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片刻,他终于憋不下去,故作平淡地问出一句,“刚才那位就是锁公子吧?”关于锁胤荣和洛儿之间的事情,他从逸辰他们口中听过,几次都想亲自了解,可每次都被其他事情耽误,所以至今他都未能见上锁胤荣一面。
“嗯。”洛安应了一声,接着对江恨离大致介绍了一下锁胤荣以及她与锁胤荣之间的恋情。
“我其实听过这些。”江恨离听完了,才道出一句,眸光微暗。
“辰他们跟你说的?”洛安一猜就猜到。
“嗯。”江恨离点点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女子一眼,碎碎念着,“你发展新桃花的速度真快,我本来还以为你不会再找新人……”
“你吃醋了?”见男子这般,洛安心情开始好转。
“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江恨离看向别处,嘴硬道。
“吃醋就吃醋呗!”洛安挪到男子身边,笑得贱贱的,“有人为我吃醋,我又不会不高兴。”
“可是我不高兴。”江恨离偶尔也有点小性子,听得某女的话,依旧偏着脑袋,就是不想看到某女得意的嘴脸。
“好啦,别不高兴,我又不是喜新厌旧之人。”洛安拉住男子一侧的袖子摇了摇,放软语气祈求道。接着,她信誓旦旦地发起了誓,“离,你放心,只要你在眼前,我就永远保持一颗躁动的心以及如烈火般熊熊的热情。”其实答应离与她同往,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待从沧澜瑾瑜手中得到媚颜后,她便能尽早治疗他被毁的容颜。
听得女子浮夸的话,江恨离忍不住轻笑出声,可一笑,他就输了,于是,接下来他很尴尬,保持沉默。
“面具快摘了,一天到晚戴着会捂出痱子的。”洛安想看看男子面上的表情,就伸手想摘他的面具。
“别!”江恨离连忙躲闪,十分无奈于某女的不安分。
因为空间狭小,他根本无处躲避,最终还是让女子得逞。女子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银面具,“反正车厢里就你我,怕什么?”
“洛儿!”江恨离微嗔。没了遮掩,他面上的窘态已经展露无遗。
“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洛安双手捧住男子的脸颊左右瞧了瞧,瞧了半晌,她才得出结论,“离,我觉得你原来的底子真的不错,恢复容颜后,一定是个极其俊俏的男子。”
“但愿。”江恨离对此并不抱太大期望,想到自己因为自卑的心理至今都未有勇气接受女子的爱意,与她修成正果,就忍不住一阵心酸。他伸手将女子搂入自己怀里,轻轻蹭着她的发鬓,语气含着一丝脆弱,“洛儿,你从未嫌弃过我,我很高兴,真的高兴……”
“傻瓜,我怎会嫌弃你?”洛安安分下来,温顺地靠进男子怀里,伸手回抱住他,温声道,“爱一个人,便要爱他的全部,无论好坏。所以离,我爱的是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容颜。”
“嗯。”江恨离无声地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我可不满足。”听得男子的话,洛安很不爽。她松开他,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继续说,携着一份坚如磐石的信念,“我要娶你,与你结成夫妻,一起生个像你或像我的孩子,然后看着她长大,待我们的孩子成家之时,我们也老了,但我们还彼此相依着,直到入土为安。”
“我……”女子话中的内容自然也是江恨离所向往的,但他往往怯懦,不知该如何回应。
“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洛安连忙伸手抵住男子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在男子唇上亲了亲,就依偎进他怀里,打了个哈欠,“路程漫长,我想睡会。”说着,她就闭了眼,不再出声。
离,我会用行动来证明一切,还有你我所向往的,也总有一天会实现。
“好。”江恨离看着怀中已经闭眼的女子,眸中流露出宠溺,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只想护她一路周全。
……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坐落沧澜京都中央的皇宫内处处张灯结彩,因为这一天正是已经被沧澜国君荒废三年今年却突然提出要举办的选秀之日。
皇宫的朝凤殿内,跪着几十个身穿秀女服装的女子,均谦恭地低着脑袋,等待着皇帝等人的驾临。在这之前,这些女子已经经过严格的层层筛选,从几千位女子中脱颖而出,所以她们也算百里挑一,姿色身段以及才艺均属上佳。
“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就在这时,随着礼官两声拉长的宣报,两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在婢女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进来,一个看上去年级明显大些,但依然能从她的容颜看出年轻时的冷艳美感,身上的衣裙颜色偏暗,显得成熟稳重,她正是礼官口中的太后斐霓裳。
另一个看上去顶多桃李之年,身形玲珑,面容姣好,双眸宛若盈盈秋波,再加上一点樱桃小嘴,显得惹人怜爱,然她右眼眼尾处的一颗泪痣却为她的容颜添了几许妖冶,身上穿着一袭正红的裙装,精致的纹路,迤地九尺的裙摆,无疑彰显其身份的高贵,她正是贵为沧澜一国之母的皇甫骊婉。
“民女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两个女子在座上坐定,一众秀女连忙对两人恭敬行礼,有人耐不住好奇,偷偷抬眸瞥了眼座上的那两个女子,又连忙低下头去,纷纷在心里赞叹着沧澜这两位地位最尊贵的女子的美貌。
“都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斐霓裳慵懒地斜靠在座上,接受完一众秀女的朝拜,才缓缓出声,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一边把玩着自己指上尖长的金制护甲套。
坐在她身边的皇甫骊婉坐姿很是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眸中无波无澜,头上的发饰精美华贵,但却无一丝生气,整个人看上去仿若一只没有生命的娃娃。
“是,太后。”秀女们的心情开始紧张起来,忐忑地抬起了一张张妆容精致的娇美脸蛋。
斐霓裳抬眸粗略地扫了扫,最终只漫不经心地出声评价了一句,“倒都是美人坯子。”接着,她瞥向一旁的皇甫骊婉,“婉儿,你觉得呢?”
“母后说得是,儿臣不敢妄加异议。”皇甫骊婉看向斐霓裳乖巧地应道,只是唇畔的笑意显得冷淡勉强。
“那婉儿觉得这些女子中,哪一位能有幸得到陛下的青睐?”斐霓裳继续问,似一点都不在意皇甫骊婉冷淡的态度。
“请母后恕儿臣愚钝,儿臣不知。”皇甫骊婉一直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模样,不卑不亢,不急不缓,仿佛早已将自己置身事外。
“的确愚钝。”斐霓裳也不客气,当即回了皇甫骊婉一个白眼。接着,她又将视线扫向眼前的一众秀女,轻哼了一声,“哀家倒已经看出来了,就是不好说。”
听此,秀女们心里愈加忐忑,同时也有一丝丝激动,希望斐霓裳心目中能得陛下青睐的人就是自己。
皇甫骊婉将一众秀女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唇畔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但她微微垂了眸,将这份轻微的情绪掩饰得很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礼官的宣报,“陛下驾到——”此声令在场的所有秀女都精神一震,激动得难以自持。
在她们的期盼中,沧澜瑾瑜终于款款走入,身上穿着一袭暗紫锦袍,以金色的丝线在其上勾勒出龙的图腾以及其他象征皇权的花饰,一头如墨的发均用金色的龙冠束起,五官俊朗,神色冷峻,不怒自威,乃天生的王者,逆光的身影往殿内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其威震慑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让她们甘愿伏在他脚下参拜于他。
“臣妾(民女、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之人连忙对这位突然到来的帝王行礼。
其中斐霓裳还在自己的位置上慵懒地倚靠着,双眸睨向走来的男子,笑得意味不明,“皇儿,你终于来了。”她伸手示意他看看眼前的一众秀女,“快瞧瞧这些秀女,可有中意的?要是有,就留着做妃子,以后好开枝散叶,要是没有,就全收作宫女,反正宫里口粮足够,多收留几十个吃闲饭的还是绰绰有余的。母后不会勉强你,毕竟你的难处,母后心里都清楚。”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会好好看的。”沧澜瑾瑜回道,态度上对斐霓裳尊敬有加,一副十分孝顺的模样。回完,他才对还保持着行礼姿势的众秀女和皇甫骊婉说,“都起来吧。”说着,还亲自上前搀扶起皇甫骊婉,语气柔情满满,“皇后,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只要陛下开心,臣妾无怨无悔。”皇甫骊婉顺着男子的力站起身,语气娇软,看向男子的如水眸中流露出爱恋,却又很快隐了去。
“坐吧。”沧澜瑾瑜笑了笑,不再多语,坐上了中间的龙椅。
“是,陛下。”皇甫骊婉由始至终都维持着一副温婉的模样,对男子微微褔了福礼,就坐回自己的位置,袖下交叠的双手倏然紧握,压抑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都抬起头来。”沧澜瑾瑜开始办正事,视线扫向眼前一众秀女,言简意赅地吩咐了一句,几分不耐。
秀女因着刚才那令她们无比惊艳的一瞥,早已芳心遗落,此时听得男子的话语,一个个更是小鹿乱撞,明明想快点抬头让座上的男子看到自己,但为表现自己的矜持,还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脸,或羞怯或好奇或可怜楚楚地看向男子,等待着他的垂青。
而沧澜瑾瑜则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每一个女子,一行行下来,他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皇儿,怎么了?难道没有中意的?”斐霓裳将男子的神态变化都收入了眼底,忍不住问出一句。
“母后,今天的秀女可到全?”沧澜瑾瑜郁闷地看向斐霓裳,几分咬牙切齿。此时他严重怀疑自己被洛安耍了,万分恼火,也万分焦急!
那个女人出发来沧澜之前明明有传信给他,宣称为不惹人怀疑,她决定从底层爬起,通过选秀入他后宫为妃,所以需要他配合举办今年的入宫选秀仪式,如今他一切都照做了,可她人呢?
这些跪在地上的秀女虽都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可他只想要一个她!若她不在,他举办这场选秀仪式又能有什么意义?
此声落,在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一众秀女心里直接凉了半截,皇甫骊婉诧异地看向男子,心思已经百转千回,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
“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斐霓裳也十分诧异。本来她以为自家皇儿这次只是跟以前一样做做戏,可如今看来,有点不像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拐着拂尘走了进来,在沧澜瑾瑜耳畔说起了悄悄话。
似乎是十分紧急的事情,沧澜瑾瑜听完后,连忙站起身,对斐霓裳交代了一句,“母后,孤有事处理,先回避一下,若一刻钟之内未回来,你就随便选两个。”就匆匆往外走去,那个小太监连忙尾随,留下殿内一干人猜测纷纷。
“陛下,这就是刚才以凤天女皇陛下名义送来的飞鸽传书。”一到僻静处,那个小太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碍,就从自己袖内掏出一张纸条将其双手呈到男子眼前,语气恭敬。
别看他身形单薄,实则是个武林高手,职位相当于沧澜瑾瑜随身的私人总管兼护卫,几个月前沧澜瑾瑜凤天之行之所以没带上他,是因为他需要留下监督朝中大局,若发生异常,需及时给沧澜瑾瑜传信,由此可见沧澜瑾瑜对他的信任,而他的确不负沧澜瑾瑜所望,这几年一直兢兢业业、忠诚如一,曾立下不少功劳。
沧澜瑾瑜接过那个小太监手中的信纸看了起来,看完后,忍不住哑然失笑,无奈地叹出一句,饱含宠溺,“这女人……”
“陛下,怎么了?”沧澜瑾瑜的反应着实耐人寻味,小太监忍不住问出声,问完,他才察觉自己越矩了,微汗。
“你看吧。”沧澜瑾瑜也不在意,直接将手上的纸条递给了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接过信,只见上面写着,“朕在那群秀女中,只不过已经易容,你若真的在意,便能辨出,若不在意,只当陌路。”他看完,面上流露出讶异之色,“这——”
“乾泗,你说孤该如何是好?”沧澜瑾瑜抚着额,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那女人怎能这么调皮呢?明明都已经约定好,却在关键时刻玩起了捉迷藏,她是认定他奈何不了她么?
“请陛下自求多福。”名唤亁泗的小太监欲哭无泪,对男子作了一揖,表达着爱莫能助的意思。
由于颇得沧澜瑾瑜的信任,对事情的原委,他基本都了解,所以,此时沧澜瑾瑜的心情,他能了解一二,暗叹那位女皇陛下真会玩。
“孤进去了。”沧澜瑾瑜叹了口气,只好原路返回,步伐显得异常沉重。虽然他有娄瑞儿这个砝码在手,不怕那个女人毁约逃离,但这次无疑是一次若做得好便能让女子对他生出好感的机会,他怎能轻易言败?!
朝凤殿内,那几十位貌美如花的秀女依旧中规中矩地跪在光滑冰凉的地砖上,正接受着斐霓裳关于入宫守则方面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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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中……真的在卡文中……几个新人物名都纠结了半天……