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赶紧闭了嘴,双目十分幽怨地看着来回走动一脸焦急的凤沐轩,想到眼前的女子心心念念着那个麟皇女殿下,心里就一阵不爽。
当然,这份不爽不是针对凤沐轩,而是针对洛安。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过来,直直来到凤沐轩跟前,对她单膝下跪,恭敬禀告道:“殿下,目前还未有寻到麟皇女殿下的消息。”
凤炽天眉头更紧紧地锁起,一摆手,声音微沉,“再探!”
“是,殿下。”那侍卫一得令,应了一声,立马站起身,迅速退出了屋子。
“该死的!那个女人到底死哪去了?!”凤沐轩来回踱了几次,突然走至桌边,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几口,就往门外疾步走去。
玄月连忙跟上,焦急地问:“殿下,你要去哪?”
“本殿要带队人马去寻她,哪怕希望渺茫,本殿也不想一直在府里坐等,什么都不做!”凤沐轩走得火急火燎,面上虽有醉意,但眼神十分清亮,一点不糊涂。
显然,喝酒,纯粹是为了借胆。
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没有立场去寻洛安,就算去寻了,也只会被认作虚情假意,不过为了博取好感罢了。
但她已经无所谓,无论外界如何评价,她对尘儿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就算豁出自己一条命,她也不会让尘儿出事。
“不可!殿下,你不可以这样做!”玄月急了,连忙一把拽住凤沐轩的袖子,阻止道。
“放开!”凤沐轩回身阴冷地看向玄月,眸中流转着刺骨的寒芒,令人心颤,声音微沉,濒临发怒,“玄月,本殿之所以留你到现在,是因为对本殿而言,你还有点用处,但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得寸进尺。否则,本殿会毫不犹豫地要了你的性命!”
玄月眸光微颤,手上动作僵硬地松开了凤沐轩的袖子,微微垂了眸,掩了其中溢出的苍凉,艰难应道:“玄月明白,玄月以后再也不敢了。”
自己本是杨曼书培养出来的死士,被派遣到殿下身边,纯粹是为了监视她,若发现她有异常行为,会及时将此禀告给杨曼书。
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近距离亲眼见证着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坚强、她的隐忍,皆令自己由衷地触动。
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对她生出情愫,但自己很清楚,殿下她其实很厌恶杨曼书,很厌恶宫里的云贵君,因此,自己也连带着被厌恶了。
本以为杨曼书倒塌后,她的死期也近了。
却不想,殿下将她一直留到了现在,只因为,她身上还背负着一个不可告人的职责,这份职责令她痛苦,也令她庆幸,至少,她还能留在殿下身边,能帮上殿下。
“明白就好!”凤沐轩冷哼一声,就一甩袖子继续往前行去。
玄月不甘地咬了咬牙,只好跟上。
从此,凤都的街道上又多了一队寻找麟皇女殿下的朝廷势力,一时间,百姓们对轩皇女殿下揣测纷纷,褒贬不一。
然,无论外面如何纷杂,云水居的安逸未曾被破坏半分。
只因云熙为了防止朝廷的官兵搜查到他府上,便在府邸周围设下阵法,人就算走到他府前,也无法发现眼前有一座府邸。
云水居里,洛安过得十分舒坦自在。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就算想不舒坦都难,再加上有一个体贴细腻的夫郎,这日子过得,更是滋润得不行。
经过大半天的观察,她已经完全将云熙判定为绝世好男人。
这个男子不仅温柔体贴,会持家,而且十分有才华,琴棋书画、诗书歌赋,几乎样样都能来一手,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此时,书房内,洛安正趴在桌边看云熙作画,而云熙画的,就是她本人。
刚才,云熙对账本的时候,她就在一旁软榻上眯了一会,却不想,一醒来,就见男子正趁她睡着的时候画她的睡姿,令她受宠若惊,连忙凑上来围观。
画上,男子已用简约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大致的线条,接着,一步步地在这些线条间进行点缀添色。
他已将洛安刚才睡着时的模样完整地印入脑海,因此,就算此时洛安凑到他桌前,他也能继续从容不迫地描绘着。
不一会,一副唯美逼真的睡美人图正式出炉。
云熙抬起长长的羽睫看向洛安,眸中酝着浓浓的宠溺之色,询问出声,略带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子难言的诱惑,“兮儿,感觉如何?”
洛安看着男子作画时的优雅模样早看得出了神,此时被男子一问,她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对男子进行大力赞扬,发自内心,“好!自然好,我家熙画的怎会不好?!”
说着,她就蹭到男子跟前,认真地看向桌上未干的丹青。
只见丹青上的女子侧身斜躺在美人榻上,慵懒至极,眉间的神态安宁,几缕垂下的调皮碎发也被清晰地画了出来,显得十分逼真细致,她眸中流露出欢喜之意,对身边的男子说,“熙,这幅丹青送我吧,我很喜欢。”
云熙柔和一笑,主动从洛安身后环上她的腰肢,蹭着她的发微微点了点脑袋,“只要兮儿想要,我岂有不给之理?”
默了默,他补充问了一句,“兮儿,我每天为你画一幅丹青,可好?”
洛安心理上已经完全接受这么一个夫郎,因此,一点不排斥云熙对她的触碰,还微微后仰,靠进男子怀里,抬眸看向他的侧脸,反问,“你不是很忙?”
刚才用完早膳,熙就将她想知道的全告诉了她,惊得她不轻。
本看原主这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她便猜想原主家里条件挺优越,应属富裕的寻常人家,却不想,何止富裕?简直富可敌国!
说起来,她觉得这个原主挺窝囊,因为富的不是她,而是她家夫郎。
而她,不过一个倒插门的媳妇,吃穿用度皆不用愁,因为,均有她夫郎为她打点。
她夫郎不仅是她现在所处国家凤天地头上富有“天下第一山庄”美誉的醉云山庄少庄主,还是当朝太史令大人,这简直是土豪中的土豪,而且还有权有势的,听听都觉得十分牛逼!
所以,她这个夫郎平时肯定很忙,她在家吃闲饭也就罢了,再让人家做这做那的,就实在太不懂事了。
其实,她也正寻思着找点事做,因为在家吃闲饭可不是她的风格。
在前世的时候,她就想过,要是她跟墨哥哥结婚了,她负责挣钱养家,而墨哥哥负责带孩子看家来着。
云熙低头看向洛安,轻轻吻了吻她的额,才笑说,“不忙。只要兮儿想,我没什么不可以的。”
“那好吧,你别勉强,不然我心里会愧疚。”洛安转过身,手抵在云熙胸前,抬眸看向他,清晰地在他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脸,一边继续道,恳求的语气,“云熙,你明天带我出去转转吧,我想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还有,我想在外面寻份差事做做,老闲在家里,我骨头会发霉的。”
再说了,这个时代女尊男卑,不更应该是她这个做女人的养家糊口?
不过,她可没脸说出来,谁让眼前的男子比她财大气粗?她说出来,只有脸红的份。
云熙浅笑,从容地答,让人看不出半点不妥,“兮儿,能过阵子吗?不是我不想让你出去,而是最近外面有些乱,我怕扰了你的兴致。还有,你出去寻差事做,肯定会劳累,我不舍。”
洛安垮了小脸,不情不愿道:“那好吧,过阵子就过阵子,还有关于差事……”
她突然拽着男子胸前的衣襟撒娇般晃了又晃,可怜兮兮地看向男子,“熙,你对我最好了,就给我找点事做吧,不然我会难受死的,好不好~好不好~”
云熙见洛安这般,整颗心都软了,被女子晃得实在无法,他只好点头应道,拣着最轻松的活说,“好了,好了,兮儿,我答应你就是,我最近在附近街上开了家卖银饰的铺子,以后你可以去那里照看。”
洛安眼睛一亮,连忙抬身,在云熙唇上啪叽一口,才喜滋滋地看向他,“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虽然还有吃闲饭的嫌疑,但至少,她不用闲在家里了,可以帮上忙。
而且,她现在尚不适应这个社会,过于激进也不好,得慢慢来。
她相信,终有一日自己也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干出一番事业来。
虽不能建个山庄出来,但至少,能让她和她家夫郎光凭她的能力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
“兮儿……”云熙见自己的衣襟被女子拽得凌乱,露出了里面的亵衣,无奈地唤了一声,就欲伸手整理。
“让我来!”洛安见此,眼睛突然变得贼亮,色女的本质发挥,连忙一把打开云熙的手,帮他整理了起来,其间,很是理所当然地揩着油水。
既然是她夫郎,就没理由不让她占便宜,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云熙看着女子的小动作,哭笑不得,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可爱得紧,他喜欢得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骨里,再次伸手环上女子纤细的腰肢,已经到爱不释手的程度,明明暧昧的话,他却能说得淡然,“兮儿,你要是想占我便宜,晚上我随你占。”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今晚,他是不是可以将自己守了十七年的贞洁献给眼前这个女人了?
“可是我更喜欢随时随地地占。”洛安被人发现小动作,一点没有窘迫的自觉,还脱口而出这句。
云熙轻笑出声,宠溺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兮儿说如何便是如何。”
“我现在就想吻你!”洛安看着男子那两片淡米分若樱的性感薄唇一张一合的,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打了声招呼,就一提身,彪悍地吻了上去。
虽没了记忆,但其行事风格,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
在这方面,云熙显得笨拙,被动地承受着女子的热情,微微启唇,任女子汲取,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原本空虚的心,此时塞满了与女子在一起时的甜蜜幸福,令他贪恋,只想要更多,更多……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陷进这个女人的温柔乡,再无法自拔。
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以前,他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对一个女人爱得这般深切,这般不顾一切?!
在遇到这个女人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随便寻个女人草率成亲,纯粹为了孕育下一代,能让醉云山庄的庞大产业传承下去。
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所以,他一直拖这把年纪都没有主动寻女人。
而且,目前为止,除了眼前这个,再没有其他女人看到他现在这张脸后不惊吓嫌弃的,因此,她们从来都不配成为能与他相伴一生的伴侣!
洛安送开时,就见男子呼吸重了几分,十分得意,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调皮地将他的唇挤成索吻状,再次凑上去亲了亲,才眸光欢喜地看向眉间流露出一丝窘迫的男子,“熙,我们携手共老可好?”
云熙一怔,眸中突然酸涩得厉害,见女子还未放过他脸颊,他祈求道,嘟起的唇小幅度地一开一合着,甚是滑稽搞笑,“兮儿,你先放开我,我这样,不好说话。”
由此可见,他对洛安的容忍量绝对是有无限潜力的,若换了别人,估计下一秒就会被他砍了手,落得生不如死的境地。
“不放!我难得说句煽情话,你竟然不立马回答,该罚!”洛安很任性,不但不放,还变本加厉,像揉面团一样揉了揉男子的脸,才继续说:“快回答!不然就不放!”
听得女子的话,云熙眸中都流露出笑意,只好从嘟起的唇中艰难地说出一句,“我愿意跟兮儿携手共老。”
这个女人真是可爱得不像话,他以前怎么从未发现呢?
他甚至后悔,没有早早动手,早点得到这个美好的女人。
“这还差不多,早说不就得了!”洛安得到满意的答案,就收回了爪子。
突然,她想起什么,伸手一把钳住男子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才问:“熙,你的脸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会生出这种图案?我虽然不嫌弃,但看着总为你心疼,怀疑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才会如此。”
“兮儿,这件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云熙伸手执过洛安的手,轻轻地握着,话说得淡然,似乎一点不在乎脸上生出的诡异茎蔓。
“为何?”洛安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奇地望着男子,因为忘了这世的是非恩怨,没了忧愁,她的眸光纯粹清亮了几许。
云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只道:“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今晚,要去应付凤都北郊的事情,所以,暂时还不能与兮儿圆房。
看来,只能等明晚了。
至傍晚时分,云熙与洛安一起用晚膳,用完后,就出了门。
临走,他还对洛安关照了一句,让她先睡,不用等他。
洛安以为云熙出门是去处理他庄内的事情,就笑着点头应了,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让他早点回来。
见男子离开,她就去了他的书房,开始看书,看得都是关于这个朝代形势以及社会风俗之类的书籍。
不知为何,看着这些书籍上的内容,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脑海里有这方面的知识,但都被封存了,她想不出,令她苦恼。
也许,这些知识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所拥有的,她这个异世灵魂侵占了人家的躯壳,还想霸占人家的知识,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想到此,她释然了不少,看书看得更是卖力,拼命补充着她所匮乏的知识,只为了尽快地适应这个时代。
看到将近戌时,她才感到困意,打了个哈欠,走出书房,见天色已晚,却不见人归,心里不禁有些不安,连忙唤过一个小厮,询问了一句,“我夫郎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小厮连忙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洛安突然很讨厌这种什么都无法掌控在手里的感觉,有些烦躁。
心里正琢磨着,既然有机会重活一世,不混个风生水起出来怎么行?好歹也得混个前世的水平吧!
果然,有权有势惯了,突然落得这番什么都没有的境地,会很不习惯!
“……”小厮依旧摇头,还是不知。
洛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对小厮一摆手,吩咐了一句,“带我去浴房吧,对了,热水备了没有?”
她发现,自己吩咐人的时候感觉特别顺溜,一点不觉得哪里不妥,难道是受了这具身体的影响?
果然,这位原主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吩咐人什么的,估计早习惯了。
她前世的时候虽然身为城主,有让人伺候的资本,但受她那严厉的老爸的影响,生活基本自理。
不过,现代哪有古代这般麻烦?
她平时随意披着,或扎个马尾就行,哪像现在?又是繁杂的发髻,又是眼花缭乱的发饰,她看着都觉得眼疼。还有衣服,更不用说了,早上要不是熙伺候她,她今天压根别想穿戴整齐出门。
所以,她现在的确需要人伺候,虽有点愧对她老爸曾经对她的教诲,但是现实所迫,没办法。
“……”终于被问到一个好回答的问题,小厮连连点头,就对洛安做了请的手势,领着她去了浴房。
将洛安领进浴房,小厮就自觉地退了出去,关好门,守在外面。
他家公子曾交代过他们,不得看他们少夫人的身子,否则一定挖了他们的眼睛。
洛安见浴房环境挺好,刚才的烦躁心情立时抛之脑后,只想舒舒服服地洗次澡。
还是和失忆前一样,虽不会穿衣,但脱起来动作挺麻利。
两三下,她就将身上的衣服都解了下来,结果看到一条碧绿的竹叶青缠在她上截手臂上,她被惊了一下,随即快速出手,一把捏住那条竹叶青的七寸,将其提了起来,举到眼前看了又看,“竹叶青?我身上怎会有这东西?”
其实白天她就有感觉手臂上缠着东西,但她以为是原主戴的饰物,就没太在意,却不想,竟然是条蛇,而且是条剧毒的竹叶青?!
她真被吓到了,要是被这货咬一下,自己不得立马死翘翘?
她当初做出穿越的选择可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舍弃了太多对她而言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她这一世不仅要活得好,还得活得长寿,否则,实在太对不起自己的牺牲了!
玉色那个委屈啊,它昨夜差点被那个比它厉害的男性生物弄死,今天本以为可以睡个安稳觉,却不想,又差点被自家主人弄死。
此时见自家主人不认识它,它表示无比忧伤,也不知当初是谁对它强取豪夺的?
不过,目前它小命被主人捏在手里,若不主动示弱,不得立马一命呜呼?
想到此,它连忙抬起细长的身子,谄媚地看向洛安,吐了吐信子,舔了舔她的脸颊,以示友好。
洛安看着眼前的竹叶青,眼睛猛然一睁,脑海中突然极快地闪过一幅画面。
画里,她手上也拿着一条碧绿的竹叶青,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浅蓝衣服的男子,看不清面容。
那一瞬,她只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样对自己而言极其重要的珍宝,心刺痛得厉害,仿佛被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剜下了一块肉。
她想再捕捉刚才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却发现那一瞬的记忆石沉大海一般,再没有踪迹。
无奈,再次看向眼前竹叶青的时候,她突然感觉熟悉了许多,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宠物?”
是啊,如果不是宠物的话,这条竹叶青怎会在她身上这么长时间都不袭击她?
看来,这个原主还是挺彪悍的,竟然养一条竹叶青做宠物。
玉色见自家主人终于认得自己,连忙点了点脑袋,猩红的眸中露出惊喜。
“那就一边呆着吧,等我洗好了,再回我身上。”洛安不再为难玉色,一把松开它,任由它从她身上游了下去。
见玉色在一旁的竹榻上盘着身子,成一坨,十分温顺乖巧的模样,她会心一笑,接着,就下了水。
在水里,她反复寻思着刚才脑海中出现的那一瞬画面,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能放弃。
洗完澡,见云熙还未回来,她在房内挑灯看了会书,近亥时,她实在困得不行,就只好爬上床,睡下。
今夜,注定是多人的不眠之夜。
凤都北郊,一处树林里,申雪和申音母女俩以及其他暗卫均隐在暗处,瞪着前方的动静,精神高度集中,就像隐藏在丛林间坐等猎物的野豹,蓄势待发。
前方树林深处,瘦骨如柴、形同枯槁的杨曼书被五花大绑,狼狈地躺倒在地上,心情十分忐忑,同时也生出了一丝欣喜。
经历这段时间的折磨,她以为此生都将永无天日,却不想,今日麟皇女殿下的手下竟突然将她押出了那间阴暗的密室,她以为能重见天日,却不想,外面已是黑夜。
她们直接粗鲁地将她扔在马车上,然后,将她送到了这里,她便知,一定事有蹊跷。
有可能,是幻儿来救她了。
可若是的话,她为何这么长时间才来救自己?
为何等自己受尽折磨一身疮痍,早已失了求生意志的时候,她才来救?
为何?
为何?!
想到此,她不禁心寒。
如今,凭她这副残破的身子,就算幻儿真的将她救回,她也肯定是活不长了。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
过了一炷香时间,申雪和申音见前方仍没有动静,心里不禁郁闷起来。
母女俩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信息,就一起站起身,往树林深处寻去,却发现,人早已没了影,再往边上一看,地上竟然多了一个漆黑的洞,能走一人。
“糟了!”两人同时惊叫出声,对望一眼,就相继跳入了洞内,追踪而去。
周围的暗卫听见异动,走上前来,也发现了那个人看着心里瘆得慌的洞,面面相觑,随即,不多想,也纷纷跳入洞内,去追寻她们的家主大人和少主。
那个地下通道一直通到树林外五十米的位置,申雪和申音出来的时候,早有心理准备,看了眼四周,满目的苍茫,半个人影都没有,并不惊讶,只挫败地叹了口气,心里只叹——
对方太狡猾!
一众暗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母女俩均一脸阴沉,身上萦绕着熊熊的怒火,都识相地选择噤声,心知,这次行动失败。
另一边,一处简陋的木屋里,云熙看着眼前依旧五花大绑躺倒在地上的杨曼书,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几乎大半截身子都已经进棺材的凄惨老者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两朝元老左相杨曼书。
那女人果然恨极杨曼书……
“清浅,原来是你。”杨曼书艰难地抬眼,顺着眼前的云绣白底布鞋往上看去,就见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清冷双眸的男子,沙哑出声,听不出其中究竟何种情绪。
“是我。”云熙蹲下身,方便杨曼书看见他,语气很平静,无一丝重逢的喜悦,“姨奶奶,抱歉,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为何到现在才来救我?”杨曼书满目苍凉,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如今,她已是风烛残年,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什么状况,想不认命都难,所以,她懒得责怪这些小辈,由衷的心累。
“最近才寻到一个恰当的时机。”云熙浅笑,但嘴角的笑意无一点温度,仿佛眼前的杨曼书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物拾,而非其他。
“嗯,能想到就好,我,很欣慰。”杨曼书十分虚弱,因此,说起话来,极不利索,几乎每吐出一字,都会让她费上吃奶的劲。
“姨奶奶,暂时不必欣慰,否则,你以后肯定会很痛苦。”云熙微微蹙了蹙眉,不怎么赞同。
“什么意思?”杨曼书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云熙无奈地摇了摇头,“姨奶奶见过我娘亲就知道了。”
说罢,他就站起身,走出了木屋,对守在外面的黑衣人交代了一句,“将她秘密送回醉云山庄。”
敛眉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路途中,尽量让她好过些吧。”
“吾等谨遵主子吩咐。”几个黑衣人恭敬应了一声,就开始着手准备。
云熙交代完毕,看了眼天上清冷的月,发觉已至下半夜,蹙了蹙眉,连忙踏上停在附近恭候着他的马车,对车夫吩咐了一句,“尽快回府。”就径自钻进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