多嘴多舌之人,特别是那些婢子和太监,口无遮拦,而且你们这孤男寡女独居一室,难免招来流言蜚语,不如让皇弟送你回宫,如何?”
颜念卓扫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慕容琛,见他目光之中都是威胁之意,貌似在说,你若敢离开,我就不吃饭。
颜念卓从善如流的点头,他们这对之间的恩怨她可不想参和,在漠北时替他挡烂桃花,此时在这里,她可不想连杏花都替他挡。
干脆利落的转身,让慕容琛使劲咬了咬后槽牙,这个不讲义气的女人!
武辰澈笑意涌上脸颊,“慕容族主好好静养,他日本太子再来与族主叙叙旧情。”
wωω•ttκan•¢O
说完,转身直接跟上了颜念卓的脚步。
室内顿时静下来,只剩下咬牙切齿尤不解恨的慕容琛,叙叙旧情?他可没什么旧情和他叙。
当着自己女人的面,被一个男人调戏了,慕容琛真想一脚踹死他,武辰澈,他再也不想见到他。
出了乐玉宫,颜念卓脚步略微加快,蓦然抬头,竟然越过丛丛树木直接看到了凤仪阁的牌子,来时还没有发现,现在才看出来,这个乐玉宫与凤仪阁竟然这么的近。
武辰澈的余光扫过身侧的颜念卓,她的非比寻常他在青阳时就知道,那时他的手就掐在她细嫩的脖子上,两人近距离的相望,他那时就惊愣住,她的脸憋得通红,可是目光却透着淡然的光,平静而冷漠,没有一丝挣扎,他的心一震,是看透生死还是发觉反抗无望?
他想在生死面前还有那样目光的人,必定不凡,原来她真的不凡,她是仪妃的女儿?
怪不得容貌出色,气质不凡,可是这都挡不住他讨厌她,阿周到了青阳不过短短一月,竟然对她青眼有加。
“阿周可曾与你说过我们的事情?”
颜念卓的脚步一缓,她没有想到,武辰澈这是要将他与阿周的事情告诉她?这应该算作皇室丑闻被掩盖起来吧?
颜念卓摇了摇头,对于秘密,她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才安全,再说了,慕容琛引以为耻怎么会和她多说?
武辰澈苦涩的一笑,“他应该是觉得耻辱的吧?”
真正的武辰周觉不觉得耻辱她不知道,可是冒牌的武辰周确实觉得羞耻。
武辰澈眸光微微暗淡,越过枯草败枝,有些空洞,也有些受伤。
他也是仪妃的孩子,虽然记在皇后名下,可是却受尽欺凌。
冬日里,他只着了单衣站在冰天雪地里,只因为他发烧了,说这般可以降温,夏日里,他被带到潮湿的湖水边,受尽蚊虫叮咬,皇后说如此这般可以百毒不侵,身体也会强壮。
皇上去了其他妃子宫中过夜,皇后定然会将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而皇后身边的嬷嬷或者姑姑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办法惩罚他,不见伤痕却让他疼痛难忍。
直到七岁那一年,不知皇后为何竟然突然转了心思,对他好了起来。
那时他遇到了同样备受欺凌的阿周,比他还要单薄瘦弱,他被自己的奴才推进了湖水里却不敢回宫,坐在湖水边的石头上晒太阳,想要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晒干,因为湿淋淋的回去,他的母妃的伤心。
他看到阿周时,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此后他对阿周多有照拂,而阿周也成了他的跟屁虫。
在这个冷漠的皇宫里,他们互相给予温暖。
他这个太子以前受尽欺辱,境况转好后,那些恶劣的脾性也暴露出来,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婢子奴才都怕的要命不敢上前,而皇后或者皇上对他完全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他有父有母,可是却又无父无母,每当他看到武东珠在皇后身边撒娇,他都羡慕的眼红。
每次他发完脾气,阿周都默默的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发呆,不管他骂的有多难听,或者行为有多么的恶劣,阿周从来都安静的坐在旁边,用温和且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他,那目光轻柔,安抚着他如野兽般的内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