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岁月如梭,时光飞渡,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季节也从盛夏变幻成了深冬。

宫里白茫茫的一片,琉璃瓦上铺满了层层白雪,地上积雪也如白银一般,铺得再也看不到一点路面,树上挂着冰凌,寒风吹来,便嘎吱嘎吱的落下几根,砸得雪沫四溅。

一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行走于宫殿之间,身后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压进雪里,一名伶俐的宫‘女’追上他,“纪先生,纪先生!”

纪如风停下脚步,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宫‘女’,这是陛下的贴身宫‘女’,难道陛下有事?

想到那尊贵绝美的‘女’帝,纪如风额上冷汗直冒,这半年里,她想了多少策略啊!安百姓,减赋税,重农商,重法治,开港口,重人才,她想出来,是很辛苦,可将一切实施的可是他纪如风,她辛苦,他更辛苦。

仔细想想,他已经将近半年没有休过一天假了,天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想到这里,他好想掩面痛哭,指着陛下痛斥她压榨大臣。

他有时候问陛下,干嘛这么着急,来日方长嘛,陛下只是笑而不答,问了几次后,他自知问不到结果,再也不问了,反正陛下想出什么,他去实施就是了,有时也会想出些治国策略供陛下参考,陛下只淡淡看了眼,说先生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他总觉得陛下太过信任他了,‘交’给他做的事也从不问进展,重大决策问她,她也说先生看着办就好了,他曾问过陛下为何如此信任他,陛下只淡淡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陛下有什么事吗?”他好想回家休息,昨夜在御书房忙了一夜,他现在好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该死的陛下,还不放过他,又找他什么事,虽然抱怨个不停,可是只要那小‘女’人有任何吩咐,他还是会往前冲的。

“先生不必紧张。”宫‘女’也看出纪如风累得不行了,笑道,“陛下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温了酒,请先生过去共饮一杯。”

“请我喝酒?她会这么好?”纪如风有些不信,但还是随着宫‘女’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红梅开得正好,湖上已结了厚厚的冰,寒风吹来,冷得纪如风打了个哆嗦,裹紧身上的长袍,快步往亭子走去。

那尊贵绝美的‘女’子一身明黄龙袍迎风站在亭子前,看着满园怒放红梅,轻轻洒落的雪‘花’,手中端着翡翠‘玉’杯,石桌上烧着炭,火红的炭上煨着小酒炉。

见纪如风出现,那‘女’子缓缓转身,浅浅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先生,能陪朕饮一杯吗?”

“陛下真有闲情逸致,大雪天的竟在园子里暖酒赏雪,看来,微臣不陪陛下饮一杯,是不能回去睡觉的了。”

我知纪先生只是玩笑话,他在间接抗议我半年来压榨他,害他每日累得跟驴似的,我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早铺上绒垫的石椅,轻声道,“先生,请坐吧!”

遣退所有宫‘女’太监,我亲自为纪如风斟了一杯酒,纪如风看着我,并未觉得多受宠若惊,狡黠笑道,“陛下对微臣如此厚爱,难道有事要求微臣吗?”

心思敏慧如他,自能发觉我的不同寻常,我也不解释,只端了酒杯笑道,“宫中新酿的梅雪酒,香醇甘洌,初冬的第一场雪化成水,用来酿制梅雪酒,带着雪的莹白洁润,梅‘花’的幽幽清香,朕难得拿出来招呼客人,这么好的机会,先生可别错过了。”

说完,故意闻了闻梅雪酒,‘露’出陶醉的表情,“真香!”

纪如风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品评美酒,据说相府中的酒窖堆满了各地的美酒,不过好在他虽爱酒,却从不因酒误事,若有人想送美酒巴结他,再好的美酒他也会认为沾了浊气,也不管人家有脸没脸,直接让下人把酒罐子砸在大街上,自此,再没人打他主意了。

他爱酒却为官清廉公正的名声却因此传至千家万户,这也是我重用他信任他的一个原因。

“陛下就别引‘诱’微臣了,有事请吩咐,微臣定会为陛下办妥。”

“也没什么事。”我放下酒杯,语气轻松,却心事重重的样子。

“陛下,有事不妨直说。”他也看出了我似乎有心事,说道。

我浅浅一笑,举起酒杯,“先喝酒赏雪吧!”

“好!”他也举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雪香酒洌,余香缠绕不绝,好酒!果然是好酒!若知陛下有此好酒,微臣一定日日进宫来讨要,陛下若体恤微臣,不如赏微臣几坛子罢!”

他贪杯直白的样子让我不由得一笑,帮他满上一杯,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先一口饮尽,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先生若想朕赏赐美酒,就先帮朕把差事办好吧!”

“陛下……”他含笑的脸马上变成苦瓜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陛下就不能让微臣歇息几日吗?非要把微臣当老黄牛使?”

我默默不语,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下去,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仰脖一口喝尽,起身走到雕栏前,扶着雕栏,看着满园的‘玉’树琼枝,红梅似火,雪‘花’飘飘洒洒,如诗如画。

心事,开始一点点飘远,半年了,期限已到!我该履行诺言了!

“陛下有事就吩咐吧,为了梅雪酒,微臣只好拼命去办了!”

他看出我心事重重,笑道,我知他想宽慰我,移回飘落在园中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在桌前坐下,酒香四溢,‘花’香扑鼻,这样的时光,恐怕神仙也羡慕吧?

“陛下这次不说,下次再说,微臣可不一定会帮忙的哦。”他微笑着,东风吹起他的月白‘色’长袍,如今的他,和当初见他时,一样清雅如风,宁和如歌,却多了几分睿智狡黠,如狐狸一样狡猾‘精’明。

“若将来天下易主,还望先生尽心辅佐。”我把玩着手里放翡翠‘玉’杯,轻声说道,他的脸‘色’一敛,敏锐的目光扫了过来,“陛下何处此言?”

“先生不必多问,只需答应朕便是。”我看着小火炉,炉上梅雪酒热气腾腾,香气缭绕,甘洌香醇。

“恕臣不能答应,臣今生只效忠陛下一人!不事二主!”他毫不犹豫的拒绝,语气竟斩钉截铁到几乎看不到商量的余地。

“算朕求先生为了天下苍生而答应,也不可以吗?”我看着他,目光有些忧伤,他也凝视着我,眸里闪过一丝情绪,似乎是……心疼……

“陛下不必忧心,从今后,微臣一定更尽心处理朝政,一定不会让陛下劳累……”他以为我只是累了,殊不知……

“先生一直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和南宫将军一样,是朕最信赖的大臣,朕只是伤了累了倦了烦了,不愿再将天下苍生扛在肩上……”看着满目苍茫雪白,我的语气竟含着浓浓的伤感和倦怠。

“陛下怎可如此说?陛下高居圣位,身为‘女’帝,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岂可轻言放弃?陛下此举实在是太过儿戏,岂不给百姓留下骂名,给后世留下笑料……”他声‘色’俱厉的说道,全不因我是君他是臣而有丝毫顾忌,这也是我信任他的另一个原因,直言敢谏。

我没有开口阻止,他却没有说下去,只因为我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晶莹剔透,冰晶夺目。

“先生就允了朕吧……”似哀求,也似叹息。

我是真的伤了,累了,这半年里,我夜以继日的处理朝政,只为了半年期限一到,离开时,给他的是一个国泰民安国富民强的天下。

他看着我的眼泪似乎呆住了,半饷才低声道,“陛下……陛下吩咐,臣遵从就是。”

他的声音随着寒风飘入耳中,竟有些哽咽。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爱我,因为爱,才会任劳任怨的辅佐我,可我,却只能当他师,当他友,却不能当为爱人。

我辜负的人太多了,如今,又多了一个。

我拍了拍手掌,贴身伺候我的宫‘女’走了过来,手中端了一个锦盒。

我接过锦盒,宫‘女’退了下去。

“先生,锦盒里是三道密旨,若将来新帝做出伤害三姓皇族的事,此三道密旨可保皇族平安。”

三姓皇族,楚家,蓝家,列家,楚凌,封凌王,蓝明锐,封锐王,烈宇,封焰王,其他皇族人员,亦封王封公主,三姓皇族,地位平等,尊贵仅次于我。

“锦盒里还有另一道密旨,是保南宫大将军兵权的!若有人削夺他兵马,此密旨可保无人能动他!”

“陛下是不是对新帝不放心?”

“我知他对他们是有怨言的,尤其是对楚姓皇族,毕竟因为楚家,才害得他……”才害得他家破人亡,家族覆灭,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纪如风没有问我新帝是谁,因为他知道如果我想告诉他,他不问我也会说,如果我不想说,他问也问不出什么。

“陛下尽可放心,微臣一定为陛下保皇族平安!”

我知他向来一诺千金,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你,纪先生!”

“陛下……”他眸里泪光闪动,不知是‘激’动还是不舍我的离去。

大雪下得纷纷扬扬,我张开手掌,接住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手心里,冰凉的感觉让我有些欣喜,回头看着愁眉不展却强装笑容的纪如风,“先生可还记得朕与先生第一次见面?”

“当然记得!”怎么会忘记?一辈子都忘不了!第一眼,便将她的绝世容颜和倾国笑容刻在心里,永生不忘,他不能给她荣华富贵,尊贵地位,只能贡献自己的才智,为她的江山扫除障碍,清理顽疾,只为她成为人人称颂的‘女’帝,过去半年里,她也的确为百姓所称赞。

人人安康,家家有余粮,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华湘王朝兴盛至此,平安至此,这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他还想辅佐她更上一层楼,谁知她却生了退意,他一直以来心里的隐隐不安,终于得到证实。

半年前,‘女’帝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沉‘迷’于与凌王爷影少侠的柔情缠绵中,吃住都在御书房,日夜处理朝政,当时,他就有不好的感觉,可是,却猜不出是什么。

如今,一切都得到证实,原来‘女’帝早有退意,所以用了半年的时间,使得国家步入正轨,百姓安居乐业。

如今,一切已妥当,她也放下心中巨石,退意坚决。

“朕还记第一眼见到先生,就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清雅如风,丰神俊逸的男子?当时脑海中就想到一句诗,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诗句用到先生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谬赞,微臣只是一介酸儒而已……”

“酸儒?你说得还真对!第二次见你,把你从拦路劫匪上救了下来,你知道朕的身份,口口声声叫着公主殿下,可把朕可气坏了,当时就想,还以为是多不卑不亢多有骨气的一个人呢,还不是和其他卑躬屈膝满口巴结话的官员一样?”

“陛下……”纪如风哭笑不得,她哪只自己当时只是怕自己深陷其中,才刻意拉开距离,不过,那时拉得再远都没有用了,第一眼就陷进去了。

“后来又见到先生,先生和朕说天下一统,那是朕第一次知道原来数百年前,三国本是一家,也知道了先祖沉‘迷’美‘色’导致天下三分,那是第一次有人和朕正儿八经的讨论天下格局。”

“一直以来,先生都是朕的良师益友,亦是朕的得力助手,辅佐朕处理朝政,任劳任怨,朕既感‘激’先生,又对先生愧疚不已。”

“陛下不必介怀,一切都是为人臣子该做的,臣身为国相,位极人臣,自当为陛下分忧,若非如此,臣岂不愧对这身官服,愧对百姓及陛下厚望?”

“才觉得半年相处下来,你身上酸气少了不少,现在又酸起来了。”我摇头叹息,一脸失望的样子。

纪如风笑道,“臣本就是酸腐书生一名,酸是臣的‘性’格,腐是臣的特质,陛下还是忍忍罢,再忍几日,便无须再忍了……”

他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有些尴尬,我看着园中的美丽雪景,轻声道,“这天下,就托付给先生了!”

语气虽轻淡,却透着厚重的嘱托和全身心的信任,我没有回头,却知道他用力点了点头。

“先生忙累一夜,该回去休息了,不然,又怪责朕压榨你!”

他呵呵笑了笑,抱起锦盒,起身告退。

我看着他‘挺’拔消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想起另一件事。

“来人,备轿,朕要去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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